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6章 情長難斷

日月運行,四時而成,陰陽相錯,萬物而生;物以候之,六氣終始,五行盈虛,行有分紀,周有道里,日行一度,月行有奇;五日為候,三侯為氣,六氣為時,四時為歲;原以至理,考以至數,垂事萬古,無有差別;此名曰:節氣。——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誰也沒料到這小姑娘的膽子這麼壯!

話不多說,張手就擲出一道靈符,跟飛鏢似的,嗖嗖兜風,朝著白世寶的面門直轟過來……

嗖!

白世寶猛一斜身,靈符緊擦著鼻尖飛了過去。一招險避過,可白世寶的身子還擰著勁兒,來不及卸出去,險些栽倒在地上,多虧及時倚住藍心兒的墓碑,才沒有跌倒。「不服老不行,身子不跟勁走……」白世寶暗自叫苦,再回頭掃了一眼那道靈符,頓時一驚,眼睛瞪的溜圓,驚叫道:「驅……驅魔龍族?」

正驚訝間,這位姑娘性子更沖,邪火四射。腳底用力一踏,飛身上前,將桃木劍在眼前一挑,又向白世寶的胸窩猛刺了過去!

「糟了,又犯病了……」

白世寶將身子一挺,正欲站直身子,頓感胸口一陣劇痛,五臟六腑都似被火灼燒一般,跟手在藍心兒的石碑上猛地一抓,墓碑啪啪作響,好似要裂開……再猛抬眼一瞧,這位姑娘已經飛身近到跟前,白世寶咬著牙,心中急叫道:「偏偏這個時候,蠱毒也跟著來較勁!」

噗!

白世寶躲閃不及,腳沒挪,頭也沒躲,索性將眼皮一合,好似非閉非睜非睡非笑。這姑娘見白世寶不躲不避,挺著身子讓自己來刺,心頭頓時一震,暗道奇怪。與此同時,手腕猛地一抖,木劍偏離了心窩,應聲刺在白世寶的肚子上!

「你到底是誰……」

再瞧白世寶站立不動,右手扶著藍心兒的墓碑,支撐著身子,左手緊緊捂著肚子,一根雪白辮子像是豹尾巴似的掃在胸前,衣襟上已染了一大片血紅。離得近了,白世寶兩眼直望著面前的這位姑娘,這才仔細瞧清楚……

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看似素衫,卻是針腳細膩,綉著素花琵琶襟,袖口鑲著一道道花邊,滾著素線。再往臉上瞧,美似花,拿眉眼五官畫出來的花,說不出的好看,漂亮。白處雪白,黑處烏黑,紅處鮮紅,只是……眼神中露出一股冷寒的殺意!

這種眼神似曾相識……

馬昭雪!

白世寶一愣,抖著嘴唇,直磕道:「你,你是……」

「我是你的債主!」

這位姑娘口氣極硬,眼神也是極凶,狠狠地咬牙叫道:「我今天向你討債來了,我要你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家破人亡?

這話叫人聽得汗毛眼兒發涼。

白世寶回道:「生死我一個人,我來就是家來……」

「哦?」

這位姑娘把眼一瞥,瞧了瞧藍心兒的墓碑!

「混賬!」

白世寶心頭頓時一震,怒聲叫道:「誰敢驚了她安睡,我叫誰來陪葬!」

「是嗎?」說話間,只見這姑娘打懷中摸出來一張符紙,冷笑道:「我知道你『養』這屍花了不少年頭,我這張符紙裡面包了『化屍粉』,打入墳里可叫她的屍骨無存……」

「你敢?」

白世寶手指猛地一扣,「啪」地一聲脆響,桃木劍應聲短成了兩截兒!

呯呯呯!

與此同時,頓聽三聲槍響!

再見這姑娘身子一抖,其中一槍正打在她的胳膊上,頓時鮮血直流,素衫被打穿個血窟窿。話不容緩,打林子里衝出來四個人,只見個個都是身穿一碼灰布黑衫,高腳白襪,頭上扣著卷沿的黑禮帽,外套斷襟坎肩,腳步飛快,眨眼邊跑到二人面前,唰唰唰,把槍口抵在那位姑娘的身上!

