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接天之戀 第二章 古廟驚魂

風行烈回到鬼王府時,虛夜月正嘟長小嘴,坐立不安地苦候韓柏。庄青霜比她文靜多了,和谷姿仙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谷倩蓮則和小玲瓏坐在一角,不知說著些什麼知心話兒。金髮美人兒夷姬和虛夜月的貼身俏婢翠碧負責侍候眾女的茶水。

虛夜月的月樓在鬼王府雖不算大建築,但多住兩家人,仍有足夠的空間。

所以在她的堅持下,風行烈和戚長征均分了樓上的四間大房,廳子當然是公用的了。

谷姿仙見風行烈回來,大喜迎去。

風行烈看了虛夜月的可愛樣兒,忍不住笑道:「誰開罪了月兒呢?」

虛夜月跺足道:「行烈在笑人家。」

各人都笑了起來。

谷倩蓮怎肯放過他,扯著他衣襟笑道:「試過野花的滋味,以後再不覺家花香了?」

谷姿仙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風行烈笑道:「皇天在上,我風行烈只作陪客,並沒有嘗到野花的滋味。」

三女大喜,但又礙於虛夜月和庄青霜在旁,不好意思追問細節。

虛夜月記起了白芳華的事,使開了翠碧和夷姬,招呼眾人坐到一塊兒道:「現在月兒有件至關緊要的事,要告訴你們。」

※※※

鬼王和韓柏兩人在金石藏書堂坐下後,沉吟片晌道:「現在我真的放心了。賢婿的武技已臻上窺天道的境界。就算再遇上里赤媚,雖仍不免落敗,但應可保命逃生。」

韓柏呆了一呆,搔頭道:「他的天魅凝陰如此厲害,敗即死,我那逃得生呢?」

鬼王微微一笑,在身後取出一把刀來,遞給他笑道:「有了這寶貝,沒可能的事當會變成有可能了。」

竟是天下武林夢寐以求的鷹刀。

韓柏不敢伸手去接,苦著臉道:「若我失掉了它,豈非更糟。」

鬼王把厚背刀塞入他手裡,笑道:「信我吧!你若拿著此刀,會有意料不到的效果的。」

韓柏兩手接上鷹刀,一種奇異的感覺立時傳遍全身,有點像與美女交歡時那種既濃郁又空靈的境界。不禁點頭道:「可能真是這樣,但鷹刀來了我處,小婿豈非成了眾矢之的嗎?」

鬼王哂道:「有誰見過鷹刀呢?除了紅日法王或龐斑等人外,沒有多少人能感應到此刀的靈異。所以你即管把它背著,後天早上才來還我,包保不會有人知道。」

韓柏道:「假若我真的丟失了它,那怎辦才好呢?」

鬼王若無其事道:「得得失失,何用介懷!」

韓柏和他對望一眼,齊齊放聲大笑起來,充滿了知己相得的意味。

鬼王嘆道:「或者你會說我是馬後炮。其實連單玉如都瞞我不過,可是我對芳華卻全無懷疑,只是基於一個原因,使我願意欺騙自己。」

頓了頓續道:「你或者尚未知道,芳華乃瑤族女子,而月兒的生母亦屬瑤族,兼且她們的神態都有著某種微妙的酷肖和韻味,所以我才願意接受她,讓她作伴。到今天始知道這是單玉如針對虛某的弱點而作出的擺布。」

韓柏吁出一口涼氣道:「這單玉如的手段真教人心寒生懼。」

鬼王雙目閃起精芒,冷哼道:「幸好她給賢婿悉破了,你這兩天最好不要動她。因為我還要利用她送出一些消息,害害單玉如。哈!確是愈來愈精采了。」

接著道:「那個夷姬小婿可放心享用。因為她被獻給燕王的時間不足三個月,燕王和你都是首次見到她,所以應該沒有問題。」

韓柏放下心事,喜道:「那就好極了。」

記起見不到乾羅,順口詢問。

鬼玉道:「我們得到消息,乾羅的女人『掌上可舞』易燕媚和丹清派的女掌門等正乘船來京,老乾知道後,立即趕去接應,我派了城武陪他,好方便應付京師的關防。」

韓柏又皺眉道:「戚長徵到那裡去了?」暗忖不是又到了青樓鬼混吧!

