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門掩黃昏 第一章 結成聯盟

韓柏的手掌離開了燕王棣的天靈大穴,駭然道:「這種蘊有無數微小生命的毒素真是厲害,若非受我輸入燕王天靈穴內的魔氣氣機所誘,自行從散布體內的隱暗處走出來,循經脈游移到天靈穴內,我想縱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救得了。」

燕王臉泛奇異紅光,打了個寒噤道:「這種媚蠱確是奼女門對付男人既霸道又厲害的大法,看來沒有三天工夫,我休想把他們全數由天靈穴排出去呢。」

與他兩掌相抵,助他運功的鬼王虛若無也露出凝重神色,徐徐吐出一口氣後道:「這媚蠱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百倍,竟然合你我和夢瑤三人之力,仍不能一下子將他們驅出你體內,若勉強為之,小棣的經元會因受不起那種過激的真氣衝激,變成癱瘓,那就更糟了。」

單掌按在燕王棣背上,盤膝而坐的秦夢瑤俏臉閃亮著聖潔不沾半點俗塵的光輝,淡然道:「這是因蠱蟲吸收了魔種的力量,壯大起來。先師曾有言:蠱法內最厲害的就是這種能入侵人腦,控制人腦神經的蠱毒。燕王在蠱蟲未被完全驅出腦外,化作空氣前,千萬不要和人動手,否則蠱蟲回竄腦內,又因已吸收了魔氣,那時就算浪翻雲和龐斑肯連手救你,亦要束手無策了。」

接著幽幽一嘆道:「你究竟做過什麼事,使人不惜一切,捨身養蠱來對付你?」

燕王棣雙目厲芒猛閃,顯是對盈散花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但旋又顯出悔恨之態,搖頭不語。

他的真正反應怎瞞得過秦夢瑤的劍心通明,秀眸一黯,卻沒有說話。

鬼王眉頭大皺道:「若小棣三天內不能與人動手,怎樣逃出金陵去?單玉如這麼厲害,而小棣現在又是她眼中之刺,絕不會眼睜睜放走他的。」

各人都明白他話中含意。

若要送走燕王,必須有秦夢瑤、韓柏這類級數的高手才成,但這三天正是最慘烈鬥爭的關鍵時刻,沒有人能分身辦這件事。

燕王棣充滿自信道:「我這次來京,帶來了一批最得力的手下,包括了塞內外高手二百多人,其中至少有八個人算得上是一流好手,現正潛伏在京師之內,只要不是父王下旨阻上我離京,我有能力自行離去。」

韓柏想起那天在西寧街借著鐵輪行刺他的女子,仍猶有餘悸,知道燕王所言不虛。

秦夢瑤收回玉掌,淡淡道:「你在京城的實力瞞得過白芳華嗎?」

燕王臉色微變,沉吟片晌後低嘆道:「我不敢肯定!」

秦夢瑤道:「這叫有心算無心。她長期在旁然默觀察調查,你那批人始終是生臉人,怎瞞得過京內明明暗暗的情報系統,只從人手調動上,就能全盤知悉你的逃走行動。假若你知道長白派和展羽這類白道大派和黑道高手亦與單玉如秘密勾結,更不會那麼有把握說能逃出去了。」

燕王終於臉色劇變,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他本身亦是膽大包天,橫行霸道的人物,雖處困境,卻絲毫不氣餒。

鬼王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過了今晚再說吧!若我還身安力健,明天便送你離京,若誰敢來查虛某的船。」

輕喝道:「青衣進來!」鐵青衣推門進入金石藏書堂後鬼王的寢室,道:「朱元璋下詔姑爺立即進宮見他。」

鬼王微一錯愕,與燕王交換了個眼色後,瞧著韓柏道:「這事你要權宜應變,千萬不可硬撐到底,否則立招殺身之禍。」

韓柏一呆道:「他不會那麼無情地對付我吧?」

秦夢瑤道:「鳥盡弓藏,他主要是利用你來對付藍玉及胡惟庸,現在目的已達,你在他心中的價值大大減低,若還不明白這情形,你便說不定會吃大虧。」

韓柏道:「有起事來,老公公他們自然會護著我的。」

鬼王失笑道:「好天真的小子,朱元璋若靠的只是影子太監,那他的江山豈非由夢瑤控制。哼!我以前還以為沒有人比元璋更懂深藏不露,豈知一山仍有一山一高,終出了個單玉如。」

韓柏跳了起來道:「小婿明白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向秦夢瑤嘻嘻一笑道:「夢瑤不送為夫一程嗎?」

