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慢生活腳步導語

我們生活在一個講求速度的時代。我們周圍的世界比以往任何時候的變化發展都要快。我們竭盡全力使自己更有效率,力求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乃至每一秒鐘能做更多的事情。自工業革命將世界變得高速運轉以來,對速度的崇拜就將大家逼到了崩潰極限。掙扎在精疲力竭的邊緣,身體和心裡不斷在提醒我們:我們的生活節奏已經失控。《放慢生活腳步》一書追溯了我們與時間之間愈來愈令人窒息的關係的歷史,並就生活在人類親手締造的追求加速的文化之中所必須面對的困境提出了對策。為什麼我們總處於匆忙之中?解決時間病的方法是什麼?放慢速度是否可能?甚至是否值得?意識到我們追隨無情的速度所付出的代價後,全球的人都在試圖補償他們以往失去的時間,放慢節奏,以便生活得更快樂,更富有成效,更健康。緩慢革命正在發生。

別期待找到阻礙技術進步的人推翻技術,進而尋找前工業時代的烏托邦。這是一個由手機的使用者、心智健全的電子郵件熱愛者所推動的現代革命。緩慢哲學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即平衡。人們正在從放慢節奏過程中挖掘出最不敢期待的東西,亦即充沛的精力與迷人的效率。

在這次動人的、愉快而有趣的探索中,獲獎新聞記者,同時也是一個康復的速度迷--卡羅·奧諾德將軼事報道、歷史與智力的詢問完美結合,詳細講述了我們對效率和快速的永久熱忱。本書是對正在步入主流的全球範圍的慢速運動的第一個全面的探討,涉及辦公室、工廠、鄰里社區、廚房、醫院、音樂廳、卧室、健身房及學校等諸多領域。對最終到來的這一運動的詮釋,這一猛烈的宣言將促使你對你與時間的關係進行全方位的重新思考。

引言

憤怒的時代

人從出生、結婚、生活直至最終死去,都處於狂熱的喧囂中,你甚至會認為他們會為此而發瘋。

--威廉·迪安·豪威爾斯,1907

1985年夏天一個陽光灼熱的下午,我停留在羅馬郊外的廣場上。這是我少年時代的一次歐洲之旅。當天回城的公交車晚點20分鐘,而且絲毫看不到車要來的跡象。然而,公交車的延誤並未給我帶來煩惱:我沒有在人行道上焦灼地踱步,也沒有向巴士公司投訴,而是打開隨身聽,躺在長椅上,聽著西蒙和加芬克爾歌唱放慢節奏、讓時光留駐的快樂。當時的那一幕每一個細節都鐫刻在我的腦海里:兩個小男孩在中世紀式的噴泉周圍踢足球;樹枝拂過石牆頂部;一位老婦提著裝有蔬菜的網兜走在回家的路上。

時間飛逝,15年很快過去了,一切都已發生變化。場景轉換到忙碌的羅馬國際機場,我這時的身份已經是一名駐外記者,正要趕航班返回倫敦。我沒有腳踢鵝卵石自得其樂、感覺良好的心境,而是急匆匆地奔向候機室,身邊來來往往的旅客動作稍慢即會引起我暗暗的抱怨。我沒有打開廉價的隨身聽欣賞民間音樂,而是拿起手機給數千英里外的編輯打電話。

來到候機樓門口,我站到長長的等候隊伍末端,百無聊賴地排著隊。但我耐不住無所事事的寂寞,為了讓等候顯得不那麼乏味,我掏出一份報紙開始翻閱。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一篇文章上,正是這篇文章促使我萌發撰寫一本關於減速的書的念頭。

當時吸引我注意力的幾個字是:"睡前一分鐘故事。"為了幫助家長敷衍耗費時間的孩子,很多作者將經典童話簡縮為60秒的閱讀篇幅。想來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的童話應該最符合簡短的需要,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驚呼一聲:"找到了!"那時的我每晚都要同兩歲的兒子進行激烈的抗爭:他喜歡讓我用和緩的速度給他講長篇故事;而我每晚只選一些短小的故事,用最快的速度講給他聽,為此我們倆頻繁發生爭吵。"你講的太快了!"他哭喊著。有時當我匆匆地走向門口時,他又會嚷嚷:"再講一個。"每當我加快速度例行公事地敷衍孩子的時候,我一方面感到自己非常自私,而另一方面又無法抑制急著要去處理其他事情的念頭:要吃晚飯,要處理電子郵件,要閱讀,要整理賬單,還有其他的活,還要看電視新聞,等等。疲倦地漫步在蘇斯博士筆下的世界裡並不是個好的選擇,因為他的故事節奏太慢。

