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 生

第一節 停屍房的發現

「Cela me fait dr?le.」

(法語:這使我感到很怪。)月8日下午3點15分,總局停屍房,經過漫長的驗屍等待後。

「死亡時間呢?」,卡爾問道。

「大概是本日清晨六點鐘前後,誤差不超過五分鐘。」,年輕的驗屍官回答。

「新鮮的屍體都這樣?」,積格勒補充道。他看了看一旁放著的屍體衣物,接著說:

「這些肯定是捷爾特博士的。」,他拿起那件襯衣,「左手袖口上的扣子大概是他自己縫的——針腳和其他的都不一樣。」

卡爾過去看了看那個袖口:

「十字針?你什麼時候觀察到這個的?」,他問積格勒。

「昨天晚上。不過?還有些更好的證據證明這具屍體是否真是博士本人。」

我們那仍穿著病人裝的大鬍子探長走近那具手自肘處、腳自膝蓋處被截斷,基本上只剩下軀幹的無頭屍體,將他的右手臂撐開,仔細地檢查他的手臂內側:

「這裡確實有一個傷痕。」,他指給我們看——屍體的右手臂內側有一個十分明顯的三角形疤痕,「戴維斯?這個傷痕的造成時間,你們查過了么?」

「查過?大概是去年七月到八月間,屬銳物刺傷,有縫針。」,法醫戴維斯回答。

「應該是沒錯了,」,積格勒說,「去年7月4日,博士在局裡被一個企圖逃跑的小混混給刺傷了。卡爾,你也知道這事的,對么?」

卡爾點點頭,一邊檢查屍體證物一邊說道:

「只是聽說,我當時並不在局子里。」

「?當時我和詹森帶他去的醫院。」,積格勒接著說,「我給他簡單包紮過,很清楚這傷口的位置。而且,昨天晚上我也看到過這個傷疤——我對此十分確定。」

「什麼時候看見的呢?」,我問。

「博士洗完澡,在客廳擦頭髮的時候——他當時只裹了浴巾,如果威利還活著的話,應該可以做個證人。」,積格勒有些傷感地說。

「我們實際上根本不需要證人,」,卡爾打斷了積格勒的話,他的手裡拿著一樣東西——我們向著他的手看去:我一眼就發現,那是對我的假設十分重要的,一張第三醫院的醫師證。

「?想想看,我們的同行怎麼可能如此迅速地根據針腳和傷痕的位置去判斷一具意外出現在第二教會醫院花壇角落的無頭屍體的真實身份的呢?」,卡爾的話略帶著些嘲諷的語氣,「他們當然不行——也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這張醫師證上清楚地寫著『捷爾特·內格爾』

的名字。」

「不過,卡爾,你不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么?」,積格勒將屍體的右手臂放回原位,「這並不是伊凡特慣用的手法。」

「噢,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的黑人探長聳了聳肩膀,「根據探員們應有的常識——『凡無頭無手足的屍體務必慎重確認』,我可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偵探守則上的原話。」,卡爾看了我一眼,「伊凡特確實沒這樣做過,但請回憶一下珀迪塔女士的那堆手指——他現在這樣做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噢,我倒不覺得缺少頭部和手足是太大的疑點。」,我說,「或許是因為分開拋屍,其它部分暫時還沒有找到;或許伊凡特現在開始喜歡起大件收藏;也或許這根本就不是捷爾特博士的屍體?」

「你還在想著你的那個假設么?」,卡爾搖搖頭,走到積格勒的身邊,接著說道,「這可不是在寫偵探小說?」

我們的黑人探長又將屍體的右手臂抬起來看了看,轉頭問戴維斯:

「反正,DNA 鑒定總可以告訴我們準確的結果,即使兇手只留下一根頭髮——我說得對么,法醫戴維斯先生?」

這樣正式的稱呼明顯讓這位年輕的驗屍官感到有些尷尬:

「實際上?頭髮不屬於標準檢體,如果沒有髮根的話,一根是絕對不行的?兩到三根帶有髮根的頭髮用來做比照鑒定的話,應該就沒什麼問題?」,戴維斯十分認真地否定掉了卡爾那純粹是以強調為目的的誇張說法(我猜,我們的黑人探長此刻肯定會覺得哭笑不得),「不過,DNA 鑒定的結果倒也證明,這具屍體確實就是捷爾特·內格爾博士的。根據第二教會醫院提供的血液存樣分析記錄比照,這個結果應該是無需懷疑的。」

