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連環套(上)

胡里覺得自己這一次偷襲敗得實在是冤枉,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很明顯漢軍布下了口袋等著他把頭伸進去,這一切理所當然是那個該死的姦細在搗鬼,胡里下定決心等到攻下托允多拜之後要把這個哈伊達爾撕成碎片。

胡里離開托允多拜的時候並沒有向南逃,而是向北佔領了圖嚕噶爾特山口,這裡地形比較險要,他打算在這裡先看看情況。之所以沒有南歸是因為胡里這一次並沒有為自己準備足夠的給養,在他原來的計畫里拿下托允多拜之後就一路向北就地解決糧食問題,現在托允多拜雖然並未被攻克,但是他仍然必須都留在北面,要是把部隊帶到南面的無人區軍隊的士氣很快就會在那片戈壁灘上消磨乾淨,到時候饑渴的士兵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浩罕人一開始還算小心謹慎,畢竟這裡是敵占區,他們又剛剛吃了敗仗,可是當他們再一次確認了托允多拜的守軍之後很快就又一次原形畢露,周圍的村鎮就立刻成為他們恢複士氣的地方。對此章文賓無可奈何,他的兵力守住托允多拜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裡的城防不但火力強大而且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冬天糧食的儲備也非常充足。但是如果出擊肯定會面臨很大的危險,因此章文賓一再嚴禁他統轄的那些回兵出城報復。如果換一個戰場章文賓對上胡里他決不會放任對手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章文賓曾有兩次擔任誘餌的經歷,他可不是個膽小的人。不過現在的情況十分特殊,章文賓知道時間不在胡里的那邊,在他的周圍都是清軍控制的區域,而且以胡里的兵力他也無法負擔大範圍的偵查,換句話說他的周圍充滿了不確定因素,所以胡里必須儘快攻下托允多拜,既然如此為什麼自己不做好準備等著獵物上門呢?

事情的確如章文賓所料,在遭受失敗後的第六天胡里又一次捲土重來,他還從遭受劫掠的村鎮中裹挾了一批青壯年以壯聲威,在攻城的時候也能當作壯丁或者炮灰來用。

面對著托允多拜低矮的圍牆胡里把自己的幾門火炮架了起來,雖然用這幾個老古董向漢軍打招呼讓胡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家底薄他也沒有辦法。炮戰的結果自然是毫無懸念,托允多拜的火炮並不多,不過壓制浩罕人還是綽綽有餘,經過一番對射之後胡里不得不把他的那幾門大炮撤到很遠的距離上,雖然保住了他的那隻小小的炮兵部隊。可是想要在對城牆產生任何的威脅也是不可能的了。

惱羞成怒的胡里不再顧及傷亡,命令全軍發動總攻,他的部隊簇擁著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械向著托允多拜蜂擁而去,這是一場相當原始的攻城戰,進攻一方的人數優勢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冷兵器的時代攻城方兩倍於守城方本來就不算多,更何況現在城內很多老百姓也自發的登上城頭協助守城,雖然胡里一直拒絕將回兵納入計算,可是這次回兵甚至展現了超過浩罕人的勇氣,很快浩罕人的進攻就無以為繼了,那些只經過簡單捆紮的攻城器具被損毀殆盡不說,軍隊的士氣在這種光挨打的情況下也急劇下降,他們的火槍基本上不能對城頭上的守軍產生多大的傷害,可是上面火炮、機槍、步槍,手榴彈不斷的向他們招呼,有一次還扔下來一個炸藥包。

浩汗人連續進攻了三天,實際上到了第二天中午攻城看起來就如同在演戲了,士兵只是象徵性的沖一衝,一聽到槍炮聲響起就立刻退下來。到了第三天下午胡里終於接受了事實準備放棄對托允多拜的進攻,到了這個時候他的部隊已經傷亡近半,可是那座該死的小城連根汗毛都沒傷到,胡里無力的把臉埋在雙手之間,就這樣一直坐到月上胡楊。忽然他被一陣喧鬧驚醒,茫然的向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自己的副官押著一個人興高采烈的向這邊跑來。

到了跟前胡里才發現被押來的這個瘦小枯乾的老傢伙顯然剛剛挨了一頓臭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血都沒有擦乾。

「他是什麼人?」胡里疑惑的問。

「安拉保佑,居然讓這條豺狗自己撞到我們的手裡,這就是哈伊達爾。」副官的臉上神采飛揚,經過多日的鬱悶之後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釋放的機會。

