第十六章 幸福的味道 4

清晨的陽光晶瑩美好。

豪華的梳妝鏡前,藍微涼靜靜地坐著,潔白的婚紗微微泛著細碎的光芒,白色的頭紗被幾朵塗著露水的花朵點綴,散發出淡淡的馨香,化妝師阿雲小心翼翼地為她補著妝,雪白的皮膚,晶瑩的眼眸,亮閃閃的睫毛,讓她看上去如童話里走出來的公主。

門輕輕地推開,顧小臻抱著一捧巨大的百合花束走進來,看到鏡子里藍微涼的美如夢幻的面孔,不由讚歎起來。

「微涼,你未免也太漂亮了點!」

「真的嗎?」藍微涼甜甜地笑笑,「是阿雲姐手藝好,你也可以拜託阿雲姐給你化妝啊。」

「不要不要。」顧小臻連忙擺手,「我可不想這麼早就結婚,說起來,我還想多陪你幾年呢,你可一定要幸福,讓我早點安心嫁人……」

羅美儀在旁邊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她也覺得這個時候結婚是有點倉促,但是涼兒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做母親的只有給她更多的祝福了。

「傻瓜……」藍微涼輕輕地嗔怪著,眼眶卻不由得一陣泛紅。

「好了好了,」顧小臻連忙笑嘻嘻地指了指她的鼻尖,「可不許哭鼻子哦,否則阿雲姐可就慘了。」

「是啊是啊。」阿雲連忙附和道,「如果哭花了妝,我就遭殃了。」

「嗯。」藍微涼抿了抿嘴,櫻桃般小巧的嘴唇微微笑起來,「知道了,為了讓小臻儘快嫁人,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加長的林肯車停靠在樓下。

粉色的玫瑰花裝點著整個車身,在陽光下散發出露水的光澤。

教堂里空無一人,韓聖煜站在教堂前面,黑色的禮服讓整個人英氣逼人。

頭頂的樹葉嘩嘩作響,柔軟的風拂過頭髮,鼻息間徜徉著淡淡的花香味。

他仰起頭,寶石般深藍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教堂尖尖的頂。

銳利的針刺破了天空,彷彿直直地通向了天堂中某個神秘的地方,似乎那個地方,有幸福流淌過。

湛藍的天幕有幾隻鳥兒飛過,歌喉婉轉而迷人。

他默默地閉上眼睛,輕輕地許了一個願。

南郊的山坡上。

一處白色的房子。房子設計很別緻,通往大門處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被綠色的藤條纏繞,藤蔓垂下細絲,像霏霏的雨絲。

一隻金黃色的貓咪安靜地躺在走廊上打著盹兒,毛蓬鬆而柔軟。

房子的旁邊,是一排小巧的顏料筒,晶瑩的罐子投射出漂亮的光澤,一個少年正手拿畫筆在白色的牆壁上塗抹著什麼。

少年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頭髮在陽光中輕輕地舞動,他的袖口微微挽起,身上帶著清冽的香氣,和山坡遠遠吹來的風混雜在一起鑽入鼻息,他的手指纖長晶瑩,如花瓣般柔軟美好的唇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笑。

畫筆在牆壁上靜悄悄地遊走著。

他的眼睛烏黑迷人,靜靜地注視著畫筆遊走的方向,彷彿在用心地繪製著屬於自己的幸福。

陽光細碎地照射在他身上,白色的牆壁,美麗的少年,手裡的油畫筆。

彷彿是一幅美好得說不出的畫面。

車子靜靜地行駛著。

白色的頭紗輕輕隨風舞動,百合花捧在懷裡,露水吐出的香氣淡淡的,甜甜的。

光芒在她白色的婚紗間靜悄悄地遊走,彷彿一根靈巧的油畫棒,在潔白的絹紗中點綴著柔美的晨曦般的光澤。

又好像,是蔚藍的海面上漾起的點點星光。

那天的陽光,燦爛得有些炫目。

思緒在陽光下恍然地流轉,藍微涼靜靜地看向窗外,樹葉明晃晃的,柏油馬路明晃晃的,車子的玻璃也明晃晃的,一切都是那樣明媚,在這樣的明媚中,她將會隨煜走入教堂,接受牧師和所有人的祝福。

而在她的生命里,將會有另一道明媚的光芒,永遠地離開。

顧小臻失神地看著藍微涼,她的唇角是微笑的,可是眼眸里,似乎有一點點無法言說的茫然,這種茫然讓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是既然她已經決定了,就祝她幸福吧。

車窗外飛快地流轉著不同的景象。

湛藍的天幕,綠油油的田野,盛開的絢爛的花。

瞬間,顧小臻的大腦中掠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這條路——

不是通往教堂!

天空中,潔白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飄過。

蔚藍的天幕,蔚藍的眼睛,藍得如同讓人心醉的寶石。

韓聖煜站在天空下,黑色的禮服被風輕輕揚起一角,他仰著頭,默默地閉著眼睛。

輕輕地默念著夜曾經說過的話……

「不要讓愛你的人心疼,那是對他們最可怕的懲罰。」

「請珍惜吧,珍惜在你身邊的人,珍惜即將到來的一切日子,珍惜所有你可以擁有的愛,珍惜你可以愛別人的權利,請珍惜這一切……」

因為不要讓最愛的她心疼,所以,會心甘情願地放手。

你能代替我給她幸福的,對嗎……

湛藍色的牆壁。

如同海水般的湛藍色的牆壁。

一幅巨大的油畫,畫面上,一棵很大很大的櫻花樹,樹上盛放著成千上萬朵藍色的櫻花,每一朵都晶瑩剔透,栩栩如生。

樹下,一隻金黃色的貓咪安靜地打著盹兒,樣子慵懶可愛。旁邊是一個精緻的小圓桌,上面擺著花花綠綠的點心,桌子的兩旁是兩個漂亮的小人,男孩子認真地擺弄點心,女孩子托著腮,微笑地看著他。

花瓣柔美地飄落在桌上,點心上,他們的頭髮上,手心上……

滿世界都是湛藍如海的櫻花。

團團簇簇,飄飄零零。

花明夜靜靜地注視著這幅巨大的油畫,幽黑的眼眸里突然閃爍出晶瑩的光澤。

此刻,她應該在教堂里,即將與他舉行婚禮了吧。她是否穿著他為她設計的婚紗呢?是不是會對著另一個人幸福地微笑呢?會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想起他呢……

想起他,想起那個飄著香氣的郊外,那個櫻花片片的山坡,那個別緻的小房間,那些玲瓏可口的點心,那隻可愛的金色|貓咪。

或者,不需要想起,只要寄放在記憶里一個很深很深的角落,不要忘記,就好……

金色的陽光照在他如花瓣般美好的嘴唇上,微微漾起一抹笑意。

而他,將會守著這幅畫,把它當做他最美好的想像,很久,很久。

空氣中流淌著絲絲甘醇的香氣。

花明夜靜靜地凝視著這幅畫,微微地笑著,黑色的眼眸很亮很亮。

陽光照射在畫面上,泛著點點白光,漸漸地投射出一個少女美麗的影子,少女穿著一件婚紗,夢幻般輕柔而唯美的線條,如同蔚藍海洋上漾起的層層柔波,如同春天最先綻放的一枚花朵,在和風中細軟的紗輕輕舞動。

美如童話。

他恍然失神,慢慢地轉過臉,看向那個身影。

她正站在他面前,潔白的婚紗微微泛著細碎的光芒,她微笑著,如童話里走出的公主,靜靜地看著他,甜美地微笑著。

而眼眸里,有淡淡的淚光涌動。

那是幸福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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