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fille près de qui je dors,
Menroule dans ses cheveux dor
e une araignée dans sa toile.
Moi,jen appelle à mon étoile
Qui me fera trouver le nord……
睡在我身邊的女孩
她的頭髮將我包圍起來
像一個蜘蛛網
而我,求助於屬於我的星星
指引我尋找到北方
岬邊的景觀變了,那原本伸出有半里長的突堤,想是經不起潮水的日夜洗刷,整個的往海里落了去。這島沒有南方那些島那般固執的,只許諾某些顏色鮮明的蔓草,長著也只是匍伏著地面那樣的小花。
堤上往岬邊都是開著紫色的小花。
很驕傲的,紫過了綠……
她在眼裡充塞了這些,看了一天的藍,很覺得紫在岬上、堤上,倒像是頰上垂落下來的淚。
而Gees Moustaki的「Voyage」在耳畔輕輕地哼著,永遠都不覺得時光的滑移。
好幾年了,她才又來到這裡。
說是才來,提醒了應有的許諾似的。
她想過,這個夢中常常浮現出的岬角和堤,那天有點雨,輕柔的,在一輪夕陽之間,突然起了一輪彩虹。
「這是一種懲罰嗎?」她靠在他身邊這樣問著。
老半晌,他也沒有回過一句話,彼此在心裡醞釀著一股分離的勇氣。
相愛……卻必須分離的勇氣。
好笑啊!他常常在一個人想她的時候練習著分手時的對話。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是那樣的話……?」卻放縱著讓愛欲暈染了開來。
她是個旅人,有一抹標記烙在她的心口上。火熱得只允許自己明了,然而他比她知道,永遠不能讓人試煉、牽絆。他輕聲的哼著︰
「La fille pr de qui je dors……Voyage.」
像那歌里少有的配樂,不肯負責任的Cita琴,空靈的,輕浮的,卻也是肉慾的……
「所以,我說這絕對是一種懲罰……」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在他的心裡,像那一輪滿盈的彩虹,那樣非常的好看。
而分離,其實就在輕柔的雨像淚水般飄下時就註定了。
他想,他只是愛住那一輪好看的彩虹,深怕任何的氣息都會讓她殞落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決定了?」她轉過身來盯著他看,有點嚇人的,倔傲的鼻尖上有些雨水。
「不是應該分離了,分離其實早在雨絲落下,好看的彩虹揚起時,就註定好了的……」他沒有勇氣對她說。
「你會活下去吧?」她開玩笑的說,鼻尖上的雨水珠,卻在這樣的時候,滑落在他的衣襟上。
她不知道他疼得只能低著頭,靜靜的望著堤上的紫牽牛,一動也不動的。
雨大了些,掩住了背後的斜陽,好看的彩虹也在這個時候隱沒在雨里了。
她十四歲的時候,遇見了他。
他看見她抱著書包,怯生生的推門進來,那一整個下午,他只是望著窗外的木棉花在車子過時落了一地。她坐在他的對面,那是他一下午的第四杯咖啡了……
只是坐著,在等人。
他又叫來了一杯咖啡,點著煙,煩惱著稿紙上的女主角應該要得什麼樣的絕症死去……
不自覺的卻盯著她看,有致的眉毛,倔傲的鼻樑,很冷,很好看的。她知道他在看她,深怕被人看穿了心事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
他在稿紙上塗了又塗,沒有辦法定下心來。
他看見她換了一個角度,像是知道自己不想接受煩擾,好意的錯開了身子。
他又點了根煙,才發覺她的桌上空空蕩蕩的,叫來了服務生,卻沒有把握請人家喝點什麼。
「冰淇淋!」服務生認識他的,好意的這樣推薦著。
「就冰淇淋吧!」他對服務生說。
他想看她的反應,服務生比著他將偌大一盤冰淇淋堆在她的眼前……
她垂著眼,看著冰淇淋築起來的小雪人,卻又別過臉去,一樣的望著窗外的木棉樹,很冷。
那一年,他,三十好幾了,那樣做,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大概只是公平的覺得,沒有人可以呆坐在咖啡館裡一個下午,虛擲了青春吧!
