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月滿攔江 第二章 絕世媚術

常德府。

在城北一所豪宅里,白芳華、解符、楞嚴、謝峰等人,正收集著從各方傳來有關敵況的消息。

武昌韓府一戰,使他們遭受到最嚴重的挫折和打擊,失了一批無可替代的高手和廠衛。

浪翻雲和怒蛟幫的聲望更被推上了新的巔峰。

很多本已接受朝廷招聘的有份量江湖人物和幫會門派,紛作觀望退縮。

若再讓怒蛟幫奪回怒蛟島,後果將更不堪想像。

怒蛟幫勢力日漸膨脹,朝廷的主力又擺在應付燕王的北軍處,所以白芳華雖內傷未愈,仍不得不趕來常德主持大局。此事極端隱密,豈知到常德才兩天,敵人竟摸上門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殺了曲仙洲和宋玉,怎不教他們心膽俱寒。

解符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眾人知他不但不能從忘情師太的掌傷中復元過來,還在不住惡化,心情更是重如鉛墜。

待他咳罷,白芳華沉著臉向手下問道:「陳大人為何仍沒有來呢?」

手下回應道:「我們參次派人去催他到來商議,他都推說正忙於布置緝拿反賊,最後一次我們連見他一面都不得其門而入。」

白芳華失聲道:「不好,陳渲要造反了!」

眾人無不色變。

今趟他們到常德的廠衛高手,人數只有二千,假若陳渲造反、對著這種握有兵權的重將,他們不要說反擊,連自保都成疑問。

愣嚴動容道:「教主之言極有道理,否則我們怎會完全找不到反賊的蹤影。」

謝峰道:「先發制人,我們立即把陳渲拿下,褫奪兵權。遲則恐情況更趨惡劣。」

白芳華望往窗外微明的天色,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遲了,一晚工夫,陳渲應可把整個常德的本地官員將領冊反,而且他們有韓柏等在背後撐腰,我們拿什麼去和他們硬碰。」

沉默片晌後,望向解符道:「符老!你可以教芳華怎辦嗎?」

解符蒼白的臉容現出一個梟雄氣短的苦笑,沉吟道:「我們應立即由陸路離開,到龍陽召集人馬,看準形勢再作決定。」

白芳華輕嘆道:「武昌一戰,使我們優勢盡失,還累得齊泰的水師變成了孤軍。今趟能否有命離開常德,仍是未知之數哩!你們立即動程,我還要去見一個人。」

眾人聞語,盡皆愕然。

※※※

常德府最大的碼頭處,江邊船舶無數,岸上鬧哄哄的,大批腳夫正起卸著貨物,加上許多候船的商旅客人,更顯一片都邑的繁忙景象。

在檣桅如林的湖岸處,泊了數艘水師巨艦,那處的江岸由明軍把守,不準任何人接近。

遠方可見水師船艦穿梭巡邏,氣氛緊張。

泊岸的樓船巨艦,其中之一是陳渲的帥船,韓柏等人就是躲在那裡等候消息。

眾人正在船艙內吃早點時,陳渲匆匆回來,喜道:「沒有問題了,我跟屬下提說起來,原來人人均看好燕王和貴幫,只是平時咽在心裡吧了!」

荊城冷笑著迎他入座,道:「陳大人辛苦了,忙了整晚,先坐下吃點東西吧。」

陳渲現時哪來胃口,急接著道:「白教主他們已猜到我出了問題,天亮時悄悄離開,我看他們是要潛到龍陽,若我們立即由水路趕去,保證可趕在他們前頭,先一步控制龍陽,再布局予他們迎頭痛擊。」

風行烈正要說話,陳渲的副將查石林神色古怪地匆匆進來道:「白芳華來了,刻下正在碼頭處,說要見忠勤伯一面。」

各人全呆了起來。

范良極冷笑道:「這妖女又不知要玩什麼把戲了?」

戚長征霍然道:「讓我立即出去把她宰掉,你們負責抓著小柏。」

眾人眼光全集中到韓柏處時,這小子苦笑道:「諸位大人大哥英雄好漢,請高抬貴手,我看她此來是沒有惡意的,我會小心防備的了。嘿!聽聽她有什麼話說也是好的。」

范良極怒道:「說不定她有什麼同歸於盡的想法,要與你玉石俱焚,那時我怎向諸位乖妹子交待?」

荊城冷笑道:「范前輩放心好了,白芳華終是對小柏余情未了,何況現在即使除去小柏,亦影響不了大局。她實在無須如此不智,照我看她是來從事交易居多。」

戚長征嘿然道:「余情未了就更糟,女人愛起一個男人來,絕對沒有理性可言,若她抱著殉情的心,小柏──哎喲!」下面給韓柏重重踩了一腳。

韓柏長身而起,抱拳道:「各位萬勿忘了本浪子福大命大,否則鬼王怎會把女兒放心給我。荊師兄就是明白此點,才肯讓我去與這妖女周旋。請了!」

眾人為之語塞,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艙門外。

離開艙廳,韓柏立即加快腳步,到船頭時,見到岸上的白芳華在十多名衛士的監視下,正微笑地向他揮手,心中一熱,飛身落船,來到白芳華身前。

這姣艷的美女沒有半點芥蒂的樣兒,欣然迎了上來,一把挽著他的手臂,情意綿綿地道:「韓柏!陪人家隨意逛逛好嗎?」

韓柏待要答應時,陳渲手下里一名頭領模樣的大漢道:「忠勤伯!你們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不是更方便嗎?」

