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寐語者

你體會過暗戀的滋味嗎?

將自己喜歡的人偷偷藏在心底,

悄悄為TA做著一些細微的小事,

也許TA不會發現,一旦被覺察,會暗自竊喜許久。

會徹夜等待,看到TA出現,

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光亮起來。

TA在你世界的每個角落,你藏在陰影下,

默默地愛戀TA,這種愛只關乎你自己,

與其他人無關。

單戀/青澀/傷害

那時候

Love is merely

a madness.

那時候的

愛情

為什麼就能

那樣簡單

article by 寐語者

大一入學領新書的那天,人群里,他與我擦身而過。

他不過是抱著書迎面走來,灰套衫里翻出白襯衫衣領,清清瘦瘦,並不搶眼。

不知為什麼,我停下腳步,回頭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第一堂素描課,要選人做模特,讓全班同學畫。

老師翻開名冊,隨意念了一個名字——楊晨希。

午後的畫室,柔和充足的光線從長窗撲進來。

教室角落裡有一個男生站起,光從他的側面勾出好看的身影。

他走上講台,在老師指定的位置坐下,對台下有些拘謹地笑笑,目光不知往哪裡落的樣子,飄過來,正與我的目光遇上。

是他。

我對他笑。

他回以微笑,這似乎讓他的拘謹緩和下來,在台上自如了些。

還是那天遇見的模樣,白襯衣領子翻出深灰套衫,牛仔褲泛舊,修長的腿,清晰的臉部輪廓,鼻樑格外挺拔。他按老師的要求調整姿態,靜止不動,像定格在美好光影里的黑白老片子。

我愉快地抱著畫板,坐在第一排,以素描的名義,放心大膽地盯著他看。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起初不自在的他只過了一小會兒就泰然了,臉部線條因平靜放鬆,顯得更加柔和,目光斜斜地投向教室窗外,投向遠方,像穿過了漫長時間。

我似乎也覺得,已看了他很久。

他在看什麼呢,窗外有什麼讓他的眼神這樣溫柔。

老師走過身邊,停下來看我的畫板。

周圍同學落筆的沙沙聲連成一片,只有我的紙上還一片空白。

我拿起筆,筆端遲疑,不用抬眼再看,他的樣子已深印在我眼裡。

落筆簌簌,一筆一帶一抹一勾勒。

老師在旁邊點頭:「嗯。」大概是讚賞的聲音。

但我一點也不想畫,只想看著他。

他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樣子,比畫好看,我畫不出這樣的他。

第一堂課下來,老師表揚了我的作業,展示了我畫上的他。

不知誰在下面笑嚷:「畫得比真人還帥。」

我的臉頰倏地發燙。

低頭之前瞥見他也在笑。

師姐師兄們說,談戀愛才是大學的第一門必修課。

寢室里姑娘們開足搜索馬力,將本班本系本院男生一大片檢閱過去,按各自口味,鎖定目標,或者被鎖定。效率高的,開學第一個月已正式約會。

「南南,你太害羞了,不要總是躲在後面。」

她們對我說。

我躲在後面,是為了悄悄看他。

每次出去玩,他總是那群男生裡面最安靜的一個,不多說話,習慣性地走神,被人問到總要愣一下才回答。說兩句,又不知走神到哪裡去了。他是人群中的異類。

別人看起來,或許以為我也是同樣的異類。

我滿足於和他保持同類的位置,平行相視,然後會不會彼此發現,彼此靠近?

轉眼開學第二個月,我們一共說了五次話。

遇見的時候,我只會微笑,等他先開口說「早啊」或是「去哪兒呢」,然後我回答,相互點頭笑笑,沒有別的話。他話不多,不愛說笑,偶爾有女孩子逗他,他會好脾氣地笑笑。

看起來我們都樂於做人群里不起眼的那一個。

他對於我是獨特的存在,在他眼中,我依然不起眼。

日記本里,代表他的只是一個字——楊。

我不愛寫他的全名,只用一個字,就像是我的專屬稱謂。

大一的課程安排很輕鬆,剛從高三煉獄裡熬出來的苦主們終於逮到自由的補償,男生們逃課打遊戲,女生們翹課去逛街。我也只想天天躺在寢室看小說,但事實是,我天天抱著書本準時準點上課、上自習,成了一個好學生……因為,他從來不缺課、不遲到、不早退,連誰都可以敷衍過去的基礎公開課,也堂堂認真,從不見敷衍。

