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太虛影視基地

黛玉出家

陳曉旭死了,很多人開始煽情。

其實陳曉旭不是最近才死的,她出家的同時,就已經死了。最近圓寂的是位比丘尼,法名妙真。《紅樓夢》里出家的人就有不少,惜春、妙玉等不說,賈寶玉的出家是全書的重頭戲,也只是離開前給他老爹磕一個頭,便飄然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的朋友和菜頭對佛教有些心得,妙真圓寂的時候,他在自己的博客上嘟囔:唐僧,唐三藏,玄奘法師,俗名陳。以上的稱呼都指的是他這個人,但是,自從他落髮為僧,受戒之後,世界上就再沒有陳這麼一號人,只有玄奘。玄奘法師圓寂了,他們老陳家是不可能向社會各界發布通告的,而是由玄奘法師本人所在的僧團發布這一消息。同時,也不會有什麼告別儀式,只應該有毗荼大典。

又有《紅樓夢》電視劇里的演員說:"知道她剃度以後,我們這群人都很驚訝,她怎麼能出家了?我自己也信佛,但對於她的這個做法還是很驚訝,但後來知道她病了,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治病,後來我們所有聚會的主題都是為曉旭祝福。

剛好我讀過李敖還沒老糊塗時寫的一篇文章,裡面說到金庸信佛,李敖問他:"佛經里講"七法財"、"七聖財"、"七德財",雖然《報恩經》、《未曾有因緣經》、《寶積經》、《長阿含經》、《中阿含經》等等所說的有點出入,但大體上,無不以捨棄財產為要件。所謂"舍離一切,而無染著",所謂"隨求經施,無所吝惜"。你有這麼多的財產在身邊,你說你是虔誠的佛教徒,你怎麼解釋你的財產呢?"金庸當然解釋不了。

無意跟死者過不去,不過覺得有些人真是什麼東西都佔全了,活著的時候有大把鈔票,讓我等嫉妒;死後還能進入西方極樂世界,讓我等望塵莫及。

我陰暗,確實有點眼紅。

賈樟柯迷茫記

1999年1月13號,賈樟柯被電影局喊去談話,那一年他29歲,剛從學校畢業,在那裡,他看到了一份複印文件,拿起文件閱看,上面竟是台灣《大成報》影劇版一篇關於賈樟柯的電影《小武》的報道。正文的旁邊,有人手書幾行小報告:"請局領導關注此事,不能讓這樣的電影,影響我國正常的對外文化交流。"小報告後的署名:叉叉。然後他被宣判:從今天起,停止賈樟柯拍攝影視劇的權利。官員把告密信從桌子上拿起,嘆道:我們也不想處理你,可是你的同行,你的前輩,人家告你啊。

以上情節選自賈樟柯文章《迷茫記》,它嚴重說明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有多麼不美好的現象,所有光輝都被"叉叉"32個字(包括3個標點)的小報告遮蔽了,宛如電影MATRIX中愚蠢的人類遮蔽了太陽……

王蒙氏評點《紅樓夢》,稱第七十四回抄檢大觀園部分是前八十回的終結,而前八十回最讓人解氣的莫過探春對王善寶家的那記耳光,王蒙的話是"探春的一個耳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三百年不絕"。可惜這樣的耳光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打得出來了。

抄檢完畢後,王夫人收拾殘局,到怡紅院一個個訓話,一個個發落,晴雯的命運自不必說,連芳官也被逼進了姑子廟。"如今且說寶玉,只知道王夫人不過來搜檢搜檢,無甚大事,誰知道竟這樣雷驚電怒的來了。所責之事皆系平日私語,一字不爽,料必不能挽回的……"誰這樣犯舌?況這裡的事也無人知道,如何就都說著了?""寶玉懷疑的對象有三個,是襲人、秋紋和麝月,理由是王夫人"人人都說著了",就沒說到她們三個。但《紅樓夢》終卷,作者也沒告訴我們究竟是誰打的小報告。對照德國電影《竊聽風暴》就明白了,人人可能是告密者,哪是襲人等幾個人的事呢,說它何苦來哉。

賈樟柯看到小報告後,也在琢磨:"我不能相信,想我與你何干?"有人還想不通的話,建議閱讀沙葉新先生雄文《告密文化》。

被《暗算》了一把

過去兩年,全中國熒屏上,能看上幾眼不討厭的電視劇就兩部,一是《武林外傳》,一是《暗算》。按照我一向以認識名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性格,應該這麼說--這兩部電視劇的編劇,一個是我的朋友寧財神,一個是我的朋友麥家。

話說我的朋友麥家,最近腦袋很大。因為他發現,上海有個電視節上,《暗算》得了最佳編劇獎,但卻沒人通知他去領獎,去領獎的是電視劇製作人楊健。麥家是小說《暗算》的作者,電視劇本也是他三易其稿而成。而電視劇播出時,不但沒有按合同打上"原著麥家"字樣,編劇的署名也變成了"麥家楊健"。到了領獎時,編劇的署名更是變成"楊健麥家"。這才叫"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從前有個畫家,到一富翁家做客,見富翁牆上掛著自己一幅畫,畫中有所缺陷,畫家便上去改了幾筆。富翁很生氣,說:"為什麼在我的畫上塗改?"畫家說:"你以為花幾個錢,畫就變成你的了?