他又回到稿紙上去,煙蒂早堆滿了煙灰缸,寫作霸佔了他這個下午的人生……
「妒忌與憤怒在分離這事項上的必要……」他在腦子裡運作著,人與人之間的愛欲糾葛。
「別刻意捏造那些祝福的話語,來美化分離時不能解釋的痛楚吧!」他稿子上的男主角生氣的對女主角這麼說。
「難道說,我們以後就不再是朋友了嗎?」女主角哭了起來。他又點了根煙,也只是夾在指間上。
「好,那我發誓,我再也不來糾纏你了……」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要這樣嗎?」她說,夕陽越來越黯淡了。
他捨不得把她折磨成這樣,然而屬於靈魂里的最後那一塊領域,是不能交託出去的,對吧?他聽見自己那樣對自己說。
他在恍惚之間,以為方才那一抹好看的彩虹,是落在堤的盡頭的岬岸上的。但現在,除了垂掛下來的驕傲的紫牽牛,卻已是什麼都沒有了。
他從來沒有對著她的眼瞳說過︰
「我愛妳!」
他不願意,極不願意,他知道這句話就又留住了她的軀體,豐美的軀體,而她稚嫩的靈魂,必須住在那兒,他不能只佔有她的軀體,而不干擾了她的靈魂。
最後一次,他進入她的身體時,她只是哭著,只是哭著。她好看的臉在島上滿盈的月光下,卻模糊了。
「一定要這樣嗎?」在夜裡她聽見他哭著說。
他不能跟她說︰「我愛妳!」因為他怕喚醒了她還懵懂的靈魂,卻只是粗暴的進入她的軀體,看她在胸前哭泣著……
「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了一夜。
她不知道,他也哭了一夜,漫長的一夜。從彩虹在輕柔的雨絲里架起時,夜就來臨了……
「一定要這樣嗎?」她哭著說。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要這樣嗎?」
「煙抽太多了對身體不好。」歪歪斜斜的幾個字攤在他的桌面上。
他忙著回過神來,指節上的煙已經快燒到了盡頭。
服務生又在他的杯里加了咖啡,笑著指指對桌的她。
她看著他,冷冷的。
他低下頭來,揣度著自己的舉措,還假裝著在自己的稿紙上塗塗寫寫的。
有一世紀那麼久吧!他想。
「當你從豐美里拿取了一點東西,就伴隨著更多的孤寂……!」有人曾這麼說過,他想。
「愛之欲,死之華!」有人曾這麼說過,他想。
他假裝扶著額在沉思,眼睛在指縫裡偷偷地看著人家。
人家面前的小雪人已經化了,小雪人本來該戴正在頭上的甜筒歪了一邊,她扶了扶它。
她撥開小雪人邊上的草莓。
「一定要這樣嗎?」他看見自己稿紙上的幾個字。
「好!那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來糾纏你了……」稿紙上的男主角又說了一次,很笨拙的,他自己也覺得。
下意識的想再點根煙,卻移動不了身子。
這樣吧!就在紙上胡亂的寫著「男朋友」三個字,並且在旁邊畫了一把刀,看起來像是用一把刀要把「男朋友」三個字千刀萬剮的那樣,想她會看得懂……
像驟然而逝的彩虹那般,在一個遙視著木棉花墜落的下午,發誓再也不來糾纏彼此了……
他帶她認識了很多很多的人,在來這島上之前的幾年。
他一直跟她說,他夢想有一天要沉默在這樣的一個島上,再也不飄移了,而Gees Moustaki的「Voyage」,卻從來也沒有停過。
岬邊的景觀變了,堤也跌落到大洋里去了。顏色鮮明而驕傲的蔓草匍伏的長著。
離開了這個島之後,她走了很多地方。她在安克拉治那樣極北的機場候機樓里點了杯咖啡,在鋪子上買來的明信片上胡亂的寫著。
「深夜了,但是斜陽卻還掛在那兒……以前,我總是渴望天明,天明能教我飛奔到你身邊去……後來我渴望深夜,深夜裡我可以沉沒在暗裡與夢中的你相會,擁抱你、親吻你……進入你沉默的靈魂里。沒有你的允許,我將不再哭泣……」
「塔斯馬尼亞是我們曾經約定要來的地方,真的,這裡的村子跟村子之間,沒有任何可以辨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