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皇家派遣 第343章 滄州

好好的一個大名士當不成,現在又變成了一個叫梅富貴的武人,蘇木心中憋屈。可太后的派遣,卻不得不去辦。

實際上,這種差使,別人求都求不來,辦得漂亮,就算是簡在帝心。不,應該是簡在太后之心。

未來的前程自然是十分的光明。

可蘇木並不需要用這些討好太后,他本就是皇帝龍潛是的舊人,若非沒有進士身份,此刻早就是正五品以上的正印官了。

心中叫了一聲晦氣,蘇木也不想在耽擱,在兵部領了告身之後,只在家裡歇了一夜,就獨自一聲啟程去滄州,冒名頂替做了個所謂的巡檢去了。

張永早就替蘇木安排好船隻,等蘇木上船,一刻也不耽擱,順著大運河而下,只四日光景就到了滄州。

說起來,這滄州的交通還真是方便。

這一路,張永安排在船上的幾個太監都是一身便裝,扮作水手船夫。

這幾人不認識蘇木,不過,能夠讓張公公親自安排船隻,必然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這一路上,剛開始,對蘇木也是恭敬。

在知道蘇木是去滄州做巡檢之後,幾個太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是張公公的熟人或者親戚,否則也不可能給他安排這麼一個肥缺。

既然蘇木不是什麼大人物,幾個太監倒也隨便起來,一口一個「梅巡檢」、「富貴大哥」地叫得親熱。

又有一個中年太監笑眯眯地恭維蘇木道:「梅巡檢,咱家也是張公公身邊得用之人,別的不敢說,這眼力勁和待人接物卻是一把好手,還打得一手好算盤。咱相聚是緣,以後在宮裡混不下去了,弄不好要請你賞口飯吃,到時候可別將咱家往門外推喲!」

蘇木笑道:「我一個小小的九品官,算得了什麼,公公說笑了。」

那中年太監正色道:「梅大哥咱們明人不說假話,你這次能夠拿到這個肥缺,自是得了張公公的看顧。你也別小看那個九品巡檢,好歹手頭也有幾十號兵丁,把持這交通要道。滄州是什麼地方咱們可都清楚得很,一年下來,你怎麼這也得弄上千兩好處啊!」

「一個小小的巡檢一年也有上千兩好處?」蘇木吃了一驚,忙問。

那太監道:「普通巡檢就個叫花子,可滄州的巡檢卻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梅大哥你就別裝了。」中年太監小聲笑著:「誰不不知道滄州那地方產鹽,做巡檢,也不須做什麼,只要查得兩船私鹽,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如水一樣流進腰包。」

其他幾個太監也是滿臉的羨慕。

蘇木這才一拍額頭:「卻是忘了,長蘆鹽場!」

所謂長蘆鹽場就是大明朝海鹽產量最大的鹽場,位於渤海岸,南起黃驊,北到山海關以南,全長六百多里,這中有一半位於滄州境內。

明朝的國家財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收入來自鹽稅,總共有三個大鹽場:長蘆鹽場、兩淮鹽場、浙閩鹽場。

這其中,兩淮的產量最大,佔總產量的六成。長蘆站其中三成,福建浙江則只有一成。

鹽之利蘇木自然是知道的,這東西在古代就是硬通貨,可以直接當現金使。正因為如此,國家對於私鹽打擊得非常嚴格,只要你私運私販夠一定數量就是死罪。

因為,朝廷就派出軍隊在主要的交通要道設置關卡,盤查商賈。

作為滄州巡檢司,也有打擊私鹽的資格。雖然品級低,但也油水卻也不小。長蘆鹽運都指揮司和軍隊吃大頭,巡檢司也能撈點湯湯水水喝。

不過,對於在這裡靠鹽巴發點小財,蘇木是沒有任何興趣的,他只想快一點找到那該死的公主,也好早一點回京交差。

正是陽春三月,沿途風光極好,這一路走得倒也不累。

到了滄州,蘇木同幾個太監分手之後,安步以當車,逍逍遙遙地朝州衙門走去。

進得城中,蘇木倒是吃了一驚,這地方還真是繁華啊!