因此,睡前一分鐘故事系列乍看上去簡直好得讓人難以置信。六七個"故事"只需要不到十分鐘時間就可速戰速決--還有比這更棒的嗎?正當我納悶亞馬遜網路書店何以能如此快捷地將全套故事書送貨上門,補償心以反問的形式出現:我是不是徹底瘋了?當離港的隊伍沿著最後一道驗票口緩緩前移時,我將報紙擱置一旁,開始陷入沉思。我的整個人生已經變成一種匆忙的運動,力圖每一個小時能做愈來愈多的事情。我對時間極為吝嗇,總是想方設法地一分鐘甚至幾秒鐘地節省時間。不過,不僅我本人如此,我身邊的每個人,包括我的同事、朋友、家人等,也都生活在漩渦中心。

1982年,美國物理學家勞瑞·多西首創"時間病"一詞,用於描述"時光飛逝"、"時間不夠"、"必須加快速度迎頭趕上"等急迫的情景。如今,全世界都為時間所困擾,我們都屬於對速度膜拜的一族。站在等候返回倫敦的航班的隊伍里,我逐漸捕捉到本書的中心問題:為什麼我們總是步履匆匆?什麼是治療時間病的良方?放慢節奏是否可能、甚至是否值得嘗試?

21世紀的最初幾年,每一件事以及每一個人都面臨著加快速度帶來的巨大壓力。不久前,世界經濟論壇創始人兼主席克勞斯·施瓦布先生用極端的措辭清楚地指出:"我們正從一個大魚吃小魚的世界步入一個快魚吃慢魚的世界。"他的這一提醒比達爾文的商業世界法則更能引起巨大的反響。在這個忙碌而喧鬧的時代,一切都要爭分奪秒。英國心理學家蓋伊·克萊斯通認為,現在加速已經成為人類的第二天性。"我們已經逐漸形成了迅速、省時及效率最大化的內在心理狀態,這種心理與日俱增。"

但現在到了向凡事都要快的困擾挑戰的時候了。速度並非總是最好的策略。人類的進化基於適者生存的法則,而不是基於速度快捷。記住,誰才是龜兔賽跑中最後的贏家。如果我們生活在緊張匆忙中,每一個小時都排得滿滿當當,就會讓自己瀕臨崩潰。

但在深入談論這個問題之前,有一點需要明確,那就是:本書並非是對速度的宣戰。速度使人類世界變得精彩和自由。有誰希望我們的生活沒有互聯網,沒有空中旅行?問題在於我們對速度的過分熱忱以及對在越來越短的時間裡做越來越多的事的過度困惑。這已經成為一種對速度的沉醉和過度崇拜。即便當追求速度開始帶來負效應時,我們仍祈求越來越快的福音。在工作中落後嗎?可以找一個更快捷的互聯網鏈接。沒有時間閱讀聖誕節購買的小說嗎?學會快速閱讀即可。減肥無效嗎?可以嘗試皮下脂肪切除術。因為忙碌無暇做飯嗎?那就購買一台微波爐。但是,有些事情需要時間、需要放慢節奏,不能也不應快速去做。如果不該快的時候快了,如果忘了如何放慢節奏,總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與速度的鬥爭最早發生在經濟領域。現代資本主義帶來了巨大的財富,然而其代價是,毀滅自然資源的速度快於大自然自身生態修復的速度。亞馬遜河區的雨林每年都遭到砍伐,而過度捕撈使鱘魚、智利海鱸魚和其他魚類瀕臨滅絕。即便從它自身的利益而言,資本主義發展過速,因為要先完成任務定量的壓力使得質檢時間所剩不多。以計算機工業為例,近年來,軟體製造商已經習慣於產品性能未得到完全測試就倉促投入生產,結果,每年因迅速擴散的計算機損毀、病毒和故障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達數十億美元。

此外還有增壓渦輪式的資本主義的人文成本。當前,我們的生存是為經濟服務的,而不是經濟為生存服務。長時間的工作使人們效率低下,工作易出差錯,心情不悅,身體不佳。醫院診所人滿為患,人們患有因壓力所致的各種疾病,如失眠、偏頭疼、高血壓、哮喘、腸胃病等。當前的工作文化也危害著人們的精神健康。"精疲力竭過去僅出現在40歲以上的人群中,"一位在倫敦總部生活的教練說道,"但現在我發現,30多歲的甚至20多歲的男性和女性都出現了疲憊不堪的狀況。"

如果工作倫理適中的話就可能是健康的,然而,當前的工作倫理已經失控。比如,"休假病"的傳播,對適當休假的厭惡。在對5000英聯邦工人進行的里茲調查中,60%的人表示不會用滿2003年的假期。平均而言,美國人的帶薪假期使用不足1/5。即使生病,僱員也不願離開辦公室:1/5的美國人本該在家卧床休息或去看病的時候堅持上班。

要了解這種行為帶來的危害,只需看日本的情形即可。日語中有一個詞"過勞死",意思是因工作勞累過度致死。最著名的過勞死例子就是龜井修治,他在日本20世紀80年代後期股市繁榮期間,常常每周在股市上花費90小時的時間。他效力的公司在時事通訊及訓練手冊上對他的超人精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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