韓柏笑道:「我和白教主相識多時,很多話是不方便當眾說的,嘻!我們去了,千萬不要跟來偷聽。」

陳渲的手下無可奈何,惟有看著兩人消失在人潮里。

兩人默默無言,在沿著碼頭繁華熱鬧的大街緩緩走著,女的生得百媚千嬌,男的則軒昂清奇,彼此又是態度親蜜,途人無不側目。

白芳華拉著他轉進了一條僻靜的橫街,再閃入一間屋子的後園內,幽幽一嘆道:「為何人家曾多番想害你,你仍對人家那麼好和信任呢?」

韓柏坦言道:「或者是你生得那麼標緻動人,又那麼懂得哄我開心吧,給你暗算時確是很不高興,不過轉眼又忘了,只會想著你諸般好處。」

白芳華失笑道:「你的好夢瑤不是警告過你說我這妖女不可靠嗎?你敢不聽她的話?」

韓柏探手過去摟著她的蠻腰,在院落間一片寧靜的竹林邊一方大石上坐了下來,吻了她臉蛋道:「小寶貝今天來找我有什麼心事話兒請快說出來吧。須知我是要保證你不會暗算我,老賊頭他們才肯放我來見你的。好寶貝千萬不要令我失望,否則以後本浪子休想在老賊頭前挺胸做人了。」

白芳華笑得花枝亂顫,橫他一眼道:「唉!現在殺了你亦於事無補,何況人家怎捨得害你?連番鎩羽,芳華早心灰意泠,什麼都提不起勁了。」

韓柏訝道:「單玉如既選你為掌門,定不會看錯人,怎會略遇挫折,立即一蹶不振,你是否又想騙我?」

白芳華軟弱地緊挨著他,苦笑道:「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師傅的一隻棋子,被她利用來扶持女兒和孫子。以前師傅健在時,一切矛盾都給硬壓下去,現在師傅死了,恭夫人母憑子貴,哪還把我們放在眼內!若非我們仍有利用價值,早給她像割毒瘤般去掉了。秦夢瑤真厲害,看準了師傅的用心,要殺了她才施施然回靜齋修她的鬼道行,對我們說那才是最致命的打擊。唉!天下間除龐斑和浪翻雲外,還有誰可作她的對手呢?」

韓柏從沒想過秦夢瑤厲害的一面,聽白芳華提起,回心一想,確是道理。這「仙子」行事雖似輕描淡寫,但招招均暗含深意,只看她智退紅日法王,說服了方夜羽和朱元璋,解散了八派聯盟,定計除掉單玉如,數日間把整個形勢扭轉過來,雖不若浪翻雲般大敗群魔的風光,但正合「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那無跡勝有跡之道。

嘿!這麼厲害的人物,竟還是老子我的好嬌妻。唉!可惜她終是走了。

白芳華看到他沾沾自喜的樣子,醋意大發道:「不准你和人家在一起時想著別的女人!」

韓柏嚇了一跳,陪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心中贊你看得透徹而已。」旋又訝然道,「芳華是否想脫離天命教,改為歸順我們?」

白芳華「噗哧」笑道:「若我歸降,你肯娶我嗎?」

韓柏想起虛夜月諸女,眉頭大皺道:「嘿!這個嘛──」

白芳華神色一黯,嘆道:「芳華若是愛你,怎會令你為難,事實上人家如今連嫁你都提不起勁頭來,更沒有顏臉再見月兒和鬼王,今次人家來是想向愛郎道別,從此退隱山林,再不理明室的內爭了。」

韓柏大喜,把她抱個滿懷,笑道:「那我就再無掛慮了。」

白芳華獻上熱情無比的香吻,久久才嬌喘地嗔道:「你還何須那麼緊張提防?人家內傷未愈,根本想害你都沒有那本領呢。」

韓柏老臉不紅地道:「白小姐慣了談笑用兵,愈是熱情,愈是危險,否則我早抱了你到床上去,一償宿願了。」

白芳華嘆氣道:「芳華只好怪自已過往行為差劣,待將來燕王得天下後,人家再悄悄來找你偷情好嗎?那時再沒有利害衝突,芳華將可享受韓郎的盡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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