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293章 恬淡的花姐

在那熱感來臨我背後的一瞬間,我彷彿呆掉了一樣。

我今年十八歲,修道有十二年之久,各種鬼類見過無數,也曾經在跟兇猛的化形地獄鬼戰鬥過,也曾跟兇殘的靨屍交過手,我醫治過的鬼類雙手十根手指頭翻兩翻也數不過來,可是我依然在這種戰鬥中出現了失誤,崴了泥,被人當猴子一樣耍了一次。

而代價,就是重傷,或者死亡!

我只能閉上眼默默的承受這種責罰,可是重傷的卻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

「閉眼等死呢?還不快跑?」

我感受到自己身體被一股大力向前猛拽了一下,接著便聽到了一聲怒喝聲。

我睜眼一看,歐楚群,不,我的父親,此時他正站在我的身前,一手持著暗劍,一手抓著我的胳膊,在我們面前,那個老太婆「桀桀」怪笑著,一隻乾枯手掌扣住了我父親的右胸前,尖銳的指甲抓破了他的風衣,狠狠的嵌入了他寬厚的胸膛,五道烏黑的血流順著她的指甲流出。

在老太婆的身後,一個長相極為俊美的女人站在我們面前,鵝蛋臉,臉色蒼白如雪,柳葉眉,一對杏眼,眼窩深陷,兩個黑窟窿代表著她沒有眼珠,兩道紅紅的印記從她的眼窩中流淌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滴著血。

儘管沒有眼珠,我卻好像看到她正在冷冷的注視著我們。

她的眼神很冷,彷彿看一眼就可以把人凍僵一般,讓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我看你怎麼跑!」

冰冷的聲音好像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樣,我根本就沒看到花姐說話,但是卻聽到了她的聲音。

「老子這次就沒想跑!」

我父親猛然一揮暗劍,一道劍芒流過,頓時將扣在他胸前的那隻手掌連手臂一起斬斷了。

順手抓住那隻斷掌,一甩手丟了出去,他的胸口處,五個十分明顯的指洞泛著烏青烏青的顏色,裡面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

一大團烏血從那老太婆的斷臂上噴出,噴洒了我一身。

難聞的惡臭讓我立刻吐了出來。

不過我是對著老太婆噴吐的,因為我的口中,含著帶著那陽血的天眷通寶。

我看到那老太婆被斬斷手臂後連哼都沒哼一聲,連我吐出的東西都沒躲避,張著乾癟的嘴巴沖我們亮出了她滲人的牙齒,然後揮舞著另外一隻手再次向我父親抓來。

我父親提著我踏出罡步,躲開了這一抓,一扭頭,發現那老太婆手捂著嘴巴在那「嗬嗬嗬」的叫喊著,整個身子開始冒出了黑煙。

歐楚群驚喜的看著我:「我找這老太婆的罩門找了好久了,沒想到居然是在嘴巴里,你把什麼東西吐她嘴裡了?」

我也跟著一喜,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竟然真的奏效了!

趕忙低聲道:「辟邪銅錢。」

歐楚群一拍我的肩膀:「好樣的。」

老太婆身後的花姐則皺著眉頭看著我:「你居然把我用來化形的傀儡給毀了,那就先拿你祭我的兒子好了!」

這鬼娘們瘋了似的發出一聲尖銳的笑聲,刺得我耳鼓生疼。

接著她雙手合十,掌根略微分開,成人字形。

看到這個手勢,我和歐楚群都驚詫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人字形,熟悉茅山術的都知道,這是一種高級茅山術手訣的起手式,這個手訣叫泰山訣。

泰山壓頂,意味著拔起泰山高萬丈,壓倒千邪並魍魎。

隨著花姐的泰山訣施展,我們無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壓力撲面而來。

歐楚群把我往後一推:「閃開!三十步外,不許靠近。」

我咬牙站在他身邊道:「不,我也會道術,我要跟你一起抵擋。」

歐楚群怒道:「抵擋個屁,泰山壓頂,就你那點力量能起到什麼作用?快滾。」

他不說快滾或許我真走了,他一說快滾,我的擰勁就上來了:「我跑再遠有啥用?早晚還不是個死?還不如拼一把。」

歐楚群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我的選擇。

那股厚重的壓力越來越大,已經不但是迎面而來,而是自上而下的壓了下來。

我甚至都感覺身體受到了那巨大重量被強制性壓癟的那種錯覺。

歐楚群眼神凝重,雙手高舉,手心向天,暴喝了一聲:「千斤頂!」

轟!

他的雙手在空氣中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還發出了一聲「呯」的脆響。

然後我看到他的膝蓋微微彎曲了一下,像是什麼重物在他的頭頂向下壓了一下般。

他胳膊上的肌肉全都高高隆起,精壯的身子滿是暴起的塊壘,那是被隆起的肌肉撐的。

我試探著舉起了雙手,摸到了,我居然真的摸到了。

一塊平平的,虛幻的屏障在歐楚群的頭頂,他的雙手之上懸浮著。

哦,不,是被托舉著。

他居然抗住了花姐的泰山壓頂,雖然看起來是那麼勉強,卻又是那麼執著,那麼堅韌,幾次被壓彎了膝蓋,卻幾次又站了起來。

他的腰是直的,從沒彎過!

「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多久。」

花姐冷笑一聲,接著化為了一道黑煙直接向歐楚群撲去!

「不好!」

我驚叫一聲,身子向前跨出一步,攔在了歐楚群的面前。

花姐化身的那團黑影直直的穿過了我的身體,將我整個人都包裹在了那黑煙之中。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一沉,好像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身不由己的向前邁了幾步。

然後一大團黑煙便把我籠罩了,我暈暈沉沉的在這黑煙中奔走,眼前哪裡還有歐楚群,哪裡還有大雄,哪裡有雲韻?哪裡還有寧霸道和我爺爺?

我眼前一片漆黑,就只有一條似乎走也走不到勁頭的土路!

我正在這條土路上飛奔著,迎面卻走來了一位長相俊美,穿著紅色花布襖的年輕女子。

她就這麼走到我的面前,款款而來,恬靜,優雅。

她就是花姐,那和沐如春風般的笑容,此時在我看來,是如此的充滿兇險。

原來她真的強大如斯,她可以利用鬼類的幻象迷惑住我的幽冥眼?

不對,這應該是某種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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