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寒樓觀雪 第一章 女真公主

戚長征回過頭來,愕然一震。

只見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俏立眼前,卻不是他苦候的薄昭如,而是曾有一面之緣,身穿素黃武士服的女真公主「玉步搖」孟青青。

那天隔遠匆匆一瞥,已覺她非常美麗;這刻在近處細看,更是不得了。

這位亭亭玉立的異族美女,長著一張無可挑剔的鵝蛋俏臉,似蹙非蹙的籠煙眉下,那對烏亮靈秀的眸子蘊著淡淡的無奈和哀愁,凝神看著他,輕輕一嘆道:「戚兄是否也太粗心大意,此際兵凶戰危的時刻,卻要一人落單。」

她說話時,露出一口皓白如雪的牙齒,配合著白裡透紅,教人不敢觸碰的滑嫩柔唇,那正輕柔地呼吸著的細巧挺秀小鼻子,嫻雅嬌艷的美態,令戚長征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估計這動人的公主最少要比自己大上幾歲,充滿了成熟女性才有的風情和誘惑力,可恨又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時心中湧起同樣無奈的情緒。

孟青青幽幽一嘆道:「不知戚兄是否相信,青青真不願傷害你,那並非青青心軟,而是不忍在你尚未登上武道頂峰,便把你毀掉。」

戚長征聞言激起了鬥志,從她龐大的魅力吸引中回神過來,冷哼道:「公主似乎對殺死老戚我蠻有信心呢!」

孟青青輕搖螓首,低聲道:「高手對陣,豈用見過真章,才知勝敗。剛才妾身來到你身後,你仍懵然不覺,若我不顧身份,出手偷襲,你想那會是怎樣的結局?」

戚長征立時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因心懸薄昭如,致心神失守。聞言大感慚愧,自己實不應在這等時刻,仍分心去希圖追求美女,老臉一紅道:「那公主為何不出手試試呢?」

孟青青含嗔地望了他一眼,柔聲道:「青青怎會是出手偷襲的人?戚兄,在我們動手之前,可否把臂共游金陵,找個理想的決戰地點,為青青留下一段美麗的回憶。」

戚長征先是愕然,繼而豪興大發,暗忖天下間竟有這種罕有的美麗敵手?但旋又想到對方必是有十成擊殺自己的把握,若自己答應了,便不得不和她決戰一場,還不能厚顏逃走。

所以這女真公主,實是別具一格的厲害人物。

他仰天哈哈一笑道:「公主既有如此雅興,我老戚怎可不奉陪呢?」

孟青青欣然一笑道:「來!我們先四處逛逛!」

戚長征豁了出去,微笑道:「我還是初到京師,只懂胡闖亂走,公主可有什麼提議?」

孟青青秀眸射出嚮往之色,悠悠道:「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應天雄據江南,盛名百世,千載繁華,隨意所之,都是名勝古迹,何須什麼特別提議?」一聲嬌笑,舉步擦肩而過,走下橋去。

戚長征見她神態可人,柔情似水,談吐高雅,弄得胡塗起來,敵我難分。把心一橫,和她並肩漫步,沿街而行。

這時雪收雲散,老天爺逐漸放晴。

孟青青靠貼過來,舉起縴手遙指高聳城外的鐘山,吐氣如蘭道:「看!鐘山的余脈由太平門附近入城,自東向西形成了富貴山、覆舟山、雞籠山、鼓樓崗和清涼山,確是勝景無窮,我沒說錯吧?」

戚長征輕碰著她的香肩,嗅著她清幽的體香,聽著她帶點外族口音的鶯聲軟語,看著如巨龍蟠伏於東南、氣勢磅礡的山嶺,大訝道:「為何公主如此熟識金陵呢?」

孟青青含笑看了他一眼,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大明國都,我們這些飽受欺壓的弱小民族,怎可疏忽大意呢?」

戚長徵得她提醒,想起兩人間無可轉圜的對立關係,嘆了一口氣,暗忖橫豎要和這高深莫測的美女決一生死,不若現在拋開一切,享受一下與這敵手親熱廝磨的動人滋味,亦是人生一快。

豪氣狂起,指著遠方高超蜿蜓的石頭城道:「那就是石頭城的遺址吧!據說當年諸葛亮途經此地時,曾有『鐘山龍蟠,石頭虎踞』之語,現在看它臨江而起,山岩陡峭,才知確非虛言。」

孟青青美目一亮,對他豁達的氣度和瀟洒的言談,大為欣賞。

但卻絕不是對他動了情意,她出生於塞外苦寒之地,目睹族人不斷受到明朝戌兵的不斷大侵小犯,對明人有著深刻的仇恨,所以這次方夜羽派人邀約,她便力排族中反對的聲音,支持連手對付大明。對她來說,沒有事物比族人的福祉和前途更為重要。

