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第十四章 容閎

南京城裡發出的通緝並沒有洪仁玕,可能是楊秀清覺得誣陷這位干王加入謀害天王的反動組織實在缺乏可信度,相信他已經派出心腹暗中去追殺洪仁玕了。

洪仁玕雖然避過了楊秀清的追捕,不過他在石達開那裡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獲。石達開在收到洪仁玕和韋昌輝給他送去的消息後就開始著手準備應對,所以當天京事變的留言傳到江西的時候,他的軍隊情緒倒沒有發生太大的波動,而且因為事先已經把戰事轉入防禦,所以湘軍也沒能藉此機會玩出什麼花樣。對於天京事變石達開是打定了靜觀其變的主意,雖然對這樣大規模的自相殘殺感到痛心,石達開還是覺得這是自己出頭的機會了,現在自己手中直接掌握著大量的軍隊,天京事變其他諸王都被捲入,只有自己抽身事外,不管怎麼看在這件事情上自己都是進可攻退可守。

所以當洪仁玕找到石達開請他出兵的時候,翼王立刻就找出了一大堆理由說明現在不適合回師南京。

「干王千歲,天王真的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了嗎?」

「那時當然的,楊秀清狼子野心,現在他或許還不敢殺天王,但是等到他把對手除盡,站穩腳跟之後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和新近加入天國的洪仁玕不同,石達開雖然也看不慣楊秀清囂張跋扈的作風但是天國是楊秀清一手建立的,這一點他在心中從未否認過,相較於那個什麼事都不幹的天王石達開倒寧可由楊秀清來主政,當然最好還是自己掌握一切,「我現在手中的兵力不足以攻下天京,如果我與東王戰事一開必然極為慘烈,那時天國大業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這一點翼王請放心,我已經去見過李富貴了,如果他能加入我們天京也不過是指日可下。」

「李富貴?」石達開大驚失色,這個時候躲這個瘟神還來不及,他實在想不到洪仁玕還敢去主動招惹他。「他怎麼可能加入我們,他是清妖。」

「李富貴對清妖毫無忠誠可言,他已經答應考慮了。」

石達開恨不得把洪仁玕推出去砍了,李富貴當然會考慮這個提議,對於一個清妖來說攻克南京那將是多大的功勞,李富貴又怎麼會不動心呢?「李富貴是否對清妖忠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他不是真心幫助我們,那到時候他想要摧毀天國就只需要動一動小拇指,您認為我么能夠冒這樣的險嗎?」

「為了天王總要試一試吧。」看到石達開的態度洪仁玕心急如焚。

「我覺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天王乃天父次子定能吉人天相、遇難呈祥,這件事應當還有迴環的餘地,我們還是慢慢的想辦法解救天王吧。」

雖然這次談話洪仁玕並沒有說服石達開,但是他還不死心,後來天天都去騷擾石達開,開始石達開還一直好言解勸,後來實在被他惹煩了,乾脆就命人擋駕。

在此期間李富貴和楊秀清也進行了接觸,雖然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可是李富貴還是希望利用南京現在政局不穩的時機從太平天國那裡敲詐一些東西回來。沒想到楊秀清的態度異常的強硬,除了允許富貴集團的船隻在經過檢查後上行至武漢之外其他的一概不準,這讓李富貴很惱火,實際上他的船現在一般都懸掛外國國旗根據英法美與太平天國的協議通行於長江之上,所以這一條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實質上的用處。

「這個楊秀清怎麼這樣拎不清形勢,」李富貴對於自己遭到這樣的拒絕感到十分不解,在他看來自己的要求不算過分。「他究竟憑什麼這麼張狂。」

韋昌輝微微一笑,他可能是最希望雙方談崩的人,「洪秀全和楊秀清都是自大成狂的人,我猜現在他們真的是一個以為自己是天兄,一個以為自己是天父,既然是天父天兄張狂也就不用什麼實力了。」

李富貴苦笑著搖了搖頭,韋昌輝說的可能不假,北京的那一位也一直認為外國人性同犬羊,最近還下詔書告誡沿海各省督撫不得對洋人作絲毫讓步,「皇上,看來是我害了您啊!」李富貴怎麼也不會想到咸豐現在對洋人的態度會變的這麼強衡,可惜很多事情是需要由實力來作後盾的,「或許歷史書上會因此對咸豐大大的讚揚上一筆呢,要是那樣他也就不算太吃虧了。」

