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陌上飄塵 第一章 萬人空巷

韓柏踏出殿門,精神大振。

此時天色微明,東方天際紅光初泛,看樣子會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月兒黯淡的光影,仍隱現高空之上,使他記起了昨夜的驚險刺激。

看著皇城內重重殿宇,高閣樓台,韓柏大有春夢一場的感覺。

想著自己由一個卑微的小廝,幾番遇合後變成了名動天下的人物,今天又能在皇城橫衝直撞,確是自己到此刻仍難以相信是真實的異數。

由在韓府接觸鷹刀開始,到現在把鷹刀背在背上,其間變化的巧妙,實非夢想所及。

就是這把奇異的鷹刀,改變了他的命運。

看著謹身殿、華蓋殿、奉天殿、武樓、文樓,一座座巍峨殿堂依著皇城的中軸線整齊地排列開去,直至奉天門和更遠的午門。

內皇城外則是外皇城,太廟和社稷台左右對立,然後是端門、承天門和附在外皇城羅列兩旁的官署。

太廟前的廣場隱隱傳來鼓樂之聲,提醒了韓柏待會可在那處臨時架起的大戲棚中,欣賞到天下第一才女憐秀秀的戲曲,心頭立即灼熱起來。白芳華已這麼動人了,憐秀秀又是怎樣醉人的光景呢?

殿門兩旁的禁衛目不斜視,舉起長戈向他致敬。

韓柏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步下台階時,聶慶童在一群禁衛護翼下,迎了上來,親切地道:「忠勤伯早安,本監已替大人在午門外備好車馬。」

韓柏看到他如沐春風的樣子,知他已得到朱元璋改立燕王的消息,心中著實代他注碼下得正確而高興。

兩人閑聊著朝午門走去。

韓柏知他最清楚朱元璋的動靜,順口問道:「今天不用早朝嗎?何公公這麼悠閑?」

聶慶童道:「這三天大壽期內,都不設早會,京師的人也大都休假,今晚秦淮河還有個燈會呢!」韓柏喜道:「原來聖上壽誕這麼好玩的!」想起可攜美游賞燈會,立時飄飄然輕鬆起來。

聶慶童壓低聲音道:「皇上昨晚乘夜使人在京師各處張貼通告,羅列胡惟庸和藍玉兩人伏誅的罪狀,可算是皇上大壽送給萬民的最佳禮物了。」

韓柏暗呼厲害。

胡惟庸乃著名奸相,人人痛恨。如此一來,朱元璋便可把所有罪名責任,全推在胡的身上,而事實上胡惟庸卻是他一手捧出來的奸臣。這種手段,恐怕亦只有朱元璋才能運用得如此妙至毫巔。對淳樸的百姓來說,殺奸相的自是好皇帝了。

至於藍玉,惡名遠及不上胡惟庸,但名字與胡惟庸並列一起,予人的印象便也是同流合污之輩。

這真是大快人心的禮物,更能點綴大明的盛世清平和朱元璋至高無上的威權。

沒有人比朱元璋更懂控制駕馭人心了。

自己不也是給他擺弄得暈頭轉向嗎?

聶慶童又輕輕道:「午後祭典時,皇上會廢掉宰相之位,提升六部,並改組大都督府,以後皇上的江山,當可穩若泰山了。」

韓柏對政治絲毫不感興趣,胡亂應酬了兩句,登上馬車。

前後十二名禁衛簇擁中,馬車朝端門開去。

過端門,出天門,御道右旁是中、左、右、前、後五大都督府和儀禮司、通政司、錦衣衛、欽天監等官署,左方是京人府、六部、詹事府、兵馬司等官銜。

韓柏想起了陳令方,隔簾往吏部望去,只見除了守門的禁衛外,靜悄無人,暗忖可能因時間尚早,這時忽覺一道凌厲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韓柏心中一懍,朝眼光來處看去,只見兵部衛署正門前卓立著一位身穿武官服飾英俊軒昂的大漢,正冷冷注視著他,垂下的竹簾似一點遮擋的作用也沒有。

那武官旁還有十多名近衛,全是太陽穴高高鼓起的內家高手,但顯然沒有那武官透視簾內暗處的功力。

馬車緩緩過了兵部。

韓柏心中激蕩,人說大內高手如雲,確非虛語,只是此人,論武功氣度,已足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甚至可與他韓柏一爭短長。

只不知此人是誰?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響起庄青霜的嬌呼道:「韓郎!」韓柏忙拉開車門,尚未有機會走出車外,庄青霜一陣香風般沖入車廂,撲入他懷裡。連忙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倒回座位里。

葉素冬策馬出現車窗旁,隔簾俯首低聲道:「到那裡去?」同時伸腳為他們踢上車門,以免春光外泄。

韓柏摟著嬌喘連連的庄青霜,傳音出去道:「去召集人手和單玉如決一死戰!」葉素冬愕了一愕,以傳音道:「皇上知道允炆的事了嗎?」

韓柏道:「知道了!不過師叔最好暫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由皇上自己告訴你好了。只要我們能保著皇上,這一仗就贏定了。」