蒙人既曾成功征服漢人,她們的女真人亦有同等的機會。眼前最理想的事,就是要種下大明將來的禍根,最理想當然是攪得它四分五裂,再也無力外侵。那她的族人便得到喘息之機,休養生息,逐漸壯大。

和甄素善相比,最大的分別,就是她有著很大的野心。

聞言牽著他的衣袖,領著他轉到秦淮河岸,沿河東行,淺笑道:「這還要多得你們春秋時吳王闔閭把這處築為冶城,鑄造兵器。」接著秀目神思飛越道:「據說名傳千古的名劍『幹將』和『莫邪』,就是在這裡鑄成的。」再嫣然一笑道:「不信嗎?有詩為證呢!」

悠然神往地念道:「斗間雲氣望中原,剩有蛟龍劍血斑。歐冶幹將俱寂寞,一痕青認冶城山。」

戚長征再出了另一身冷汗。

這些話和詩文,若出自寒碧翠或韓慧芷,甚或爽約不來的薄昭如之口,他都毫不驚異。

但現在卻是由這初到敝境的外族公主的口中吐出來,卻使他打心底透出寒意。

那代表著人家曾下了一番工夫,深入研究自己國家的歷史和文化,達到「知彼」的要求,這樣有深度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況且觀之她輕描淡寫便把自己迫上與她生死決戰的死角,更可知她的厲害,絕不會遜於色目美女甄素善。

這時兩人走到秦淮河和青溪在城東交匯處的淮青橋,兩旁都是鱗次櫛比的市集,十分熱鬧。

孟青青指著其中一條橫街道:「那就是你們唐代大詩人劉禹鍚詩中『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的烏衣巷了。」

戚長征再壓不下心中的震駭,瞪著她道:「公主怎會連那條橫街是烏衣巷都知道呢?」

孟青青若無其事道:「這算什麼一回事呢!我還知道一處地方,最適合決一生死,保證不會有其它人來干擾我們。」

戚長征呆看了她好一會後,沉聲道:「真是非動手不可嗎?」

孟青青橫了他一眼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沒有了你,便等若去了怒蛟幫一條臂膀,兩軍交鋒,誰不是要各展所能,以削弱對方的實力。」

戚長征苦笑道:「我有那麼重要嗎?」

孟青青眼中寒光亮起,冷然道:「誰敢說你將來不會是另一個浪翻雲呢?來吧!」提氣輕身,施展急行術,沿街而去。

戚長征再嘆了一口氣,收拾情懷,追著她去了。

※※※

「篤篤篤!」

甄素善嬌柔的聲音由房內傳出道:「小魔師請進!」

方夜羽步入房內。

甄夫人端坐鏡台之前,正梳理著剛洗過的長垂秀髮,身上只披了單薄的雪白長內袍,玉體散發著沐浴後的香氣,誘人至極。

方夜羽來到她身後,兩手按上她香肩,俯身凝視著鏡內美麗的倩影,讚歎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甄夫人放下梳子,往後靠在他胸膛上,含笑透過鏡子的反映看著他道:「小魔師是否因為知道永無得到秦夢瑤的機會,所以才決定將心神全移到素善身上呢?」

方夜羽回覆了往日的瀟洒,微微一笑道:「聽到素善這麼說,我可是又歡喜又害怕呢!」兩手溫柔地搓撫著她的香肩。

甄夫人露出舒服鬆弛的神色,秀眸似開似閉地道:「你歡喜的原因是聽出我口氣有妒嫉的意味,害怕卻是怕我會因此採取報復的行為,故意利用韓柏來傷害你,是嗎?」

方夜羽反方向的側身貼著她坐在几上,變成四目交投,射出熾熱的目光,柔聲道:「有什麼事能瞞過你的蘭質慧心,我這次來,是希望打消你要親自出手對付韓柏的意圖。」

甄夫人被他看得意亂情迷,若論英俊,韓柏真是差了他一截,可是那小子卻另有一種引人的特質,使他的魅力絕不下於方夜羽。舉起縴手,撫上方夜羽的臉頰,愛憐地道:「素善定為小魔師增添了許多困擾煩惱了,噢!」

她沒法再說下去,因為方夜羽已封上她的香唇,一手緊箍著她的小蠻腰,教她避無可避。另一手則探入了她衣服內探索活動著。

甄夫人當然知道方夜羽是想先佔有了她,教她再不會去惹韓柏。可是縱然明知對方的意圖,她亦感到很難去阻止他這樣的攻勢,一方面因為方夜羽並不討厭,與她又有婚約的關係;更主要是方夜羽在她身上施出了魔門挑情的手法,刺激起她的情慾。

甄夫人轉瞬迷失在方夜羽的挑逗下,逐漸失去了抗拒之力,只能嬌喘連連地熱烈反應著,還盡量予他無禮的手以方便。

方夜羽忽地停止了活動,一對俊目精芒閃閃,顯示出強大的自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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