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味道 紅蕃茄

連續二月周遊了15個省,聽說李英強要走,我就趕快去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請一頓飯吧。好久就說過要去請吃飯,七八月份,我待在神農架原始森林,回北京後,9月下旬又出去,到11月底回來,才得知李英強要走。

李英強以前在天則經濟研究所,他編《權衡》雜誌的時候,約我寫過稿子。後來,郭玉閃、李志艷和他一起創辦了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一起也吃過幾頓飯。李英強負責稅務項目研究,出版一個稅務手冊。這一次走,可能是要走好久,先去他老家蘄春創辦傳知行鄉村圖書館,純粹的一項公益活動,並希望將傳知行鄉村圖書館建到全國很多不易讀到書的鄉村去。一起去的還有他的新婚妻子新月,新月是甘肅人,她說很喜歡這事業。

正好,可以去給李英強送行。恰在此時,紅蕃茄的掌門人任總打電話來,叫去紅蕃茄品嘗幾個新菜。這事情真巧,索性就去紅蕃茄酒店吃吧,以前去紅蕃茄吃過幾次,湖北菜系,確切地說,是湖北水鄉菜系。紅蕃茄的長江洄魚做得地道,可以說是做得最地道了,在北京唯有紅蕃茄別無分店。以前,我還寫過一篇《紅蕃茄與水鄉魚凍》,為那篇文章,天涯網的幾位網友一直吵著要我去紅蕃茄請他們。

就去紅蕃茄,選了一個離北大最近的店,在三里河的財政部邊上。結果是李英強先到,郭玉閃租了輛黑車,我帶著塗釋文走,李志艷騎自行車去,時間不算長就到了。這一次沒有點菜,我叫領班看著配一桌菜算了,我感覺自己點,不一定能點上紅蕃茄的拿手菜。

不知何時,紅蕃茄將水鄉魚凍做成了魚形,挺精緻的令人不忍下勺,這道菜照例是吸引了女士,她們吱吱喳喳的,很快將那條魚滅了。接著端上了洄魚,我覺得洄魚勝於鰣魚。蘇東坡有詩云:紅粉石首仍無骨,雪白河豚不葯人。不過,蘇東坡也是誇讚過鰣魚,那也無妨,想想一種魚類,它生活在長江的洄流之中,它的力量與智慧,足夠成為世間優秀的魚。

看上去是白汁洄魚,此魚我在長江邊上的宜昌、黃石、武漢三地和北京吃過。北京吃洄魚,都在紅蕃茄。果然清糯香甜,洄魚不論如何做法,它的本質味道好。如果我做,就用砂罐慢慢地燉,只放兩片姜,燉出白汁以後,放點兒鹽,喝之前擱點蔥花,其餘的東西都是多餘之物。此洄魚應該是長吻鮠,鯰形目、鮠科、鮠屬。我以為世界上能在急湍的洄流中生活的魚,都是上佳的魚,它的一生都在搏擊當中,人生亦如此罷。

傳知行的人皆不善飲酒,上的啤酒都沒有喝,只我和李英強喝得多一點,我忽然有一些淡淡的感傷,我從南方來北京,為了文學南北奔波,李英強在北京紮下了根,成了家,卻又要回到鄉下去,他老家與我在黃石的家只有一江之隔。他去那裡要從零開始,像晏陽初那樣,開始一種鄉村教育,那是一個畢生才可以做得好的事情。我沒有什麼能耐支持他,帶了八本書,請大家吃一次館子,也罷,說不定在有空閑的時候,去他的「黃侃圖書館」一游呢。李英強將他的第一個鄉村圖書館命名為黃侃圖書館,他們是同鄉。我曾建議不以黃侃的名字命名,李英強十分推崇黃侃,我沒說什麼,只是心裡想,黃侃好稱述而不著么。再想,黃侃卻沒有說過不讀書,只是說自己不寫書罷了。用黃侃命名一個圖書館,卻也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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