葉素冬傲然道:「若連這點都辦不到,我也應該退休了。」

韓柏嘆道:「可是師叔怎知手下中有多少是單玉如的人。」

葉素冬啞口無言。

韓柏想起剛才那人,詢問葉素冬。

葉素冬聽了他對那人的描述後,肯定地道:「此人定是兵部侍郎齊泰,他的武功與黃子澄齊名,都是朝廷第二代臣子里出類拔萃之輩,與允炆的關係非常密切。!」

接著再道:「皇上是否準備改立燕王?」

韓柏知他心事,安慰道:「燕王現在京師孤立無援,只要我們肯站在他那一方,他哪還會計較以前的恩怨呢?」

葉素冬不是沒有想過此點,只是能再由全京師最吃得開的韓柏口中說出來,格外令他安心,聞言點了點頭,笑道:「霜兒交給你了,師兄吩咐,你到那裡也要把她帶在身旁。」

韓柏哈哈一笑,大聲應是。

葉素冬下令馬車起行,自己則率著近衛親隨,入宮去了。

韓柏把庄青霜放到腿上,先來個熱吻,然後毛手毛腳道:「昨夜你到那裡去了?」

庄青霜被他一對怪手弄得臉紅耳赤,嬌喘著道:「人家要幫爹安排婦孺──噢!」韓柏暫停雙手的活動,庄青霜才能續下去道:「爹是很小心的人,聽到你的警告後,立即召來葉師叔,把武功低微的門人和眷屬送離京師,免得有起事來,逃走也來不及呢!」言罷白了他一眼,怪他無禮輕薄。

韓柏心都癢了起來,笑道:「別忘記你爹吩咐要你緊隨著我,連洗澡都不可例外。」

庄青霜由少女變成少婦後,初嘗禁果,更是風情萬種,拋了他一個媚眼道:「和你這個風流夫君在一起時,有那次洗澡沒你的份兒呢?」

韓柏的手忍不住撫上她得天獨厚,顫顫巍巍的酥胸,同時湊到她粉頸處亂嗅一通道:「好霜兒是否剛洗過澡來?」

庄青霜呼吸急促起來,又感到韓柏的手滑入了衣服內,求饒道:「韓郎啊!街上全是人呢。」

韓柏笑道:「霜兒喜歡的事,為夫怎可讓你失望!是了,你仍未答我的問題呢。」

庄青霜含羞點頭。

韓柏讚歎道:「難怪香上加香了,你是否用媚葯摻水來沐浴的,否則為何我現在只想和你立即歡好,履行夫君的天職?」

庄青霜暗叫一聲「完了!」「砰砰膨膨!」韓柏嚇了一跳,從庄青霜的小肚兜把手抽出來,望往窗外,原來是幾個穿上新衣的小孩在清晨的街頭燃點爆竹為樂。

這時才有暇看到家家張燈結綵,充滿著節日歡樂的氣氛。

庄青霜趁機坐直嬌軀,整理敞開了的襟頭,春情難禁的眼光嗔怨地盯著他。

韓柏注意到她的神情動作,奇道:「不是出嫁從夫么,誰准你扣上衣服的。」

庄青霜又羞又恨惱,卻真不敢扣回襟鈕,嬌吟一聲,撲入他懷裡,火燒般的俏臉埋入他的頸項間。

韓柏愛撫著她充滿彈性的粉背,慾火熊熊燃起,心中奇怪,為何魔種竟有蠢蠢欲動之勢,自得到夢瑤的道胎後,已久沒有這種倩況了。

嘿!難道是另一次走火入魔的先兆。

想到這裡,不敢放肆,只緊摟著懷中玉人。

前方傳來嘈吵的人聲,鬧哄哄一片。

韓柏大奇,探頭望去。

戚長征比韓柏早到一步,由另一端進入左家老巷,一見下亦看呆了眼。

只見老巷人頭涌涌,驟眼看去,怕不有幾千人之眾,聲勢浩大。

人人爭相捧著各類盛酒器皿,在過百官差的維持下,排隊輪候,隊頭自是直延到遠在老巷中間的酒鋪去。

其它行人馬車,一概不準進入。

凡通往老巷的橫街小巷,全被封鎖。

隊伍卻停滯不動,顯然尚未開鋪賣酒,卻不斷有人加入排隊的行列。男女老幼,好不熱鬧,有代爹娘來的,有代主人來的,很多人仍是睡眼惺忪,尚未清醒的樣子。

戚長征心中嘀咕,難道這些人以為喝了清溪流泉會長生不老嗎,還是趁興頭來湊熱鬧呢?

正要步入老巷,給兩個官差攔著。

他們尚算客氣,輕喝道:「朋友!買酒須去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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