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彎弓射日 第四章 風雲險惡

浪翻雲和憐秀秀兩人並肩立在船頭,被風吹來,有若神人仙侶。

操舟者仍是范豹和他的手下。成了范夫人的顏煙如當然也是乘客,正與花朵兒和岐伯躲在艙內閑聊。

憐秀秀興奮地道:「剛才真熱鬧,最難得是無拘無束,小雯雯和令兒又都非常可愛,我們的寶貝能像他們任何一人就好了。」

浪翻雲微笑道:「秀秀是否催促浪某和你相好呢?」

憐秀秀霞燒雙頰,垂首赧然道:「現在離攔江之戰只有八個月的時間,人家想當有身孕時,能得翻雲多點時間陪在身旁,所以連羞恥都顧不上了。」

浪翻雲欣然摟著她香肩,溫柔地道:「秀秀的心愿,浪某自是欣然領受。今晚浪某決定拋開一切,與秀秀共效于飛,這個兒子或女兒,不但屬於我們。惜惜也應有一份。」

憐秀秀整個人滾燙起來,不顧一切地投入浪翻雲懷裡,用盡氣力把他摟緊。

浪翻雲心頭一片平靜。

收回怒蛟島後,他便可功成身退,耐心等候月滿攔江那無比動人的一刻。

韓柏與風戚范等人在席散分手後,於眾嬌妻簇擁下,腳步飄飄回到自己的院落里。

左詩等久未與他親熱,小別勝新婚,都臉赤心喜,乖乖跟在他旁。

虛夜月和庄青霜識趣地拉著小雯雯回房去也,好讓他能安慰三位好姊姊。

夷姬和翠碧則負責為他們弄好被帳,侍候梳洗。

韓柏找了個機會,問夷姬道:「你和翠碧的房在那裡,」夷姬欣然答了,卻嚇得翠碧慌忙溜掉。

韓柏佔了夷姬一輪便宜後,才走入左詩的閨房,笑問道:「詩姊有了小雯雯,當然想另有一個兒子!讓柏弟作法變個出來給你吧!」

左詩給他的大手挽緊蠻腰,渾體發軟,大窘道:「柔柔和霞妹都在等你,快到她們那裡去。」

韓柏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往房門走去道:「詩姊陪我一起去吧!」

左詩呻吟一聲,埋在他的寬肩處,臉紅如火,卻無絲毫反抗之力。

才踏出房門,撞著來找他的虛夜月,左詩更是羞不可抑,偏又抗拒無效,惟有讓韓柏抱著來與虛夜月說話。

虛夜月對韓柏放浪的行為不以為異,若無其事道:「死韓柏,師兄說了明天先去見七娘,才動程到武昌去。」

韓柏仍有三分清醒,皺眉道:「現在形勢緊急,我們這麼四處亂闖閑逛。不怕暴露行藏嗎?咦!你不是說要去岳州府嗎?」

虛夜月叉腰嗔道:「膽小鬼!誰有本事跟蹤我們,本小姐就把他們宰了。我們是去買東西,你們卻是去辦正事,行烈、范老頭、死老戚、不舍大師和師兄都會去哩!人多最好玩。」

韓柏愕然道:「這麼大堆人去幹什麼?」

虛夜月給他楞住的神氣惹得「噗哧」嬌笑,伸出小手愛憐地摸了他臉頰,忍著笑道:「既訪友也宰敵。你今晚勿來我們處,小雯雯要陪我們兩個睡覺。下次才輪到你吧!」橫了他既嬌且媚的一眼後,歡天喜地去了。

韓柏想起了故主韓天德,明白過來。省起他乃航運巨子,難怪成了各方爭取的對象。接著虎軀一震,明白了天命教為何會把韓清風關了起來,宋玉又為何以卑鄙手段奪了二小姐韓慧芷的貞操,說到底都是要操控韓天德這航運生意遍天下的大商賈。

唉!

見到韓寧芷這青梅竹馬的舊情人,會是怎麼一番情景呢?

