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神經病——對付現實的工具

直到現在,一般的治療都是針對病症而進行的。不管是在醫藥上或是在教育上,個體心理學對這種態度都是完全反對的。

當一個孩子的數學趕不上別人,或學校作業總是做不好時,如果我們只注意這些,想要在這些特殊表現上改進他,那是完全沒有用的。

也許他是想使老師困擾,或甚至是使自己被開除以逃避校。如果我們在這一點上糾正他,他會另找新辦法來達到他的目標。這和成人的神經病是恰恰相同的。

例如,如果他患有偏頭痛(migraine)的病。這種頭痛對他非常有用,當他需要它們時,它們便會適逢其時地發作。由於他的頭痛,他可以免於解決許多社交問題,每當他必須會見陌生人或作出新決定時,他的頭痛就會發作。同時,頭痛還能幫助他對他的部屬或妻子和家屬濫發脾氣。

我們怎麼能夠期望他會放棄這麼有效用的工具呢?從他現在的觀點看來,他給予自己的痛苦只不過是一種機智的發明,它能帶來各種他所希望的好處。

無疑地,我們可以用能夠震驚他的解釋來「嚇走」他的這種病症,正如用電擊或假裝的手術偶爾也能夠「嚇走」戰場神經病的病症一樣。也許醫藥治療也能使他獲得解脫,並使他不再延用他所選擇的特殊病症。

但是,只要他的目標保留不變,即使是放棄了一種病症,他也會再選用另一種。「治療」了他的頭痛,他會再害上失眠症或其他新病症。只要他的目標不變,他就必須繼續找出新的毛病。

有一種神經病患者能夠以驚人的速度甩掉他的病症,並毫不遲疑地再選用新的一種。他們變成了神經病症的收藏家,不斷地擴展他們的收藏目錄。閱讀心理治療的書籍,只是向他們提供許多他們還沒有機會一試的神經病困擾而已。因此,我們必須探求的是他們選用某種病症的目的,和這種目的與一般優越感目標之間的關係。

如果我在教室里要來一座梯子,爬上它,並坐在黑板頂端。看到我這樣做的每個人很可能都會想道:「阿德勒博士發瘋了。」他們不知道梯子有什麼用,我為什麼要爬上它,或我為什麼要坐在那麼不雅觀的位置上。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他想要坐在黑板頂端,因為除非他身體的位置高過其他人,他便會感到自卑。他只有在能夠俯視他的學生時,才感到安全。」他們便不會以為我是瘋得那麼厲害了。

我是用了一種非常明智的方法來實現我的具體目標。梯子看來是一種很合理的工具,我爬梯子的動作也是按計畫而進行的。

我瘋狂的所在,只有一點,那就是我對優越地位的解釋。如果有人說服我,讓我相信:我的具體目標實在選得太糟,那麼我才會改變我的行為。

但是,如果我的目標保留不變,而我的梯子又被拿走了,那麽我會用椅子再接再厲地爬上去。如果椅子也被拿走,我會用跳或運用我的肌肉來攀爬。

每個神經病患者都是這個樣子:他們選用的方法都正確無誤——它們都無可厚非。他們需要改進的,是他們的具體目標。目標一改變,心靈的習慣和態度也會隨之而改變。他不必再用他舊有的習慣和態度,適合於他的新目標的態度,會取代它們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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