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牛座 周心蕊——挑貨的才是要貨的

徐朗坐在公園裡的長條椅上,腿上放了一盒巧克力,像阿甘正傳說裡面的男主角一樣,在等待著周心蕊的到來。只不過那天沒有風,天上沒有飄起白色的羽毛。

很多遊人從徐朗身前走過,都充滿好奇地看著他,徐朗目不斜視地耐心地等待著。

不一會,走過來一個衣著時髦丰韻猶存的五十多歲的婦女,她走到徐朗面前,左打量右打量,弄得徐朗極不自在,婦女問道:「你,是徐朗?」

徐朗點點頭:「你是……」

婦女對著暗號說:「下午三點,黃色襯衫,手裡一盒巧克力。約好的,就是你。」

徐朗越發迷糊了,難道不成人家給介紹的是這位阿姨?掏出相片來看看,分明是位年輕美麗的女子。老人家湊過來看相片,哈哈大笑:「沒錯!相片上,是我女兒,叫周心蕊,我是她媽,姓王,叫我王姨就行。錯不了!」

徐朗就這樣,被周心蕊的媽王姨拉到了一個屋子裡面,這屋子的布局很奇怪,有一張拼湊起來的長桌子,還掛著很多橫幅,象是一個招聘會的現場。

周心蕊與徐朗對坐,王姨緊靠著女兒。

王阿姨說:「我閨女的情況你了解吧。三十一,人長得漂亮,從小就好看,美人胚子,都說像……像……那個,對,林青霞,台灣的。你有相片,我的說法很客觀吧。長得像我,不像她爸。她是空姐,不是普通的空姐,乘務長!心思都在工作上,我著急,不是想早點抱孫子嘛,其實呢,孫女也不錯,我是個……」周心蕊咳嗽了一下,王姨停了停,話鋒一轉:「你條件也不錯,外表條件,內在……」

徐朗想說話,王姨沒給他機會,接著說道:「你幹什麼的?」

徐朗老老實實地說:「做通訊設備的。」

王姨對女兒說:「現在做這行的挺多的,我們好象都見過四五個了。」

周心蕊點點頭,沒說什麼話。

王姨看看徐朗,說:「不像是老闆。」

徐朗說:「哦,公司部門經理。」

王姨又對女兒說:「部門經理見得太多了,那個,就是32號那個也說是經理,結果只管他自己一人。關鍵是……你每月賺多少錢?」

徐朗有些尷尬,支吾。

王阿姨開導徐朗說:「戀愛這事兒神聖啊,神聖,摻不得假,必須開誠布公,坦誠相待。」

徐朗小聲地說:「年薪七、八萬吧。」

王姨心裡默算一下七八萬合計每個月的收入,然後說:「可以。」再轉頭問女兒:「你覺得呢?收入跟16號很接近。」

周心蕊不好意思地說:「媽——」

王阿姨繼續進行著她的摸底盤問:「買房了嗎?」

徐朗點點頭:「小三居。」

王姨對女兒說:「比44號強。」然後又問徐朗:「車呢?有車嗎?」

徐朗點點頭。

輪到王姨點頭:「可以。」

徐朗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他戰戰兢兢地說:「我……離過婚的。」

王姨一愣,馬上追問:「有孩子嗎?判給誰了?」

徐朗說:「沒孩子。」

王姨馬上又將笑容堆放在臉上,說:「沒關係,我們不是那種古板的人。實話告訴你,我跟心蕊她爸也離了,那時候心蕊才十一歲。」

王姨親切的拍拍徐朗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們真的不介意,真的。」

周心蕊似乎坐不住了,站起來:「就這樣吧,謝謝。」

徐朗說:「完了?」

周心蕊說:「什麼完了?」

徐朗說:「面試完了?」

周心蕊反倒樂了:「對不起。」轉身就走。王姨忙過來打圓場:「小徐啊,我們認為你還是不錯的,聽我們消息,一周之內,成不成都給你個消息,不會耽誤你,放心。對,這個禮拜你就別瞎忙乎了。」