我向戴維斯和卡爾點點頭,轉過頭來問積格勒:

「博士昨天送到第三醫院時,檢查過他的隨身物品了么?」

積格勒搖搖頭:

「當時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而且,他的身份是被保護者,並不是嫌疑人?」

我又回過頭來問戴維斯:

「你說博士的血液存樣分析記錄是第二教會醫院提供的,是否本市的所有醫院都會對在籍的醫護人員建立DNA檔案呢?」

「根據衛生局和總工會的要求,」,戴維斯答道,「自1999年6月起,全市所有在醫療機構任職的人員都必須建立相關的DNA檔案——不過,具體執行方面卻有很多困難?至少我知道的,婦幼醫院和第一精神療養院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建立的打算;不過,第一醫院應該是已經建立了的——我有幾個大學同學在那裡當外科醫生。?至於其他醫院的情況,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正如你所看到的,第二教會醫院是有的——儘管他們的經濟狀況不怎麼好?」

「這些和你在醫師證上的猜想有關係么,文澤爾?」,卡爾將那張醫師證遞給我。

我接過這張顯然和剛剛在病房裡看過的、醫師阿麗塔所持有的第三醫院現行醫師證幾乎一模一樣的證件——證件號是 EDC199811300007。而且,這張證件的反面和我昨晚所看到的那一疊證件不同,並沒有標上任何和「作廢」有關的印記:這自然和它所使用的材質有關——我硬說它是一張製作精良的標準信用卡也毫不過分,只不過,任何人也別指望用它從中央銀行的自動提款機里取出鈔票來。

「或多或少?」,我回答道,「你們也看過阿麗塔的醫師證的——卡爾,除了名字、職務、證件編號以及其本身的新舊差別之外,你說說看,這張證件和阿麗塔的那張還有什麼區別?」,我晃了晃手中的這件證物。

「沒有任何區別?你是說,犯人利用這張醫師證冒充值班醫生?」

「我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我回答道,「昨晚我在博士家翻到了一大疊作廢的證件,按照時間上來推斷,唯獨缺少了這張。」

「戴維斯,醫師證上的指紋呢??」,積格勒突然有些氣沖沖地問我們年輕的法醫——眼前的大鬍子探長此刻的表情,就彷彿找到了整個案件的關鍵線索一般。

「這個,證物科那邊的報告或許已經出來了?我去查查看,請你們稍等一下?」

「順便問一下上午那張紙的結果有了沒有?他們知道的?」,卡爾趕在他出門前對他說。

「如果可能的話?」,在戴維斯的一隻腳已經踏出停屍房時,我趕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幫我打個電話給第三醫院,問問他們是否也建立了DNA檔案。」,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沒問題?」,這位年輕的法醫笑著說。

我放開了他的衣袖,他的整個身體終於跨出了停屍房的粗大門框,在一瞬間就擺脫了全部死亡的氣息。

停屍房的兩扇冷白色推門這才重重地合上。

它們企圖將死亡典藏起來,即使這房間里仍有三個生者在。

或許死亡是不必拘此小節的

第二節 驚人的照片

「Il aura fort à faire pour nous vaincre.」

(法語:他可別想那麼容易就說服我們。)「?即使我們此刻並沒有這東西的指紋報告,」,卡爾將博士的醫師證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也不妨礙我們繼續我們剛剛的話題——犯人冒充值班醫生的話,倒確實很容易將兩個昏迷的病人弄出醫院了。」

「可能僅僅是塔芙妮一個人?」,我補充道。

「你是說這裡躺著的捷爾特博士依舊可能是兇手了?」,卡爾笑道,「?或者他僅僅是伊凡特的幫凶,被迫將塔芙妮弄了出去?然後,兇手利用完了我們可憐的博士,便信守第六張死亡通知上所許下的諾言,將他的無辜幫手殘忍地殺害了?這樣的假設或許還有些道理。」

「我們應該理智些?現在並不是主觀臆斷的時候,」,積格勒搖搖頭,「無論兇手是誰,無論兇手的幫手是誰——既然有人冒充醫生,並且還要帶著至少一個人質混出醫院,比較好的一個辦法,自然是急診轉診。」

「?這和我想的完全一樣!」,我接過了積格勒的話,「一般觀察室里就有現成的擔架車,值班醫生的衣服更是容易弄到——想想看,一個急診科醫生,一次轉診兩個病人顯然容易招人懷疑;將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藏在擔架車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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