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接過煙後沒有急著抽，而是放在鼻子尖聞了一下，然後貼著耳朵掛好，沖著我嘿嘿一笑：「小子，你不錯，我實話說了吧，別在這長待，這風水不好，會惹大麻煩的。」
惹大麻煩？我就忍不住想笑了，這世間還有啥大麻煩我會害怕的？
「大爺，謝謝你的好意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啥大白天的把自己關屋子裡睡覺呢？」
我此時對這個渾身都是謎的老頭頗為感興趣。
老頭不急不慢的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我看出來了，你們啊，有點本事，跟我不熟，不想或者說不敢吃我的面，不過沒關係，這我都不在意，出門在外嘛，有點戒備心是正常的。看著天色還有點早，我就跟你們說道說道吧。」
老頭子說著，伸手把那根中華煙摸了下來，在嘴巴皮上沾了一下，還是猶豫著拿了出來，又重新放在了耳朵上，然後把腰間的煙袋鍋子又拿到了手上，在懷裡摸來摸去的。
我在挎包里摸出了一個火摺子，在他的煙袋鍋子前點燃了。
老頭看了一眼我的火摺子，笑道：「這玩意是木鹿村那邊劉摺子的傑作吧？」
我點了點頭道：「大爺好眼力。」
老頭沒說什麼，煙袋鍋子湊過來，點燃了，吧嗒了一口後說道：「你問我為啥大白天的在這裡睡覺，我告訴你，因為我啊，是這寒門鎮的守墓人。」
守墓人？
說道守墓人這三個字，我立刻想到了地獄鬼墓之中那個枯瘦的身影，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手指在自己的鼻尖蹭了一下，看著那片瓜地道：「您這守的，是啥墓呢？別的守墓人可都是白天晚上一起守的，您這大白天的睡覺，晚上清醒著，就不怕遇到點啥？」
老頭笑了一下：「你不懂，我白天，守著這塊西瓜墓地，到了晚上，就要進鎮子里打更，這寒門鎮的晚上，除了我，就沒有人敢再出門了。」
我眉頭微皺，這地方確實風水不好，有些古怪事情發生倒也有可能，可是遠遠不止於邪門到這種程度吧？
「你們是從木鹿鎮過來的？」
老頭看我在皺眉想著什麼，以為我可能有些猶豫害怕了，便接著問道。
我點頭道：「是的，是從木鹿鎮過來的。」
老頭點點頭道：「我頭陣子聽說了，木鹿鎮著了災，說是幾個大邪物屠了村子，後來遇到兩個仙人給救了，韓趙兩家就剩下了一群婦孺老幼，這事你們知道不？」
我點頭道：「知道，我還去那看了，那那場面，那叫一個慘。」
老頭聽我說道韓趙兩家死屍遍地的事，忍不住有些打抖，嘴巴也有些哆嗦了：「造孽啊！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他們有很多都不懂術法，就這麼死在邪物手下，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唉，可惜我沒那麼大本事，要是我有何那邪物斗一斗的本事，我肯定把它們……」
老頭說到一半覺得有點不對，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也就說說，我這把老骨頭上去，估計也是喂菜的料，仙人都沒能擺平的事，我算個啥？」
沒看出來，這老頭還是個古道熱腸的。
我笑了笑道：「那不是都過去了么？說說您在這守得是啥墓唄？」
這老頭也跟大雄一樣，是個話嘮，我覺得我要是不把話題扯回來，這老頭就扯到九霄雲外去了。
「看你們這樣子，都挺年輕的，想來是剛進第七區，這是打算去天一城那邊闖蕩一下？」
老頭的架勢看起來跟高人沒啥區別，顯然他對著第七區也是蠻熟悉的。
嗯，是個人都比我們對第七區熟悉，畢竟他們在這許多年了。
沒等我回話，那老頭接著嘆息道：「我勸你們啊，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你們既然被丟進了木鹿鎮，想來也只是略懂一些術法，就不要想著去外面闖蕩了，江湖險惡啊！」
老頭的話讓我再次笑了起來，江湖險惡，還真是形容的恰到好處。
我之前認為這世界上已經不存在江湖了，所謂的武俠小說里的江湖，都是電視上看熱鬧的東西。
可是後來我發現，人的生活就是他大爺的一個大江湖，人情世故是江湖，商場如江湖，便連情場都充滿了爾虞我詐，相互利用，而我此時所處的這個幾乎是集古今中外，奇人異士都湊齊了的古怪地區更是他大爺的一江湖，還真是江湖險惡啊！
我揉了揉眉心：「那啥，大爺，你是不是跑題了？」
老頭怪眼皮瞪了我一眼：「我這是為你們好，你以為我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么？這地方有啥好的，除了能有碗臊子面吃，剩下的就是跟死人為伍，你們知道這裡為啥叫寒門鎮么？」
我搖了搖頭，表示我要是知道就不在這聽你吹牛皮了。
老頭用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寒門，指的就是貧寒微賤的家庭，也就是說，這寒門鎮里，住的都是窮困潦倒，對於這第七區來說沒啥利用價值的苦命人，甚至是奴隸一般的存在，所以這裡才叫寒門鎮。」
我撓撓頭：「說白了，就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要本事沒啥本事，苟延饞喘，苟且偷生的一些人在這裡唄？」
老頭位置可否地說道：「也不盡然，反正這裡是窮的，一百年也出不了一個能出人頭地的傢伙，在第七區，真正的大能才能住進城市裡，這裡的人，就沒有一個能有點天賦的，或者說能學會術法的。」
我心中一陣惡寒，第七區真是啥人都有，啥古怪地方也都有，不過我看這架勢，應該是此地的風水有問題，就像很多地方風水問題嚴重，幾代人都不富裕，或者幾輩子都得病，乃至一個地方的人都有眼疾啥之類的。
用某些科學方法也能說通，風水原本就是古代科學，只是有些東西我們現代人還解釋不了罷了。
我看著老頭道：「您的意思是您是這寒門鎮里唯一的獨苗唄？有了您，寒門鎮才有崛起的希望唄。」
老頭瞪了我一眼：「瞎說啥呢，我才不是這寒門鎮的，不瞞你說，老頭子我以前也是在天一城混過的人。」
天一城？
我心中一動，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這老頭，心中略有些激動，要是能從他這裡得到一點天一城的信息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