「哈伊達爾?」胡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自己做夢都想將他千刀萬剮的傢伙居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看來安拉的確沒有拋棄自己這個虔誠的信徒,「我該怎麼處置他?」胡里激動的自言自語,雖然已經無數次設想過各種各樣的酷刑,可是突然之間他還是無法取捨。

「總督大人,我有話說。」哈伊達爾高聲叫道。

「你有話說,你們聽見了沒有,這個人還有話說,把他的舌頭先給我割下來。」胡里確定了第一步的刑罰。

「我看還是聽聽他要說什麼再割也不遲。」阿古柏的大管家也在軍中,他剛才基本上目睹了哈伊達爾被抓的全過程,基本上可以說是哈伊達爾自投羅網,可是這事情很難說得通,所以他覺得應當先把來龍去脈弄清楚。

大管家低聲的在胡里的耳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胡里想了一下,「嗯,讓他說說也沒什麼不好,好吧,哈伊達爾,現在你要抓緊這最後的機會了,馬上你就什麼話都不能說了。」

「我這次是來為大人作內應的。」哈伊達爾趕忙把來意說了出來。

周圍的這些人一陣的狂笑,好不容易胡里止住了笑聲,「很好,那麼你打算怎麼作內應呢?」

「我幫大人把托允多拜的城門打開。」

這一次哈伊達爾的話又一次引起了一陣大笑,但是胡里沒有笑,他覺得面前這個混蛋正在羞辱自己,這一次上了那麼大的一個當被胡里視為奇恥大辱,現在騙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說這些話,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來送死呢?

「上次是我欺騙了總督大人,我是為了錢,可是那幫狡猾的漢狗不講信譽,事成之後只給了我兩成的賞金,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海伊達爾接著說明,眾人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好像也只有這樣一個理由能夠解釋此人前來送死的行為。

「你承認上次是你出賣了我們?」大管家進一步的核實。

哈伊達爾抽了自己兩記嘴巴,「是,要是大人們不肯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

胡里這個時候也開始考慮起整件事情的得失起來,大管家把副官拉到一邊查問哈伊達爾的身份,當年這一帶姦細的招募就是這位副官做的,所以他對這些人的底細倒是了解的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同城內的姦細接上頭。

「這麼說這個哈伊達爾不可能死心塌地的為漢人賣命。」大管家輕聲的說道。

「應該不會,說是為了錢我倒是相信。」

大管家點了點頭,「現在城防這麼嚴密,你是怎麼溜出來的?」

「我家的房子就在城牆邊上,所以有一條密道通到城外。」

大管家和胡里對望了一眼,這個訊息倒是很吸引人。「洞口離城牆有多遠?」

「沒多遠,這是我們家以前挖的,用來做點小買賣,沒有多大的工程。」

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出了失望的神色,這樣一條地道在月光不強的時候的確可以讓少部分人偷偷的出入,可是要走大隊人馬那就是把城頭上的士兵當作死人了。

「你怎麼弄開城門?」不知不覺當中胡里覺得這個主意不像剛開始聽起來那樣刺耳了。

「我們家族都對浩罕抱有好感,這一點利亞庫特大人可以作證,」哈伊達爾一指站在旁邊的副官,被指的人顯然很不自在,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證詞該如何提供,就他在招募內應時所得出的結論這個家族以哈伊達爾為首的確擁護浩罕,可是現在這個為首的傢伙卻出賣了浩罕,那麼其他人的忠誠又有多少可信呢?「這一次漢人背信棄義我們都懷恨在心,所以我找了不少的幫手,守東門的回兵里就有我兩個侄子,再加上一些忠於真主的人,我們還是很有把握的。另外漢人雖然剋扣了我的賞金,可是我為他們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還是從他們那裡獲得了一些權力的,到時候行事起來也方便了很多。」

「你要多少賞賜?」大管家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實際上他也的確沒有看錯。

「我要兩馱金幣,這可不是我貪心,雖然是親戚可是該打點的還是要打點。」

胡里這個時候必須作出一個艱難的選擇,那就是能不能再相信這個人,雖然在感情上他恨不得把這個傢伙扒皮抽筋,可是理智告訴胡里這個人說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同時這個險也值得去冒,如果抓不住這個機會他就要灰溜溜的逃回喀什噶爾,父親寄予厚望的行動將遭到徹底的失敗,自己的前途肯定會大受影響。而反過來說如果拿下了這座城市,繳獲了裡面的那些可怕的武器到時候即便父親想要立海拉爾為繼承人也得先問一問自己是否同意。

胡里環視眾人,大家也都有些拿不定主意,雖然歷史記錄使得哈伊達爾不值得信任,但是如果說這個傢伙是在騙他們又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畢竟拿一模一樣的招數來騙人未免太小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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