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4章 不如不見

「將軍。」

「將軍。」

「將軍,你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為了避免誤會,劉遠早早搞下了頭盔,那些手下一看到劉遠平安歸來,一個個面帶喜色,紛紛搞下頭盔,親切地喚著他們心中的最可親可敬的將軍。

「好,辛苦了,兄弟們,等回到了大唐,劉某請大夥一起喝酒、吃肉聽曲。」劉遠一邊和麾下的將士打招呼,一邊向將士們許下承諾。

眾人嘻嘻哈哈地應了,然後下意識地和後面歸來的人匯合,一來打聽一下劉遠等人幹了什麼,二來也避避嫌,千親萬苦把吐蕃公主從重重護衛中救出,救出了公主,也就救出了劉家的根,避免劉遠的骨肉剛出世就被血祭,從側面來說,也維護了大唐的聲譽,從而讓大唐軍隊聲威大震。

也要識趣一點,讓劉遠和那個吐蕃公主有一個私人空間,說點悄悄話,很大可能,她可是日後的將軍夫人,所以一路以來,將士們對馬車中的贊蒙賽瑪噶恭敬有加。

聽到車窗前有人喊將軍,接著又響起劉遠那把熟悉的聲音,馬車上坐在幾層皮子上的贊蒙賽瑪噶突然面色一緊,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由暗暗握緊了手中一把鑲著寶石的小刀,眼裡出現了几絲猶豫之色。

劉遠本想上馬車看望一下她的,可是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騎馬和馬車並行,在車窗外輕咳一聲,然後輕聲地說:「公主,你的身子可好?」

「哼,不勞你費心。本公主現在還死不了。」一聽到劉遠的聲音,贊蒙賽瑪噶不由想起劉遠那張嬉皮笑臉,不由氣打不過一處來,冷冷地說道。

還不錯,沒有出乎意料的熱情。也沒沉默以對,這樣的冷漠,反而讓劉遠暗暗鬆一口氣,因為這樣一來,反而顯得她沒什麼居心,符合她此時的精神狀態。

冷漠中帶有幾分憤怒、憤怒中夾著一絲迷茫。此刻的贊蒙賽瑪噶,心情一定很複雜吧,劉遠的到來,保住了腹中孩子,不用一出世,就拿來血祭。但這樣一來,一踏上劉遠的馬車,也意味著自己與吐蕃決裂,由一個堅定地吐蕃主義者,一下子投到敵國的懷抱,還是要跟隨俘虜自己、帶給自己的屈辱的人,家、國、親情、仇恨交織在一起。劉遠可以體會得出,車廂中的贊蒙賽瑪噶,現在的心情是多少複雜了。

不同環境,有不同的心境,車廂中的贊蒙賽瑪噶摸了一下鼓鼓的肚皮,此時的她,深刻地體現了這句話:當被軟禁在洛桑寺時,眼看著肚子一天天長大,感受著肚子里那小生命的成長,心急如焚。一心想著怎麼逃出去,心裡甚至想著,如果劉遠來營救自己出去的話,自己就原諒他,可是當劉遠真的出現。還奇蹟般把她救出去時,心境又不同了,聽著馬蹄的答聲還有車輪的「吱吱」,每發出一聲,就意味著自己離家遠了一些,心中不由泛起了吐蕃的思念,還有心中那淡淡的憂愁。

人離鄉賤,沒了熟悉的人,靠山不再,心中泛起了一種無力感,贊蒙賽瑪噶感到自己如風中的落葉,水中的浮萍,飄忽不定,居無定所。

劉遠知道,懷孕期的女人,情緒的波動很大,像後世就有很多什麼產前綜合症,現在贊蒙賽瑪噶臨產在即,情緒需要安撫一下才行,於是柔聲地說:「公主放心,我劉某絕非薄情寡義之人,你跟了我,劉某就一定會好好待你,雖說不敢保證你一生富貴榮華,但是錦衣玉食還是無憂的。」

聽到劉遠的話,贊蒙賽瑪噶那慌亂的心稍稍多了一絲溫暖和安慰,不過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認命的人,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公主,一下子淪為一個逃亡者、一個背叛者,遠離了自己的親人和國土,全拜車窗外之人所賜,不由面色一冷,冷冷地說:「劉將軍這樣說,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態度差一點、語氣淡一點沒關係,只要肯交流就行了,劉遠心中一喜,笑著說:「不管怎麼說,相識是緣,相愛是份,大千世界,人口萬千,我們能夠在一起,這就緣份,說不定,這是上天神靈的安排呢。」

古代人對天是敬畏的,劉遠三言二語就把這事扯上神靈,準備從這裡解開贊蒙賽瑪噶的心鎖。

果然,一說到上天神靈,還是一臉氣憤的贊蒙賽瑪噶一下子沉默了,對她來說,這個無言是她跟劉遠關係一個最好的解釋,贊蒙賽瑪噶是土生土長的吐蕃人,而劉遠則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唐,二人素未謀面,在對壘之前,更是從沒交集,兩人陰差陽錯之下,從敵對最後走到一起,那劇情猶如六國大封相一樣跌宕起伏,簡直就是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是嗎?」半晌,贊蒙賽瑪噶才幽幽地說了二個字。