白世寶一驚,急忙聲攔住道:「慢著,別開槍!」

「住手!照白老先生的話來……」

一聲落下,從白世寶身後走出來一人。這人身穿深藍西服,打著領結兒,腳上蹬著一雙棕色尖頭包腳,中間白色的鑲拼色三節頭的牛皮鞋,邁步走到白世寶面前,把頭一紮,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讓白老先生驚恐了!」

白世寶一愣,忍著傷口拱手回禮,問道:「你是?」

「在下宋德忠,乃受我家委員委託,特來拜見白老先生,並送拜貼問安……」宋德忠一邊說,一邊打懷裡掏出來一張拜帖,躬身給白世寶遞了過去……

「拜帖?」

白世寶接過在手,打開一瞧,眉頭頓是一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怎麼是他?」

宋德忠瞧著白世寶皺眉,當下感覺不妙,怕不是好兆,便急忙躬身說道:「我家委員尋白老先生已有多年,不久前才打探到白老先生的下落,只因委員公務繁忙,實在是無法抽身來迎,只好派在下前來迎白老先生到滬,與我家委員一聚!」

「上海……」

宋德忠微微一笑道:「正是!」

白世寶聽後皺了皺眉……

白世寶這輩子與人與鬼都打過交道,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聽到的假話比真話多,心裡也多了個心眼兒了……當下並沒有應口,而是捂著肚子走到那姑娘面前,皺眉說道:「姑娘……我有話問你!」

「……」

「你怎麼會用『驅魔龍族』的符咒……馬魁元是你什麼人?」

這姑娘咬著牙,沒吱聲……

白世寶有氣在鼻子眼裡,肚子里沒氣,又說道:「姑娘,你聽我說,我和馬魁元有來有往,也算有段交情,我不知……」白世寶這話剛說到一半,便見這姑娘咬牙叫道:「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你害死了我母親,我生,殺不了你;我死,做鬼定饒不了你!」

「什麼?我害死了你母親?」

白世寶一愣道:「你母親是誰?」

「馬昭雪!」

「啊……」

白世寶聽後驚得眼睛瞪得溜圓,頓有所悟,心中暗暗叫道:「難怪剛才看她時,隱約感覺有些面熟,萬沒想到她竟然是馬昭雪的女兒……」想到這時,白世寶追問道:「我已隱居了近二十年,這期間未曾與你母親見過一面,如何說我害死了你母親?」

「住口!」這姑娘氣的手直抖,嘴唇發紫,指著白世寶的鼻子怒罵道:「惡毒人歹毒心,我狠不得將你的心剜出來,看看是黑是紅!」

白世寶臉色鐵青,眉頭緊皺,乾咳不止。

「嗯?」宋德忠一見白世寶動了怒,當下朝那四位遞了個眼色。「啪啪啪啪」四人撥了槍栓,抵在姑娘的頭上就要開槍……

「慢!」

白世寶擺手叫住,搖了搖頭說道:「留她一命,放她走吧!」

「這……」四人一愣,相顧對望。就在這時,這位姑娘猛地站了起來,一邊捂著胳膊,一邊朝白世寶叫道:「不用你來裝好人,我馬小玲不買這個賬,我賭咒,不殺了你誓不為人!」說罷,轉身朝癱在地上的張老善蹬了一眼,便一頭扎進樹林里,不見了蹤影……

「馬小玲?」

白世寶瞧著姑娘的背影怔怔發愣,好自獨立在深谷之中,眼前一片空空流雲。心中暗暗思忖道:敢情這姑娘為什麼從了馬昭雪的姓氏,難道是她父親家的根扎在了馬家?她說我害死了馬昭雪,這話又是如何來解?

白世寶越想越犯頭疼!

這時宋德忠走上前來,輕聲問道:「白老先生……你看這人用不用……」

「隨她去吧!」白世寶搖了搖頭,再低頭時,瞧著整個衣襟上和手掌滿是鮮血,頓時嘆道:「歲月不饒人,我真是老的都不中用了……」

宋德忠見狀,急忙朝四人叫道:「快扶白老先生去包紮傷口!」

「就不勞煩各位了!」

白世寶跟手打住,慢慢定了神,隨後拱了拱手,慢慢說道:「如今國難日深,我白某人老了,效國無力,但求早日超脫,勞煩你回去告訴你家汪委員,其心意我受領,只怕不能前往……我白某人已是快進棺材的人了,如果半路上生急病,死在途中,那可就糟糕了!我家在這裡兒,屍骨不想拋在外鄉,死在外地,成為野鬼……」

宋德忠笑道:「請白老先生放心,這一路會有醫護陪同!」

白世寶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確身有禍病,恐難治癒!」

「哦?」

宋德忠一愣,追問道:「何病?」

「既然如此,你就放開眼瞧吧!」白世寶見推脫不過,當下將衣扣兒慢慢解開,把胸口露了出來……

宋德忠頓時一驚,急問道:「您這是?」

「蠱毒!」

「蠱毒?」

「沒錯!」白世寶解釋道:「這種蠱叫做『陰陽血蠱』,是一種『絕蠱』。凡中此蠱之人,一旦發作便發狂發躁,不能自控,人死後這種血蠱才會透體而出,到時死者的屍體會如同稻草一般乾枯……另外這類血蠱的最可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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