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品與蜘蛛 一

「我想。」尼采懷疑這個肯定句,它由一個語法常規所指令,這個常規要求任何動詞都要有一個主語。事實上,他說,「一個思想在『它』願意的時候來到,因此如果說主語『我』是動詞『想』的限定,那是篡改事實」。一個思想到哲學家那裡是「從外面,從高處或低處,好像一些事件或一些感情衝動朝他而來」。它來的腳步很快。因為尼采喜歡「一個不拘泥的狂放的理智性,以PRESTO(急板)奔跑」,並嘲笑那些博學之士,思想對於他們像是「一種緩慢、猶豫、類似艱苦勞動,往往要付出英雄飽學之士的汗水的活動,而根本不是那種輕鬆、來自天神、如此近乎於舞蹈和飛揚的快樂。」

按照尼採的說法,哲學家「不應當以虛偽的演繹和辯證手法篡改事物和思想,他是從另一條道路到達它們的……人們既不應掩飾也不應歪曲我們的思想來到我們頭腦中的實際的方式」。最為深刻和最為探索不盡的書籍毫無疑問總是有某種像帕斯卡爾的《沉思錄》那樣,格言式的和突然的特點。

「不應歪曲我們的思想來到我們頭腦中的實際的方式」:我覺得這一要求實在了不起;並且我注意到,自《朝霞》(AUARORE)起,在他所有的書中,所有的章節都是用僅僅一個段落寫出:這是為了讓一個思想一氣呵成;是為了讓它以當它快速地、舞蹈式地向哲學家跑來時所表現的那樣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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