參與過電視劇製作的人都知道,製片方有權,甚至可以在拍攝現場進行情節的調整,但涉及到編劇署名問題,現在厚著臉皮加自己名字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誰都知道,這種官司一打准輸。本來為的是名聲,打官司輸了,名聲更壞,實在不划算。

但還就有人這麼干,還把自己名字放在了前面。

《紅樓夢》里,元妃省親,寶玉做詩。寶玉寫道:"綠玉春猶卷,紅妝夜未眠。"元春曾經把"紅香綠玉"改成"怡紅快綠",顯見是不喜歡"綠玉"這兩個字,寶釵便勸寶玉改為"綠蠟",用的是"冷燭無煙綠蠟干,芳心猶卷怯春寒"的典。

我想,如果這詩呈給元妃時,署名要是"薛寶釵賈寶玉"的話,那才叫熱鬧呢--按某些人的邏輯,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啊,寶釵不是改了一個字嘛。

色,還是戒

賈瑞賈大爺在整本《紅樓夢》中都是個笑話,但如果說在書里挑一個對愛情最忠貞的人--當然,僅限男性,也非他莫屬了。和賈寶玉見一個愛一個,賈璉等見一個淫一個不同,賈瑞到死都只鍾情王熙鳳一個人,最後死在了王熙鳳身上。如此這般深情到底對不對?誰知道呢,賈瑞賈大爺覺得對就對,跟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比起來,他不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有多重要吧,估計。

王熙鳳也讓人疑心,至少她跟自己的侄子賈蓉就有點不清不楚,兩個人第一次同時出現在一個場景的時候,當著劉姥姥的面,居然也有百般旖旎無限風韻欲說還休的感覺盡在其中,如果有帕帕拉齊在場,一定能拍出經典八卦鏡頭。二人的關係,甚至連賈蓉的老爸賈珍都有察覺,當賈蓉說:"前兒我聽見鳳姑娘和鴛鴦悄悄商議,要偷出老太太的東西去當銀子呢。"賈珍笑道:"那又是你鳳姑娘的鬼,那裡就窮到如此。"賈蓉是王熙鳳的侄輩,怎麼也該叫一聲"二嬸娘"的,他卻只稱呼為"鳳姑娘",而賈珍不以為觸,更是加了一個字"你鳳姑娘",引人無限遐想。

但賈瑞肯定想不到這些,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在乎,正像李安《色·戒》中,湯唯扮演的王佳芝被愛和性沖昏了頭腦,居然忘記了自己最初要和梁朝偉扮演的易先生上床的目的。

有人說,《色·戒》里的三級甚至四級鏡頭太多了,也正像有人以為賈瑞的愛情不純粹,總是"硬邦邦的就想頂入"一樣,有這種論調的人該被罰一輩子只許談戀愛,但不得做任何與性有關的事。

看書也好看電影也好,色者欲戒,戒者欲色,色者欲更色,戒者欲更戒,都很正常,人不可能永遠色,也不可能永遠戒。賈瑞手持風月寶鑒,該是戒的吧?但那玩意兒邪門,正面是色,反面是戒,把它交給想色的賈瑞,怎麼可能戒得了?正如王佳芝,本來不是不能戒的,但是易先生給她的是鑽石啊,6克拉的,哪個女人受得了這個,戒不成自然在情理之中。

都說自己想戒,結果又都陷入了色,王佳芝和賈瑞,女人和男人,都不容易。

齡官的風骨

暨南大學藝術學院院長張鐵林說:"在有限的生產環境里,大部分學表演的人找不到飯吃。想進入這個行業的青年人太多,他們只看見趙薇一炮走紅後白花花的銀子進袋,他們很盲目地要做演員。

有人開玩笑說,北京城真是藝術聖地,在這裡,至少藏著10萬個音樂家,10萬個畫家,10萬個作家,當然,還有10萬個演員。張鐵林先生說得一點都不錯,想進入表演行業的人太多,但哪個行業不是這樣呢?憑直覺我就知道答案:都這樣。

街頭,有人罵乞丐:有手有腳的干點什麼還吃不上口飯,如此下作豈不丟人現眼?--這屬於罵得"文明"的了。但罵人的大概不知道一個現實,太多有什麼有腳甚至有力氣的人找個能"干點什麼"的工作非常之難,大學畢業生每年還有很多人找不到活兒干呢。從這個角度看,我堅決支持大學擴招,至少能讓孩子們晚4年出來工作,給大家留口飯吃。

從事表演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成功了,就是趙薇章子怡張國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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