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逝水如斯 第十一章 送君千里

韓柏緊擁著秦夢瑤,沿著官道策馬飛馳,連夜趕路往鎮江。

秦夢瑤回覆了那淡雅飄逸的仙姿美態,但仍顯得對韓柏非常依戀,不斷主動獻上香唇,比之接天樓之夜更放縱自己。

韓柏深切體會到她的心意,更知道從此一別之後,此情雖長在,此境卻難再。

韓柏揩擦著她的臉蛋道:「為夫似乎還未夠呢!嘿!」

秦夢瑤「噗哧」嬌笑道:「若你使壞時撞上了陣容龐大的允炆隊,那怎辦才好呢?」

韓柏哈哈笑道:「大不了我們便以名實相符的雙修大法應戰吧!」

秦夢瑤嬌笑道:「那就由夫君看著辦吧!人家早說過任憑夫君處置了。」韓柏大樂,正思忖怎樣找個地方時,秦夢瑤低喝道:「小心!」

他駭然前望。只見路中心有個人蹲在地上,似正找尋失掉了的東西,忙猛提馬韁。健馬跳起前蹄,後足一撐,越過那人頭頂,在丈許外著地,又奔出了五、六十丈,才緩緩停下。秦夢瑤默然無語。神態奇怪,似乎知道那是何人。韓柏好奇心起,策馬回頭。那人像絲毫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仍不斷在地上摸索,喃喃道:「誰偷了我的刀?誰偷了我的刀?」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韓柏定晴一看,立時目瞪口呆。

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依稀仍可看出是馬峻聲。

難怪夢瑤大生感慨。

這年輕俊彥原是武林的寵兒。卻因一念之差,落得成了個瘋子。

馬峻聲雖可算是他的大仇人,但若非他的陷害,自己亦不會因禍得福,為今自己擁仙在懷,不由對他只有同情和憐惜,再沒有半點恨意了。事實上自己根本已忘記了他。

秦夢瑤輕輕嘆道:「或者瘋了對他會是好事,我們走吧!」韓柏掉轉馬頭,繼續趕路。奔出了十多里後,秦夢瑤低聲道:「韓郎!有人在前方攔截,不若讓我們夫妻和他們玩個遊戲好嗎?」韓柏的魔種亦現出警兆,道:「不論如何,我怎也要和你纏綿親熱多一次。才肯放你回靜齋。」秦夢瑤吻了他輕輕的一下道:「夫君有命,小妻子恭謹從命!」輕輕飄起,由他懷抱脫身出去,沒入路旁的密林里,姿態之美,教韓柏看呆了眼。

再馳出半里許,前方路上一字橫排,站了多人,嚴陣以待。

韓柏怕傷及馬兒,跳下馬來,把牠趕到一旁休息吃草。一拍鷹刀,大步迎去,笑道:「原來是各位老朋友,韓某真是榮幸,竟能使各位長途跋涉,到此恭候在下。」攔路者赫然是「邪佛」鍾仲游,不老神仙、「奪魄」解符、迷情、嫵媚兩女和活色生香的白芳華。

白芳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複雜至令他完全沒法揣測她的心意。

鍾仲游和不老神仙神態如常,似是傷勢已完全痊癒了,看得韓柏心中暗驚,想不到他們功力如此深厚,不到六個時辰,即可復元。

白芳華嘆息一聲道:「韓郎是否奇怪我們竟能如此清楚把握你的行蹤呢?」韓柏見對方擺出如此陣仗,自是應有不殺死他不肯罷休之心,若非有秦夢瑤在背後撐腰,今晚確是凶多吉少。

苦笑道:「想不到白小姐的所謂真情對我,只是出神入化的媚術,還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故能清楚把握我的行蹤,召齊人手要把老子截殺,白芳華你真狠心。」白芳華凄然道:「兩軍交戰,那容得有私情存在其間,韓郎既然走了,就不應回來,教人為難。」不老神仙冷哼道:「白教主無謂多費唇舌,此子一天不除,終會變成另一個龐斑。」鍾仲游嘻嘻笑道:「讓本佛爺把他擒下交給教主,不是就可吸干他的魔種嗎?」解符待要說話,忽地劇烈咳嗽了一陣,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韓柏暗贊忘情師太了得。盯著白芳華道:「原來白小姐變了白教主,恭喜你了!請問你在小弟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迷情掩著小嘴花枝亂顫般笑道:「現在天下已是我們天命教的了。燕王勢窮力薄,縱逃回順天亦難有多少天可活,怒蛟幫又痛失基地,天下再沒有人能抗拒我教。看來你也是個人材,不若投靠教主,讓我們姊妹可悉心服侍你,讓你享盡人間艷福,至乎功名富貴,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豈不勝過東躲西藏,苟延殘喘?」鍾仲游顯然對他那一刀懷恨在心,冷喝道:「迷情小寶貝給佛爺閉嘴,他連今晚都過不了,何來東躲西藏的資格?」嫵媚和迷情同一鼻孔出氣,亦不怕鍾仲游,「曖喲」一聲,笑道:「佛爺難道看不出教主一顆芳心像我們般系在韓郎身上嗎?你殺他教主可肯饒過你嗎?」這些妖女真真假假,確令人對她們愛恨難分。