李富貴對楊秀清這樣一個態度還真沒什麼好辦法,按照韋昌輝的說法如果不願意現在就取南京的話,那就不如按兵不動,因為根據他的推算楊秀清和石達開兩個人雖然現在各有顧及,現在還不會馬上爆發衝突,可是一定都會加緊準備,他們之間的決裂不會太遠了,這個時候李富貴如果輕舉妄動那反而有可能把他們打回到聯合的路子上去,不如等他們徹底分開。

李富貴對於這個分析是深以為然,但是他對韋昌輝的心態卻有些吃不準了,「昌輝啊,你應當非常希望我和楊秀清大幹一場吧?」

「小人做夢都想。」

「那你還勸我按兵不動?」

「現在不動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動,這點粗淺的道理小人還是明白的。」

「我知道你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沒想到你真的能把滅門之恨壓下去,要是我恐怕就做不到。」

「大人天縱奇才,快意恩仇,若是有人得罪了大人即便是他躲到千里之外,相信大人也能輕易的將其伏誅,所以當然不需要含恨隱忍,小人無能之輩,所以只好這樣來報仇。」

看著雌伏在一旁的韋昌輝李富貴又開始思考起該如何處置這個人的問題,這兩天他對韋昌輝究竟是殺是留一直拿不定主意。等到韋昌輝退出去後李富貴專程去找陸歸延想和他商量一下這件事。

「殺不殺韋昌輝值得你這麼頭疼嗎?」陸歸延對李富貴的猶豫感到十分奇怪,在他看來不管是殺是留都沒有什麼問題,現在江北卻發展迅猛,其他各方勢力都已經很難撼動李富貴在這塊地方的根基了,只要根基穩固以富貴軍的戰力完全不用怕任何人,太平天國一個逃亡的北王又有什麼好值得煩惱的。

「殺了他很可惜嗎?這個人是不是很有才能?」陸歸延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事情需要他處理,所以太平天國的北王前來投奔這麼大的事他也只是從書面報告中知道的,所以對韋昌輝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才能肯定是有的。」李富貴對處決韋昌輝感到猶豫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幹掉一個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多少有些讓他感到彆扭。

「那又為什麼想殺他呢?」

「他是個小人。」

「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怕壞人,只怕蠢人的。」

「問題就是這個小人他可以算得上是半個蠢人,反覆無常的個性使他們成為一種不安定因素,要想控制住他們挺困難的。真是殺之無味,留之擔心啊。」

「那你把他送到北京去不就完了,若是這個韋昌輝真的才能出眾,能識時務,他在那邊混上幾年肯定就會明白淮陰與北京的差別,那個時候相信他還是會回來的。如果他沒什麼眼光,待在那邊就算反覆無常對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不過現在還不行,韋昌回到我們這裡現在對外還是保密的,而且我也要看看洪仁玕那邊究竟最後結果如何。」

天京事變的消息在太平軍內部也是被嚴密封鎖起來的,所以除了李富貴這裡有第一手的資料之外,其他的清軍暫時都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所以太平軍轉入防禦之後,各條戰線上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由於太平軍毫無證照的全線收縮,清軍雖然也步步近逼,但是總是害怕對手在玩什麼花樣。李富貴卻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陳九爺在買辦這一行那可是跺跺腳四周都要顫一顫的人物,當年李富貴在上海混洋行的時候雖然街面上的那些買辦他從來不放在眼裡,不過要是碰上陳九爺那還是要很尊敬的稱一聲「老前輩」。那個時候陳九爺對李富貴這個新進冒上來的小子有些看不慣,主要是因為以前高級買辦基本上都是廣東人,所以看到李富貴這樣一個蘇北人在買辦這一行躥得那麼快就有些不痛快,也就沒怎麼給李富貴好臉色看。當然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兩人見面倒是親熱的不得了。

「陳九爺這幾年大大的發財,恐怕已經忘了我這個小老弟了吧?」李富貴一邊把陳九讓入客座,一邊打著哈哈。

陳九把胸前一把花白的鬍子捧起來,「老弟你這就是在笑話老哥哥我了,老哥哥掙上一輩子的銀子恐怕也不夠給你塞牙縫的。」

「我哪裡有那麼大的胃口,我剛做買辦拿會就有人告訴我您陳九爺富可敵國,就是那些色目人想做什麼事情要是您不點頭他們就辦不成。」

「那都是老皇曆了,也都是朋友給面子,大家抱成團,洋人才算賣我們點面子。哪像老弟你啊,一個人幾年時間就打下這麼一片家業,真是後生可畏。說起來我這一輩子看人沒有走過眼,唯獨看錯了你。」

「不知道看錯了哪裡呢?」

「我那時候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未必能做一個好買辦,可是沒想到你是個坐天下的人啊。」

「老哥哥你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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