就起繁榮程度,已經甩保定兩條街了。

城中行人往來不覺,百姓看起來都好象很富足的樣子。

到處都是鹽商的私家院子,顯得富麗堂皇,不愧是鹽業之都,即便比不上揚州,在北地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城。

滄州雖然帶著一個州字,卻不過是一個屬州,縣級編製,歸河間府管轄。

知州從五品,下面還設有一個正六品的同知,從七品的判官。

等到了州衙,蘇木不住地搖頭,實在是太小太簡陋了,跟保定的清苑縣衙相差彷彿。

衙門的圍牆居然是黃土夯成的,上面還有春草萌發。州衙大門也掉了漆皮,好象是生了瘌痢頭。

官不修衙乃是官場的常例,你費老大工夫將衙門政治好了,不但討不到好,反落了個靡費財力民力的罪名,搞不好是要被人彈劾的。

就算沒有上司和同僚找你麻煩,等你三年期一滿調任,豈不平白便宜了下一任知州。

所以,衙門的好壞跟當地的經濟條件,以及官員的清廉與否卻沒有任何關係。

進了州衙,同衙役說明來意,就有人飛快地引蘇木去禮房報驗明正身,報備。

然後,又有一個小衙役引著蘇木去拜見知州大老爺。

走不了幾步,走到了知州的官房,裡面卻是一個頭髮鬍鬚都白盡的糟老頭。

這人正是滄州知州關繼宗,定睛看去,此人滿面都是皺紋,偏偏又都軟塌塌地耷拉著,整個背都佝僂著,氣色顯得很是敗壞。

蘇木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老的官員,看年紀起碼有七十歲了吧?

不對,明朝也有退休制度,內閣閣老們就不說,畢竟是正二品的大員,只要皇帝不讓你走,大可干到老死。可地方上的正印官,總督、巡撫以下的官員只要一滿六十都要致仕途回家休息。

督巡部堂,則可以干到七十歲。

古人老得快,人生七十古來稀,就算讓你繼續幹下去,你精力也達不到。

蘇木心中奇怪,一時倒也忘記了行禮。

那關知州突然一笑:「別看了,本官生得老相,今年才五十齣頭,還能為朝廷出力。」

這老頭倒是詼諧。

蘇木也笑起來,隨意地一拱手:「下官蘇……下官梅富貴,拜見知州大老爺!」

按道理,蘇木現在的身份是一個九品武職,見了從五品的知州應該跪下磕頭的。可他卻只記得自己的舉人身份,再說,他見了天子和太后也是不用下跪了,叫他跪一個糟老頭,卻是打死也不幹的。

見蘇木大剌剌地站在那裡,引蘇木進來的那個衙役大驚,忙悄悄地扯了扯蘇木的袖子,不住地跟他做眼色。

蘇木這才想起這一點,也知道這個衙役是對自己的好,就朝他微笑地點了點頭,卻不跪。

關知州卻道:「梅富貴,恩恩,知道了,兵部的行文早幾日就到了,知道你要來做巡檢,早就等著呢!你是當過兵的,只知禮數,本官也不怪你,坐下說話。」

此人倒是個和藹的上司,蘇木突然對這人有些好感,點了點頭,就一屁股坐下去。

二人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外官房外面有人道:「新任的巡檢來了?」

一個中年官員大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誰是梅富貴?」

蘇木站起身來,拱手:「在下梅富貴,敢問上官是誰?」看此人大約四十上下,生得倒是英俊,胸口的補子卻是正六品的官銜,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滄州同知。

「本官是誰你日後自然知道。」那人的眉宇之間顯出一絲厭惡,不客氣地說道:「你一個九品不入流的官員,有什麼資格站著同本官說話,跪下!」

蘇木一時還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那個叫梅富貴的九品武官,一愣,隨口問道:「你叫我跪下?」麻辣隔壁的,你什麼身份,也敢讓我跪?

「無禮!」那官聲音大起來,眼睛裡全是怒火:「竟敢對本官無禮,來人啦,將這粗鄙軍漢叉將出去!」

那衙役忙插嘴道:「梅巡檢,這位是本州同知楊州同楊老爺。」

「哦,原來是楊州同。」蘇木又拱了拱手。

關知州見二人要鬧,忙笑著出來給蘇木解圍,道:「楊大人,梅巡檢乃是朝廷直接派遣過來的,又在大同前線為國家立過功勞。軍中漢子不知禮數也正常,卻也不必放在心上。對了,楊大人過來做什麼?」

見關知州護著蘇木,楊同知也不好發作,冷笑道:「聽說梅巡檢上任,本官身為知州的佐二官,將來在地方事務上免不得要同梅富貴打交道,就過來見見面。卻不想竟然是個粗鄙莽夫,掃興!」

說完,就一揮袖子,揚長而去。

關知州還是呵呵地笑著:「梅巡檢,楊州同乃是正經的進士出身,不想本官。他就這脾氣,你也不用在意,將來還得好生處置手頭政務,為朝廷效力……」

蘇木一呆,突然想起以前打聽到的消息,這個關繼宗沒有進士功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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