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我——蘇小懶

愛情始於多巴胺的作祟,

卻結束於平凡與煩冗的日常生活。

兩人的博弈,如何工於心計,

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愛情可以如此計算,

那麼它何以會被推崇到至高的境地?

如果,某天,你想結束一段感情,

你會選擇靠自己的力量,

還是假他人之手?

失去/等待/幸福

來找我

Things base and vile,holding no quantity,

love transpose to form and dignity.

Love looks not with the eyes,

but with the

mind.

真正的男人,要勇於直面

女友的大餅臉,敢於正視女友的

頑固性

肥胖。

article by 蘇小懶

「你好,是『來找我』情感服務中心嗎?」

「您好,請問我能幫到您嗎?」

「呃……是這樣的,我在網上看到你們有情侶代理分手服務,我想同……」

「這位女士,恭喜您!我們中心有著最專業的隊伍,能使情深意濃卻要分道揚鑣的戀人再度牽手;能使感情陷入危機的夫妻重歸於好;能使已離婚但感情尚未完全破裂的原夫妻破鏡重圓;能使斷了情的同胞姐妹又復手足情;能使將要對簿公堂的雙方撤回訴狀;能使將要劍拔弩張的朋友握手言和;能使欲置對方於死地的人打消報復的惡念。當然……」對方有意停頓了一下,「反之,我們也能做到。」

「……我只是想諮詢下代理分手的業務。」

「是的,女士,完全沒問題。我們保證用最恰當的方式幫您擺脫煩人的另一半,不論您是已經不愛他,還是因為某些變故不得不離開對方。」

「呃……」

——好像有點過於熱情了啊。

「我們於今年3月份推出的分手代理,就是為那些想與戀人分手,又不便、不願、不敢親口說的人提供『勸分』打包服務。哦,對了,如果您覺得電話里說不清楚,歡迎您隨時來我們實體店,我們會為您量身定做一份完美無缺的『勸分』計畫書。」

「不不不,不用了,電話里就可以。」

「好的,沒問題,女士。我們深深地理解您,在當代社會,年輕人的情感生活過於複雜化和速變化,對曾經深愛並生活了那麼久的戀人提出分手,的確會感到尷尬。我們將以局外人的身份介入,使原本尷尬的分手顯得自然、方便,並將傷害降到最低……」

「好吧,」有點啰唆啊,「請直接說具體流程。」

「很抱歉,女士,耽誤了您的時間。是這樣的,我們需要您把您和您男友,哦,對不起,是即將成為您前男友的詳細情況向工作人員說明,同時支付1000元訂金。我們的工作人員將在24小時內為您制定分手計畫書,包括分手原因、方法等,在您確認無誤後,我們同時會與您簽署一份保密書,並將在10天內製造爭吵,15天內分手,最晚不超過20天內完成交易。」

「……需要那麼久嗎?」

是有多忍受不了現在的戀人?

「哦,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三天分手加急套餐,但是費用是這個的兩倍……」

「那就三天好了。」

「好的。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分手成功以後,我們還需要根據難易情況以及分手代理過程中產生的額外消費,進行總體調整。但是請放心,我們會列出消費明細單,絕不亂收費。」

「沒問題,我一會兒就把資料發給你們。」

「好的,女士。我代表我們『來找我』情感中心向您鄭重承諾:我們將為您提供最滿意的服務。我是朱友,工號為0766,您的專屬分手代理總監。如有任何疑問,歡迎您隨時撥打我們公司的熱線電話。」

想同羅歡寶攤牌分手,亦晴當然不是心血來潮。

她早就過了學生時代動輒以分手來試探男友真心的年紀,看著男生為了自己心亂如麻、失魂喪魄般的模樣,躲在角落處捂嘴笑:看吧看吧,現在知道急了,當初幹嗎對我不夠熱情不夠好。

接著在男生的百般討好、百般承諾下,佯裝怒氣未消,半推半就下「重修舊好」。

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也不像當年急於找到一個出口,想要釋放自己迫切和熱情的愛。

職場里摸爬滾打四年,換了三家公司,皮也跟著蛻了三層。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在第一家公司實習時,諸如「越過五級跑去總裁辦公室投訴,只因為頭髮都快掉光的經理剋扣了同事一半的獎金。同事沒敢吭聲,她倒搶先當了炮灰」的事情,不勝枚舉。那時的她,充當著炮灰的角色,別人一點火就著。

