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 心靈雞湯

新年鬧禽流感,連續兩個月沒敢吃雞鴨。嘴裡淡出鳥來。人也快饞暈了。

鬧得最凶的那段時間,有人連雞蛋也不敢吃了。就差見到雞毛撣子都哆嗦了。

下餐館,掀開菜譜,目光總在禽類一欄掃瞄。有的菜譜印得頗精緻,配彩色照片的,一幅幅地打量:白斬雞、樟茶鴨、老鵝煲乃至炸鵪鶉、烤乳鴿……沒有了口福,就飽飽眼福吧。眼睛裡都能流出口水來。

就是不敢點。其實點了也白點。雞鴨生意清淡,餐館老闆都沒去進貨,生怕砸手裡。

往常需等座位的肯德基,裡面的人少了。消息是落地玻璃窗泄露出來的。

那麼,全聚德怎麼樣了?是否也一樣受到衝擊?但烤鴨的百年爐火不至於熄了吧?想到這裡,我口乾舌燥,真想喝一碗大鐵鍋煮的牛奶一樣白的鴨架湯。

開春的飯桌上,雞鴨缺席。北京衚衕里,提籠遛鳥的爺們都少了。

電視卻滾筒式播放疫區宰殺活雞的畫面。甚至連屍體也不放過。挖個坑,澆上汽油,一把火燒了,然後再埋上。如同奧斯維辛集中營,焚屍爐濃煙滾滾。

今年是猴年。正應驗了中國古代的成語:殺雞給猴看。

恰巧我有一位屬雞的鄰居被外企老闆炒了魷魚。他們公司里的同事也這麼評價。

我不屬雞。還是對雞鴨今年的厄運深表同情。尤其看它們在野地里被焚之一炬,真心疼。這可算得上暴天物啊。沒有比這更浪費的了。

雞頭雞腦雞脖子,雞胸雞腿雞爪子,哪一處不是好東西?全身都是寶啊。

這寶貝如今卻令人退避三舍。是雞的不幸,還是人的不幸?抑或兼而有之。

《林海雪原》的時代,若鬧禽流感,威虎山的百雞宴,恐怕就搞不成了。也難講。座山雕那老賊,饞癮兒發作了,冒死也要抓過只雞腿啃一啃的。仔細算算,至少比吃河豚的風險還小一些。

在北京城裡熬這個寡味的春天,我不僅僅替全聚德操心了,兼而想到更遠的地方:德州的扒雞,怎麼樣了?符離集的燒雞,怎麼樣了?南京的鹽水鴨,怎麼樣了?還有叫化雞什麼的……

乘火車南下的旅客,在各個車站停靠的時刻,代我向鐵路沿線的雞鴨們問聲好吧。就說:我很想念它們。

僅僅這麼想一想,多多少少也能解點饞。

好久沒吃雞肉了,人也有些沒精打采。躺在沙發上,隨手抓過本書翻開看。看著看著,好像挺長精神的。怎麼回事?

一看書名,頓時明白了。這是外國人寫的一部暢銷書,叫《心靈雞湯》。

吃不到雞肉,就喝點心靈雞湯補一補吧。

絕對不會因此而感染上禽流感。

這個春天,我沒感染禽流感,卻患上了相思病。雞啊鴨啊,我比任何時候都想念你們。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總不能讓我天天灌心靈雞湯吧。快點給我端來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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