劉遠目光轉了幾下,然後揉了一個脖子說:「哎呀,脖子酸死了,公主,你幫我揉揉吧。」

「想得美」贊蒙賽瑪噶語帶殺氣地說:「那是你在吐蕃作惡太多,三界神靈對你的懲罰,想讓本公主替你揉,行啊,那你來試試,看我不把你的脖子擰斷。」

「這不行,我這脖子酸,是你引起你的,所以你得負責啊。」劉遠的裝作可憐巴巴地說。

這妞是一匹烈馬,臨產在即,現在情緒這麼不穩定,劉遠就是捨得她,也捨不得她肚子里自己的骨肉,據說母親的情緒對腹中胎兒影響很大,現在不是表現大男人主義的時候,劉遠也得放下身段,得把她好好安撫才行。

無奈啊,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家裡幾個美女還沒動靜,這個贊蒙賽瑪噶倒先懷上了,這讓劉遠有些無語,為了此事。在家沒少被眾女「壓榨」。

「我?關我什麼事?」贊蒙賽瑪噶忍不住吃驚地說。

「有啊,我們大唐,有一種說法,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們現在能走在一起,還有了孩子,那前世我得扭多少次頭才能換來的,所以我這脖子到現在還酸痛呢。」

「哼,油腔滑調」贊蒙賽瑪噶冷冷地說:「這個佛家典故,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百世修得同舟渡,千世修得同枕眠,你那脖子酸和這個能扯上什麼關係。」

咦,沒想到這小妞這麼精通佛法,這樣佛家故事也知道。劉遠一聽,大感意外,不過轉而一想,馬上又釋然了:無論天竺的佛教還是後世華夏的佛教,都是傳至天竺,兩者都是同根同源,知道這些也不意外。特別是吐蕃大力弘揚佛教,想來吐蕃那些貴族平日沒少聽那些高僧講佛法,作為吐蕃最尊貴的公主,贊蒙賽瑪噶知道這些典故並不意外。

劉遠的思維非常活躍,眼看沒哄到贊蒙賽瑪噶,眼珠一轉,馬上就接上了上去:「對啊,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我們修了千世才換來今世的情緣,所以說。我們要好好珍惜。」

贊蒙賽瑪噶的內心一下子動了動,細想起來,這個劉遠倒也不差,相貌還過得去,在戰場上智計百出。每每遇到危險卻又能全身而退,讓人痛恨之餘,不得不佩服他的超凡的能力,而他這次率了幾十人,就敢深入吐蕃的心臟,別的不說,光是這份膽量有承擔,就讓女子心動,再說劉遠不僅能救出人,竟然能從容擺脫追殺,全身而退,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說是人中之傑,再說劉遠平日也文質彬彬,據情報所說,他在文學方面也有極高的修為,雖說沒有參加過考試,但是他的幾首大作,就是遠在千里、喜愛大唐文學的贊蒙賽瑪噶也拜讀過。

好像,這人……還不錯。

「唉」贊蒙賽瑪噶幽幽嘆了一口氣,小聲地說:「為什麼大唐要封鎖邊關,不讓吐蕃好過呢?現在看來,還想向吞併我吐蕃,難道就不能容我吐蕃有生存之機嗎?」

「咳,咳」劉遠差點沒吐出來,這,這話這妞說得不慚愧?吐蕃先是吞併舊主蘇毗,經常侵犯大唐邊境,強行和親索要公主不成,松贊干布那小子竟然兵寇淞州,吐蕃每年在大唐邊境所犯的血案不下百例,現在還說容不下吐蕃?

這是什麼邏輯?

劉遠無奈地說:「公主,此言差矣,吐蕃和大唐,本來和平相處,可是你們吐蕃,屢次犯邊,去年你們贊普,也就是你哥松贊干布,在大唐的上元節提兵犯境,好像是你們吐蕃不仁不義在先吧,怎麼說我們大唐容不下呢?」

「哼,誰叫你們大唐太可恨呢?」一提起兩國的紛爭,贊蒙賽瑪噶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封鎖邊關,限制鐵器和兵器的交易,那些黑心的商人,貪得無厭,用滲著沙子的鹽巴和帶桿的茶,換走我們牛羊和駿馬,用不值的東西哄騙我吐蕃的子民,一隻鐵鍋,在大唐僅售三十文,一賣到我吐蕃,最少也要三百文,讓大唐的郎中看一次病,吐蕃的子民就得變賣牛羊,這不是欺負我吐蕃嗎?」

「這是生意,你情我願,你們可以不買啊。」

「不買?」贊蒙賽瑪噶一臉不忿地說:「你試試沒有鍋、沒有鹽巴和茶的日子,我看你怎麼過?」

劉遠小聲地說:「無論怎麼樣,那你們也不能殺人搶東西啊。」

「我們是窮得過不下去了,這才搶一點,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大唐富得流油,我曾跟使團到過長安,看到那些酒樓里,很多菜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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