那麼我也只好不逃課,只好每天早一點趕到教室,找個前排角落坐下——這樣就能每天看著他走進教室,看他坐在鄰近位置,低頭寫筆記、皺眉思考、走神發獃;偶爾他會坐在我附近,走過我座位時,會點頭笑一笑。

這樣,我就連下著瓢潑大雨,室友都賴床翹課的早晨,也能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高高興興地去上課,像是去約會。

她們說:「南南這丫頭,跟楊晨希一樣怪。」

我聽見這句話,心裡膨脹出按不下去的竊喜,像得到某種承認。

然而他的與眾不同,並不只我一個人發現。

每次聽到他的名字被提起,就像私藏起一件寶貝以為無人知曉,卻原來那是每個人都明白的好,這種心情真是沮喪。不愛聽她們講他的八卦,最怕哪一天毫無防備,就聽到他與誰誰在一起了。

女孩子們總有可怕的洞察力。

我的心事想要藏起,比冬眠的狗熊藏食物還困難。

室友們以松鼠般的嗅覺發現了我小心翼翼藏起的那個「松果」。

在全寢室對我進行了嚴刑審訊之後,寢室長小曼一錘定音地說——你們這兩個怪人早該湊一對了,這事,我來搞定!

小曼的男朋友熊昊,綽號「大熊」,是他寢室的室長,被小曼脅迫著做了「幫凶」。

這天下了體育課,一群人都擁向小賣部買水喝。

小曼拉住我說:「去那邊買,這裡的水賣得貴。」

我心想校內所有小賣部的礦泉水都是一個價……正想著,她十分演技化地揮手大聲說:「嘿,真巧,你倆也在!」

是他,被大熊拽著,正走過來。

大熊買了四瓶礦泉水,一臉憨厚地笑:「這家的水便宜。」

小曼撞了我一下,我回過神來,這場「偶遇」戲的女主角該上場了——頓時心虛氣短,缺乏臨場表演經驗,從腳底熱起來,熱氣直往臉上沖。

「水是一樣價,但這家東西多。」

他接過話,難得地先開了口。

我臉頰已經發燙:「嗯,這家薯片口味最多,你喜歡吃什麼薯片?」

「我不怎麼吃零食。」他答。

唉,看過那麼多言情小說,哪一本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偶遇是問人家吃什麼薯片的……我浪費了一個「偶遇」,用錯開場白。

「你不吃可以請女生吃啊。」

小曼出聲解圍,嚷著要他請客,給我們買零食。

他老老實實地拿過袋子,遵小曼的吩咐,瓜子、薯片、開心果、QQ糖……裝了滿滿一袋。

「還要什麼嗎?」他轉頭問我。

我心一跳。

抬頭觸上他的眼睛,看不到別的存在,慌慌地隨手指去,指到珍寶珠棒棒糖。

「哪種口味?」他笑了,一副這麼大的人還吃棒棒糖的樣子。

「口味?」

我傻傻地望著五顏六色的棒棒糖罐子,覺得哪一樣都好,是他送的,都很好。

他等著我選,等了半天,說:「不如每種顏色要一個?」

一大把的珍寶珠,繽紛滿目。

七個顏色的魔術棒,捧在手裡豐盛驚人,像捧住滿滿的幸福,低頭聞上去,可樂味、巧克力味、草莓味、牛奶味、鳳梨味……各種香甜混合在一起,糖紙美麗斑斕,晃一晃都要迷心迷眼。

滿袋子零食拎回寢室,迅速瓜分一空,只有七個珍寶珠棒棒糖被我私藏在抽屜里。

一個也捨不得吃。

珍寶珠。

名字取得真對,這是我的珍寶。

暗戀並不痛苦。偷偷喜歡一個人,沒有要求,不為回應,只為一次偶遇,一次相視,就能滿足到心底里去,那是最簡單的幸福。

可當暗戀變成光天化日下的單戀,我驟然狼狽無措。

「諾曼底都能登陸,南南當然能拿下楊晨希!」

小曼信心滿滿地幫我策劃「登陸」。

所有的愛情片都是從偶遇開始,沒有偶遇,也可以人造偶遇。

教室、食堂、圖書館、球場……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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