鍾仲游顯然和她們嬉玩慣了,給頂撞也不以為忡,只低罵了一聲小淫貨。

不老神仙畢竟出身白道,看不慣迷情、嫵媚浪蕩的行徑,喝道:「夜長夢多,讓老夫看看他的魔種如何厲害。」白芳華冷喝道:「且慢!」移到韓柏身旁。

戚然看著他道:「韓柏你還不清楚眼前的形勢嗎?允炆已繼承了朱元璋手上所有力量,百倍勝於燕王,你若陪他執迷不悟,只是以螳臂擋車。況且就是眼前這一關你已過不了,若你肯任芳華對你施以禁制魔功的手法,芳華可立毒誓,保證一生一世好好侍候你,讓你享盡人間洪福。」韓柏哂道:「我還給你騙得不夠嗎?」白芳華點了點頭,輕柔地道:「我明白韓郎的感受。亦不會怪你,是芳華不好。」

輕嘆一口氣,點頭道:「說真的,芳華寧願你轟烈力戰而亡,也好過看你到日後英雄氣短的樣子。韓郎死後,芳華會為你設立靈位,視你為夫。」韓柏冷冷道:「哪個男人你不是視他為夫呢?」白芳華臉色微變,旋又嘆了一口氣,怨憤難平地瞪了他一眼後,退回己陣去,聲音轉寒道:「動手吧!不必留情!」迷情和嫵媚同時現出錯愕之色。

解符大笑一聲,與不老神仙同時前進,來到他面前,邪佛則身子一晃,繞到了他背後,快似鬼魅。

邪佛武功本與了盡同級,稍前所以吃虧全在於失算,非是武功及不上韓柏。

韓柏忽地搖頭失笑,道:「你們以為可以輕易宰掉韓某,實在大錯特錯,白教主當本浪子不知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嗎?」探手往發內一抹,取出一粒小珠,以指頭彈上半天,再捧腹笑道:「這小珠可發出香味。使你們養的畜生能嗅出我的行蹤,而老子也將計就計,藉此把你們引出來。其實我的拍檔大俠浪翻雲一直跟著本浪子,不信讓本浪子著他露一手給你們看看。」白芳華等瞧他說來充滿信心,不像假話。又見他明知己方有足夠殺死他的能力,仍是好整以暇,一點不擔心,亦似沒有逃走的打算,均驚疑不定。

若來的是浪翻雲,那誰都沒有把握可以應付。

他們能在這裡截上韓柏,看似輕易,事實上也不知費了多麼大的心力和人力。

這「珠魂追敵」乃魔門的一種秘術,靠的並非是畜生的鼻子,而是施術者經過特別訓練的靈覺,類似精神感應的術法。首先挑出在精神感應上特別有天賦的弟子,傳以鍛練之法,經長時間的修行,對這經過秘法煉製的珠魂生出神秘的聯繫感應,可在十里之內測探到珠魂所在之處,詭奇之極。

他們知道韓柏重返金陵後,又猜到他必會由陸路設法趕上燕王的船隊,於是在可能的路線。布下了三個有這種異能的弟子,而他們則守在一座可與這三人借月色反照直接通訊的山崗處。接到消息後,判斷出韓柏的路線,才能把他截著。

本以為韓柏救得妮娘後會立即離京,怎知這小子在金陵盤桓了個多時辰,才肯離開,等得他們差點以為已失諸交臂。

韓柏胡譏完畢,本以為秦夢瑤會立即露上一手,豈知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白芳華鬆了一口氣,笑罵道:「韓郎真是愛鬧,死到臨頭,還要故弄玄虛。」鍾仲游也如釋重負,便要動手。韓柏苦著臉向天合什低首道:「浪大俠!不要作耍小子了!」眾人正要嘲笑,風聲響起,一段枯枝由左方林內閃電射出,直取不老神仙。

白芳華等無不色變,只是此人能藏在近處而不讓他們發覺,恐怕若非是浪翻雲也應是龐斑了。

不老神仙冷哼一聲,塵拂一揮,拂在枯枝上。

枯枝應拂掉到地上。

不老神仙忽地悶哼一聲,晃了一下,驚喝道:「浪翻雲?」眾人大吃一驚。知道不老神仙吃了暗虧。

韓柏聳肩道:「還要和本浪子動手嗎?浪大俠一個人怕都夠你們侍候了,老子免役算了。」鍾仲游厲喝道:「浪翻雲你是見不得光的嗎?本佛爺一個人就可應付你了。」韓柏見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心中好笑,嘲弄道:「除了天上的明月,何來有光呢!佛爺你是否患了失心瘋症?」不老神仙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白芳華一聲尖嘯,解符等三人忙舍下韓柏,退回她旁,而成陣勢,以應付這盛名蓋天下的絕代劍手。

韓柏捧腹大笑,喘著氣道:「浪翻雲哪會這麼東躲躲、西藏藏呢?不過人給嚇破了膽,腦筋便會不靈光起來。」又壓低聲音道:「其實裡面只藏著范賊頭,全是不老仙翁今天功力損耗得太厲害了,著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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