說完,跟著女兒走了。

徐朗追了幾步,人家已經上車,徐朗喊:「至少得告訴我,我是多少號啊?」

車窗搖下,王姨探頭說:「別太在意,我閨女心裡,排名不分先後。」

徐朗愣在那裡,一股無名火騰地升起。

徐朗瞪著天使,天使坐在城垛子上,在吃一個夾肉火燒,極為享受。

天使心不在焉地說:「別生氣嘛。」

徐朗不說話。

天使說:「讓你吃一口。」他把火燒遞到徐朗眼前,徐朗一巴掌把火燒打到城樓下,引來隱隱一陣狗吠。

天使接著吃,不知道這隻火燒是從哪裡來的。

天使說:「憤怒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在你看來,錯的是我,可我好好在這兒享用美食,你氣得消化不良。」

徐朗撲過去,要把天使推下城樓。可是他用了吃奶的力氣,天使紋絲不動,還從容地在他背上擦手。

天使說:「我要是你,就省點兒力氣對付下一個。」

徐朗憤怒地對天使說:「你別嬉皮笑臉!你把我生活給毀了!」

天使聳聳肩膀說:「啊……你生活毀了不可怕,可怕是生活還把你毀了。」

徐朗難過地說:「你讓我對女人絕望了!」

天使學著他的話繼續反駁說:「你對女人絕望沒事,女人對你絕望才麻煩。」

徐朗悲涼地說:「孕婦、房痴、富婆、神經質、寵物狂、見不得人離婚的、拿腦袋頂人的,這麼長時間,我沒有碰到一個正常人!全是神經病!都是你!你把我對女人美好的想像全毀了!」

天使反問道:「你告訴我,什麼叫正常女人?」

徐朗語塞。

天使拿出一個類似PDA和MP4的東西,輕輕一碰,亮了——

羅燕燕已經臨產,在給未出世的孩子織毛衣。

天使解說道:「她溫柔體貼。」

潘文琳戴著報紙做的帽子,在費勁地刷牆。

天使說:「她勤儉持家。」

梁惠君在一輛旅遊大巴上,捧著一大堆食物,分發給愁眉苦臉的人們。

天使說:「她樂善好施。」

徐朗看了看梁惠君身後的背景非常奇怪,忍不住問:「她在哪兒?」

天使說:「泰國,正好碰到軍事政變,旅行團被困在那兒了。別擔心,沒有危險。」

陳小雨又抓了一個賊,《瘋狂石頭》裡面的第三個賊。

天使繼續說:「她勇敢敬業。」

李苗抱著幾隻流浪貓在醫院做絕育。

天使說:「她充滿愛心。」

龍小蝦把一堆營養品塞給爺爺。

天使說:「她孝敬老人。」

高菲和女朋友在一起,哈哈大笑。

天使說:「她熱情洋溢。」

徐朗叫起來:「她?……她熱情洋溢?」

天使沒說話,徐朗獃獃地看著畫面里的高菲,那是一個他從來不認識的高菲,非常陽光。

天使說:「你對她們的了解有多少?你真正欣賞過她們嗎?你全心全意的愛過她們嗎?想擁有她們的時候,你試著放棄我自己嗎?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把雙刃劍,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為什麼總是記不住那句最樸素的名言:愛一個人,要愛她的全部。」

徐朗迷惑得看著身邊熟悉的天使,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天使是那麼地陌生,他從來沒有想過天使到底是誰,他問道:「你到底是誰?」

天使說:「我是天使。」

徐朗看著他,又看看天,又看看他。

天使說:「我真的是天使。」

徐朗說:「我記得『天使』是外國名。」

天使嘆口氣說:「入鄉隨俗,外國名吃香,聖誕節比中秋節熱鬧,情人節比七夕受歡迎,我要是還叫土地,你會搭理我嗎。」

徐朗還是感覺到不相信,他說:「證據。」

天使脫下衣服,背上一對鵪鶉樣的翅膀,徐朗好奇地撥弄著。

天使說:「討厭。」

徐朗好奇的問:「怎麼沒發育好?」

天使說:「我這是0.8的小排量,不能上主路,如果這次幫到了你,我就能升級成大翅膀了,加油啊哥們,咱們的未來是捆在一起的。等我接受冊封,有了一雙寬闊的翅膀,我就可以自由飛翔了……」

天使憧憬地打開手機,響起《飛得更高》的彩鈴。徐朗不再理會羅里羅嗦的天使,低頭看著手機,按下9鍵。

徐朗重新拾回了信心:「好,我要找一個對婚姻認真的人。」

代表人物:周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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