秦夢瑤白了他一眼,那種嬌麗看得鬼王等全呆了一呆。

出奇的是那種嬌態一點不會惹人遐想,仍有那種說不出來的超然俗世的神韻,這感覺的動人處比以前更勝一籌。

她盈然起立,隨韓柏去了。

鐵青衣轉向燕王道:「怒蛟幫的人在等燕王商議大事。」

燕王精神一振,先向鬼王誠心誠意地叩了三個響頭,這才出室而去。

※※※

韓柏和秦夢瑤並肩在鬼王府通幽小徑上漫步,四周是被大雪蓋著的林園美景。

午後的鬼王府出奇地寧靜,令人一點都想不到會有即將來臨的大戰。

虛夜月等為了忙於安排左詩等人遷到鬼王府,正好使他兩人得到獨處的機會。

只要能和秦夢瑤在一起,韓柏便心足意滿,有飄然若仙的感覺。昨晚與這仙子間的風流韻事,重涌心頭,卻純是一種動人心神的回憶,沒有半絲歪念。

其它所有人和所有事此刻都疏遠黯淡起來,連秀色和盈散花的凄慘遭遇,都好像是發生在非常遙遠的地方,他的感情再不卷纏其中,似有種解脫出這感情泥淖的輕鬆感。

驀地韓柏醒悟地吃了一驚。

為何自己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如此地「不投入」?不由往身旁的美女瞧去。

在他旁默默緩行的秦夢瑤仍是那副淡雅如仙、飄逸出塵的寧恬模樣,感應到韓柏震驚的目光,抿嘴一笑道:「韓郎不要吃驚,你是受了夢瑤在你魔種內留下道胎的影響,又因人家的氣機牽引,所以起了出世之心。」

哪知韓柏更是虎軀劇震,停了下來,呆瞪著她。

秦夢瑤走前兩步,才優雅閑逸地轉過嬌軀,容色靜似無紋止水,淡然自若的看著他。

韓柏像回到了在與她一吻定情前的時空倒流里,與她再沒有半分男女緊密的關係,就若兩人間從未發生過任何情慾事。

他很想把她擁入懷裡,像往日般與她調情,但卻沒有那種意志和力量,不由一陣茫然。忽然間他明白到秦夢瑤的劍心通明已把她自己那一絲感情破綻都縫補了,就像重圓的破鏡,臻至比往昔更通靈透達的圓滿境界。

她再不受自己魔種的影響。

那並非說這仙子不再愛他,而是她的愛已超然於世俗的男女愛戀之上,再不追求肉體的關係,那或許是一種難以言喻但卻更深刻的感情,卻非他一直期望的那一種。

他們間精神的連繫,使他們不用說話,便揣摩到對方微妙的心意。

她說得對。

他既勝了,但又敗了。

正因為故意助他徹底征服了自己,秦夢瑤也才在修為上跨進了一大步,達至劍心通明大圓滿的層次。

韓柏瀟洒地苦笑攤手道:「好夢瑤!我敗了。」

秦夢瑤嘴角逸出一絲愛憐的笑意,移身他懷裡,卻沒有說話。

兩人享受著道胎魔種直接交觸的醉人感覺,但卻沒有像以往般泛起愛欲的漣漪,只是一種升華了的精神交接。

韓柏亦沒有像以前必要大恣心欲的衝動,任她動人的肉體緊貼著自己,默默嘗著個中醉人滋味。

秦夢瑤緩緩移開嬌軀,美眸閃動著聖潔的光輝,柔情似水地輕輕道:「夢瑤要韓郎知道,她是多麼感激你讓她嘗到愛情的滋味。而她亦永遠視你為夫,明白嗎?我的好韓郎!」

韓柏長長吁出一口大氣,哈哈一笑道:「想不明白也不成,誰叫我能一絲不漏的接收你心靈傳過來的訊息。」又欣然道:「這裡事情告一段落後,夢瑤會到那裡去?」

秦夢瑤淡逸微笑,柔聲道:「當然是回慈航靜齋去,由那裡來便回到那裡去。有空不妨來探望你的小妻子。」在懷裡掏出一封未拆的信,遞給他道:「這是師傅臨終前寫給我的遺書,據說還有兩封,一封給師姊,一封給龐斑。」

韓柏茫然接信,封箋上仍有秦夢瑤的體香和熱氣,愕然道:「為何信函仍是完封不動?」

秦夢瑤平靜地道:「這信是由了盡禪主親手交給我,當時我怕影響了我們的雙修,故要留待以後才看,但現在已不想看了!便把它當作最珍貴的禮物,贈給韓郎,任憑處理。」

韓柏把信塞入懷內,失笑道:「夢瑤是把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我了!不過這東西可作為一個美好的具體回憶。是了!我真的可隨時到靜齋來探望你嗎?不要到時又要面壁靜修,給我吃閉門羹呢!」

秦夢瑤橫他一眼微嗔道:「你這人呀!人家怎捨得那樣對待你!」再微微一笑道:「出世而入世,入世而出世,有了韓郎,夢瑤確感不虛此行。回齋後夢瑤將不再踏足塵世,師傅希望國泰民安的心愿,就由夢瑤的夫君去完成吧。韓郎請記著,夢瑤永遠是你的小妻子,她的身體只屬你一人所有。」

韓柏苦笑道:「不知是否受了你輸入體內的道胎影響,我感到現在的這種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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