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光暗淡,點點星光已經緩緩退去。黎明前的黑夜總是寂靜的可怕,靜到落針可聞,靜到可以清楚的聽見動物的呼吸聲。
一處空曠的原野上,綿延十里都泛著白光,這裡是王旭大軍的駐紮之地;正如賈恢所言,中午的那一歇息,使得大軍耽擱了行程,一下午才行軍三十里,所以便沒能趕到萬靈縣,只能在此紮營。
大軍臨時搭建的營寨很是簡陋,連最簡單的圍欄都沒有,防禦工事幾乎為零;雖然沒有防禦工事,但防衛卻相當森嚴,士兵巡邏也是井然有序,孫鈺、黃權輪番交替守夜。
從下半夜開始,便由孫鈺接替黃權,巡視營寨的安全。
孫鈺手提碎風銀槍,在大營中來回逡巡;大軍駐紮,只有簡易的帳篷,圍欄、拒馬等都沒有安置,孫鈺對此格外的慎重,要知道現在的大軍正在熟睡當中,如果此時敵軍來襲,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黃小三,精神一點,再過兩個時辰就天亮了,這個時候是人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也是敵人最容易來劫營之時,一定要格外小心,不可大意」孫鈺走到一個士兵身旁,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眼中露出鼓勵的神情,大聲說道。
黃小三抱拳正色道:「大人放心,屬下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孫鈺微笑著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嘿,醒醒,精神些,不要打瞌睡。」
孫鈺目光如炬,掃視著整個前營站崗的士兵,當看見一個士兵神色懨懨,精神不振時,當即一聲大喝,便把那個士兵給驚醒了。
「大大人,屬下有罪,請大人責罰。」
那士兵一臉愧色,言辭閃爍,不敢正視孫鈺的目光。
孫鈺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精神點,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說完之後,孫鈺繼續往前走去,但凡孫鈺走過之處,所有士兵皆昂首挺胸,一雙大眼炯炯有神;一圈巡邏下來,站崗的士兵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完全沒有了先前神色懨懨的模樣。
孫鈺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一座營寨前坐下。正當他放鬆下來,要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孫鈺突然感覺到地面傳來輕微的顫抖。
「噠……噠……噠……」
有馬蹄聲?孫鈺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他俯下身體,耳朵貼在地面上,傾聽著遠處傳來的聲音,片刻之後,孫鈺面色大變,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上萬騎兵?竟然有上萬騎兵正在向大營襲來。
孫鈺猛地站起身來,一聲大喝:「敵襲,所有士兵集合。」
孫鈺的一聲大喝,猶如一聲驚雷,特別是在這寂靜無聲的黎明前變得尤為響亮;首先反應過來的便是前營站崗的士兵,在孫鈺的吩咐下,幾十個士兵向後營跑去傳遞消息。
張猛蹲在王旭的中軍大帳外,反應也不慢,在聽到孫鈺的示警後,一個挺身便站了起來,往中軍大帳內走去。
「主公,敵軍來襲;快醒醒。」
張猛的聲音一點不比孫鈺的小,一聲斷喝,王旭一驚,翻身而起,睡意全無「哪來的敵軍?」
「快,所有士兵前營集合。」
張猛一臉興奮,大聲道:「主公放心,士兵們正在集合。」
「走,去前營」王旭慌忙的披上鎧甲,拿過長劍便往中軍大帳外走去。
接過士兵遞來的馬鞭,王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張猛也跟在其後,緊緊相隨。
軍營的兵力布置是很有講究的,大致分為五個部分,前軍、後軍、左軍、右軍、中軍各五千人,一共是兩萬五千士兵;而這兩萬五千士兵中只有一萬士兵帶有鎧甲裝備,其餘的都是只有一柄長槍而無鎧甲;整體來說,大軍的戰鬥力還是很低下的。
如果有敵軍來襲,前營是首當其衝,所以在紮營盤時孫鈺便將最有戰鬥力的五千精銳長槍壯士安排在了前營;其次就是中軍了,中軍的位置很重要,所以剩下的那三千刀盾手和兩千弓箭手都在中軍;其餘的那一萬五千戰力稍弱的士兵就分布在左軍、右軍和後軍;將整個大營布置的如此周密,可見孫鈺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當王旭和張猛趕到前營時,五千長槍壯士在孫鈺的指揮下已經集結完畢,一個巨大的方陣出現在大營的前方;孫鈺手持碎風銀槍立於軍陣之後,見王旭趕來,抱拳道:「主公,前營五千士兵也已集結完畢。」
孫鈺話音剛落,王旭便覺得地面不時傳來輕微的顫抖,馬蹄的聲音很小、很柔;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了一般。
「主公不必擔憂,敵人騎兵據此還有五里。」王旭讚許的看了孫鈺一眼,能清楚的分辨出敵軍的數量與距離,這本事只怕也就只有孫鈺有了,這聽力只怕和順風耳有的一拼。
「孫鈺,今日多虧你了,若不是你,我軍只怕就全軍覆沒了」王旭感激的說道。
孫鈺正色道:「這都是屬下的本分。」
後面一陣騷動,張猛側身往身後看去:「主公,黃權來了。」
兩千弓箭手,三千刀盾手在黃權的帶領下急沖沖的往前軍趕來,雖然初時陣形有些混亂,但當五千士兵來到前營站定後,陣形立刻就整齊了;三千刀盾手在前,兩千弓箭手在後,又是一個巨型的方陣。
方陣之後,黃權打馬來到王旭身前,抱拳道:「主公,中軍五千士兵已集結完畢,左軍、右軍、後軍一萬五千人正在向前營靠攏。」王旭道:「嗯,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你去後軍將那一萬五千士兵集結到此。」「哦,對了,派人好生保護好賈先生。」「主公放心,我這就去安排」黃權一夾馬腹,戰馬縱身向後營跑去。
黃權前腳剛走,巨大的馬踏之聲驟然而起,前營所在的地面不住的搖晃,劇烈的顫抖;上萬精騎一起奔襲所造成的聲勢足以撼天動地,就如地震來臨一般,讓人望而生畏。隨著馬踏聲越來越近,張猛熱血沸騰,鬥志昂揚;雙手緊緊拽住鐵鎚,眼中划過一絲嗜血瘋狂之色,大聲道:「主公,待某家上前挑戰。」
「好,你小心點」王旭略一猶豫便答應了下來;現在最可怕的並不是那上萬騎兵的戰力,而是那股足以摧毀一切的沖陣之力;如果敵軍看到有人上前挑戰而停下馬來,那自己戰勝敵軍就更有把握了。
至於張猛的安全,王旭倒是不擔心;能傷張猛的人只怕還沒有出世;至少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有孫鈺能和張猛大戰三百回合,其餘的都是渣渣,最多三錘搞定。
震耳欲聾的馬踏聲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席捲而來,張猛舉著一雙大鎚衝到長槍方陣前,大聲猛喝:「呔,前方乃何人,攪了你爺爺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