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魚去旅行 陽澄湖蟹

走到蘇州,猛然發現,它已經是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了。站在金雞湖畔,看那風景,蔚然壯觀,秀美之中隱含宏闊之氣。與深刻在腦海里的小橋流水,園林盆景的蘇州相去甚遠。有十年未去蘇州了吧,此一到蘇州,夢裡風景彌散。蘇州朋友說,老城還是老城,可以去那裡遊玩。罷了,看了一回新蘇州,就讓金雞湖水將海腦滌盪一回吧。

去吃陽澄湖蟹。陽澄湖人在蘇州建的一個館,據說別無分店,故也不必存疑蟹之真偽。初冬的天氣,蘇州城柔和加點嫵媚,從北國乍來江南,心情悠悠,感覺在金雞湖畔漫步尋回一些舒坦與閑適。

蘇州的陽澄湖朋友陪著吃陽澄湖蟹,此一份安逸當也當可別論,因為點酒時,我提出喝花雕,朋友告知此地宜飲沙洲優黃。沙洲優黃為蘇州黃酒,光緒年間是它的全盛。略飲一杯,果然區別於花雕,以及我從上海帶著半瓶的石庫門老酒(黑標)。

沙洲優黃的味道,少點上海老酒的甜及紹興黃酒的澀,軟柔適中,溫文爾雅,恰也如這太湖水的遼闊與悠遊。太湖,蘇州與無錫相聯之水,那「嚇煞人香的」碧螺春,便產自蘇州。可能吳都人的蘇州,不太痴戀自然山水,以至世人皆不將蘇州的陽澄湖、太湖和近前的金雞湖與蘇州關聯。沙洲優黃全盛時,號稱太湖水,天堂米釀造。現在,我不知道它取自什麼水,蘇州境內的太湖通長江,據說水質較其他地方為佳。

半酣,陽澄湖的大閘蟹上來了。朋友又指導不得沾醋與醬油,應該裸吃。講陽澄湖大閘蟹,正宗者必是腿上金毛,腹白和肉甜。果然,此蟹腿上金毛閃閃,腹白若漢玉。嘗其肉,有淡雅之甜。當是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了。奇了,蘇州城好,其水之蟹也好,凡事總能夠聚集一堆么?好處都拿全了。

一時間不再與友飲酒,且細細將蟹品來。曾經在久長的時間裡,為甚是正宗陽澄湖蟹而費神,即便是在去年專程去到崑山陽澄湖上品蟹,亦未解惑。去年中秋,我為一品陽澄湖蟹經歷了誤機,誤走道路的歷程,至飢腸轆轆午後時分方至陽澄湖上,那時恰好食客盡去,一干人等坐在竹製水榭之上悠然品飲。今時,坐在蘇州城品蟹,卻已是過了中秋,初冬的時光,新交的朋友,聽著吳方言的普通話,及至一個蟹吃罷,才再舉杯頻飲,沙洲優黃,有一縷熱量升騰。

回到開頭的話語,蘇州這方樂土,已經有了享譽國際的工業園。至園區,知道此工業已經不是彼工業,諸多電子科技工廠林立,全蘇州的電量耗費超過北京,可見其產值浩大。再言蘇州,豈可以小橋流水,花園盆景而冠之。好在是,工業園也是一個大花園盆景,遊人如織,樹影拂風,波光漣漣。初冬的蘇州,如同吳語一樣,有小小的暖夾一絲柔涼。然,工業與我何關?較之大閘蟹來,電子分子之類,遜之。我覺得蘇州就是一座味道之城,尋味把握蘇州歷史,食城也不見得是錯誤判斷。

大閘蟹之味美哉,尤須閑走蘇州之水濱,落座品飲,作為節肢動物門的一個水生物,大閘蟹實乃一個土稱,它為軟甲綱,方蟹科,絨螯蟹屬的中華絨螯蟹,正名永遠不及綽號,人間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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