武昌繁華如昔,一切仍舊,令有心人亦絲毫感覺不到明室內戰風雨欲來前的氣氛。

韓柏回到這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地方時,腦海中仍有著對七夫人鮮明的回憶。

但卻再不涉男女戀情,看來真是把他當作了半個赤尊信。韓柏亦感心安理得,沒有辜負了鬼王的期望,否則會令他非常頭痛。

這時他兩旁的虛夜月和庄青霜,與及谷姿仙、谷倩蓮、寒碧翠三女,不但換上了男裝,還在俏臉抹上一層泥粉,使皮膚看來粗黑多了,掩蓋了她們的天香國色。

不舍扮成行腳商人的模樣,帶上假髮,連同行的風戚荊范等人都看不慣他那奇怪的樣子。

一行十一人,全速趕了三天路,來到這洞庭湖東北最大的城市。

他們在指定的客棧落腳,還未坐穩,怒蛟幫在武昌的負責人楊展找上他們,報告情況。

楊展乃與戚長征同期出身的高手,精於用刀,沉著老練,難怪被派來這軍事商業的重鎮坐陣。

在寬大的客房圍桌坐好後,楊展道:「這客棧是武昌十幫八會裡的碼頭幫徒開的,我已關照和打點了,但卻沒有向他們透露詳情,人心難測,我們還是小心點為佳。」

戚長征笑道:「待我們把長春五虎宰了,那人人都會變得忠誠可靠了。」

長春五虎就是八會裡最有勢力的長春會的五個首領,此五人各有絕藝,都是這一帶響噹噹的人物,與怒蛟幫一向水火不兼容,自然不會站在他們那一方。

不舍淡淡道:「這五人一向作惡多端,只是手法高明,官府找不到他們把柄。五虎之首的『連環槍』澤仁,還是我少林的棄徒,我順便清理一下門戶也是好事。」

荊城冷向風行烈笑道:「原來是用槍的,就交風兄收拾他好了。」

楊展臉色凝重道:「事情恐怕非是如此簡單,我看這可能是個陷阱。」

范良極剛想點燃煙草,聞言停了下來奇道:「此話怎說?」

楊展道:「這事可分幾方面來說,前天晚上長春五虎在青樓遇上這裡另一大幫『蛇幫』的幫主『白蛇』滕步台。竟借小故把他和七名手下全打至重傷殘廢,滕步台最近與我們互通聲氣,這種行動分明是沖著我們來的,長春會想什麼敢如此向我們公然挑戰呢?」

他這一說,眾人立時明白過來,暗贊楊展細心。因為任誰與怒蛟幫這種全國級的大幫會為敵,除非有後盾支持,躲起來還嫌躲得不夠秘密,哪還會四齣挑惹。惟恐對方不找上門來動手的樣子。

不舍淡然道:「楊兄弟在這裡有多少手下?」

楊展道:「約有二百多人。不過這些都屬外幫分舵的兄弟,除小人外,沒有人知道本幫基地的事。秋末還有種種保密的布置,絕不會泄出任何秘密。」

戚長征笑道:「你這小子愈來愈奸狡了,大師問一句,你卻懂答足十句。」

不舍微笑道:「楊兄弟善解人意才真。」

楊展續道:「我們還得到消息,韓天德的家中到了大批出京師來的人,說不定長春五虎就是奉他們之命行事的。」

眾人同時心頭一震。

戚長征與韓柏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在擔憂,原本簡單的事,忽變得棘手起來。

荊城冷沉吟道:「這消息怎樣得來哩?」

楊展道:「是由州官蘭致遠那處傳出來的。」

范良極呵呵一笑,大力拍下韓柏的肩頭,欣然道:「原來是老朋友蘭致遠,只不知他吞了那枝萬年參後,是否學你般晚晚縱歡床笫呢?」

眾女無不俏臉飛紅,幸好塗黑了臉皮,不致那麼礙眼。

虛夜月低罵道:「死老賊頭大哥!」

韓柏想起蘭致遠的得力手下方園和守備馬雄,想起當日他們陪行赴京的往事。點頭道:「我記起了,蘭致遠乃燕王派系的人,難怪會放消息給你們。」接著一震道:「嘿!為何允炆不把他撤換呢?」

楊展道:「撤換的文書早來了,不過經小人策動,而蘭致遠也確是這州府歷來最清廉的好官,附近二十多個府縣和武昌有身份地位的官紳巨賈,全體上書,求允炆收回成命。這小孽種怕剛登帝位,便激起民變,第二道詔書到現在還沒發下來,成了僵持之局,不過蘭致遠也不好受,怕允炆明的不成來暗的,會把他刺殺。現在地方上的武林人物,自動組成一隊保蘭隊,貼身保護著他呢。」

風行烈嘆道:「原來皇命也可有所不受的。允炆的威勢確是和朱元璋差遠了。」

不舍道:「長白派可以不提,其它七派在這裡的人有什麼動靜?」

楊展道:「現在人人都低調非常,不過顯都是站在我們這一方,蘭府的消息,便是由武當派俗家弟子謝充慶授給我知道的,他是保蘭隊里的核心人物。」

荊城冷最熟識朝廷的事,嘆道:「除非蘭致遠立即舉事兵變,否則遲早官位不保,我同意楊兄的話,這只是個陷阱,好誘我們現形罷了!」

戚長征關心韓慧芷,皺眉道:「韓府人多眼雜,來了什麼人,你一點都查不出來嗎?」

楊展道:「唉!我的戚大爺,幫主有令,一切均要小心為上,這批住進韓府的人,若實力足可作長春會的撐腰,我們憑什麼去惹他們?不過他們雖密藏不露,仍給我們從韓府僕人所買物品,看出了端倪。例如三天前管家楊二親自買了大批胭脂水粉回去,便可知來人里會有好幾個是愛裝扮的年輕女子。」

虛夜月狠狠盯了韓柏一眼道:「定是你的舊情人白芳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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