現在她已經懂得用柔和的方式處理任何事情。

因為學費已經交得足夠多,就算是個傻瓜,也要畢業的。

唯獨對自己的男友羅歡寶,她依然是炮灰,始終柔和不起來。

羅歡寶下班回到家甩掉拖鞋,整個人倒在沙發上,她想發火;

吃飯的時候吧唧嘴,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滿足感,她想發火;

玩遊戲時同他閑聊,回答慢了半拍,她想發火;

逛街的時候他說個不停,嘴巴閑不住,她想發火;

開車回來的路上他沉默,一言不發,她想發火;

……

像是有根針,只要他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內,便啟動了發射按鈕的裝置,以不斷遞進增強的速度和頻率刺痛著她的神經。

那一刻只想著爆發。是的,爆發,任何時刻見到他,都想要把所有凝聚在她胸腔中的不甘和怒火發泄出來,以摧枯拉朽之勢秒殺掉這個男人,結束他們的感情。

大學同他戀愛時,當然不是這樣的。

同樣的事情、同樣的習慣,她只覺得他率直、真性情,孩子氣,沒心沒肺,同他相處永遠不戴面具從不覺得累。

現在完全變了味。

這種情況,好像是從參加閨密麥冬冬的婚禮回來後,開始的。

亦晴清楚地記得,麥冬冬拋捧花時,隔著遠遠的人群,幾乎是把花強行塞在了自己手中,雖然並沒有結婚的打算,但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得接下。

也是麥冬冬多事,這並不算完,她摟住亦晴的肩膀,以娘家人的口吻,質問站在一邊的羅歡寶:「要不然你倆也結了得了,我婚紗和新郎服買了好幾套呢,都是現成的,剛好給你倆穿上。酒席我們也幫你包了。」說完自己拍掌大笑,「這買賣,太划算了哇。怎麼樣怎麼樣,你們就從了我吧?」

亦晴並未多想,轉頭看自己身旁的羅歡寶,她以為他會微笑,或者爽朗地點頭表示同意,或者說不,我們再等等,這些都是她可以接受的答案,但他的反應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羅歡寶臉色格外難看,察覺到亦晴注視的目光,乾脆別過頭去。尷尬之餘,她只好站出來圓場:「新娘子,看你老公的那幫壞哥們兒,又密謀著晚上怎麼鬧洞房呢,你這泥菩薩,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雙手一推,把新娘子推到了新郎官的懷裡,轉個圈倒杯香檳回來,看不到羅歡寶,翻出手機想要打給他,赫然發現羅歡寶剛剛發給自己的簡訊:

「犯得著用這種方式逼婚嗎?」

逼婚,你若想同我結,我還不見得同意呢。

亦晴想。

在這件事發生前,她也曾經設想過兩個人的將來。

羅歡寶算不上是她心目中的理想情侶,長得不算特別帥,可也不難看,聲音倒是挺有磁性,但相處久了,也慢慢覺得不了。初入大學時,她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唯獨他堅持得最為持久,也最熱烈。也許是被誠意感動,也許招架不住他的瘋狂追求,也許周圍人的起鬨聲慢慢讓她產生愛的錯覺,亦晴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顯然,那時的她,對自己找一個什麼樣的伴侶並不明確。

畢業後,兩人都留在這座城市,找工作的艱辛自不必多提,下了班在地鐵里會合,街邊小攤隨便吃點什麼,回家的路上打打鬧鬧,卸下所有偽裝和疲累,坐在家裡的地板上相擁著看碟,當真是相依為命。一晃幾年,就這樣過來了。

經濟較為好轉的時候,之前顧不上的矛盾開始陸續浮出水面。

總體來說,羅歡寶性格比較悲觀,發生什麼事,都會把消極的情緒帶給亦晴。他是家裡的獨子,被嬌寵慣了,難免自私。人比較邋遢,幾年前迷上網遊,開始還有節制,後來借口工作壓力大,幾乎夜夜玩到凌晨。至於周末,當然只肯宅在家裡。兩人溝通越來越少,家中幾乎所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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