這小子可能比自己更放任。

看了看天色,這樣被白芳華和鷹飛一鬧,鬼王又扯了他到這裡說了一番話,已是酉時之初,離盈散花清涼古寺的約會,不足一個時辰,不要說難抽空去和七夫人纏綿,連月兒霜兒都不宜再見。她們當然不會攔阻他於亥時去會秦夢瑤,但卻休想她們批准那刻前的任何約會。

嘆了一口氣道:「這嚴無懼陰魂不散地纏著小婿,累得我想赴一個重要的約會亦有所不能,岳丈大人可否幫我把他甩掉呢?」

鬼王神秘一笑道:「這個容易得很,是否指與秦夢瑤的約會哩?」

韓柏不敢瞞他,道:「岳丈可否看在小婿份上,儘管聽到我即將要說的事,亦不要通知燕王呢?」

鬼王沉吟片晌,嘆道:「假設你在三日前這樣對我說,我會著你不要說出來。可是燕王這幾天那種不擇手段的做法,已使我心灰意冷,燕王實在和朱元璋屬同樣的料子,賢婿放心說吧!」

韓柏遂和盤托出了盈散花與秀色的事。

鬼王聽罷皺眉道:「假若我猜得不錯,盈散花可能是高句麗上一任君主無花王的後代,被正德篡了王位,妃嬪兒子親族近五千人盡被誅戮,想不到仍有人倖存下來。」

韓柏奇道:「冤有頭債有主,為何盈散花會找上燕王棣來報復呢?」

鬼王道:「那次宮廷之變所以能成功,全賴燕王派出手下助陣,也可以說只要燕王一天當權,正德的地位便穩如泰山。盈散花若是無花的後人,把燕王列作刺殺的對象,絕不稀奇。可是燕王此人雖是好色,對女人卻防範甚嚴,和女人歡好時,必以手法制著她的穴道內功,想在床上行刺他,根本是沒有可能的。」

韓柏一聽更是心焦如焚,這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恨不得脅生雙翼,立即飛去見盈散花,勸她打消主意。

鬼王又道:「就算盈散花行刺燕王成功,正德固是失了大靠山,但她也絕占不到便宜。因為藍玉和胡惟庸所以能請得動水月大宗來幫手,必是以高句麗的領土作報酬。若讓倭子取得這鄰近中土的踏腳石,中原危矣!」

韓柏聽得目瞪口呆,始知自己根本不懂國情政治,呆了半晌後道:「如此我更要去見盈散花,勸她打消念頭。明晚燕王設宴招待盈散花,誰都可想到宴會後的餘興節目會是什麼。」

鬼王問道:「盈散花約了你在那裡見面?」

韓柏說了出來。

鬼王伸手搭著他肩頭,語重心長道:「我知賢婿你以誠待人,所以對人沒有太大防範之心。我年輕時亦有你那種想法,可是現在多了數十年的經歷,什麼都看透了。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牽涉到國讎家恨,最正常的人亦會變成不顧一切的瘋子。」

頓了頓續道:「現在你成了盈散花對付燕王行動的唯一障礙,說不定她會把你看作第一個要對付的目標。」

韓柏對此充滿自信,哪會放在心上,敷衍道:「多謝岳丈大人提點,我會小心應付她的了。」

他的內心想法那瞞得過鬼王,啞然一笑道:「只有經驗和教訓才可以使你們這些年輕人明白長輩從血淚得來的處世知識。我亦不多言了。我可包保你能撇開小嚴,神不知鬼不覺在清涼寺內出現,不過你最好先摸清形勢,才好去見盈散花,知道嗎?」

韓柏爽快應道:「曉得了!」

鬼王嘆了口氣,知他只當自己的話是耳邊風,再加幾句道:「現在誰都知你魔功高強,所以若要對付你,必是定下最毒辣的陰謀或是集中武功最高的好手,不教你有任何脫身的機會,否則我亦不會迫你帶著鷹刀,免得你與秦夢瑤尚未見著,便一命嗚呼。」

韓柏奇道:「岳丈不是說我福大命大嗎?」

鬼王嘴角逸出笑意,站起來道:「來吧!讓我指點你一條到清涼寺的暗路,月兒方面自有我為你安撫。」

韓柏大奇,暗路究竟是指什麼呢?

穿過地道,韓柏由另一出口鑽了出來,竟是清涼古寺後院的一間僻靜禪室。

至此亦不由深深佩服鬼王的深謀遠慮,早在鬼王府下秘密開鑿了四通八達的地道,通住遠近不同的地方。就算和朱元璋反臉動手,逃起來亦輕而易舉。

自己若非成了他的女婿,自亦不會知悉這秘密。

他把地道出口掩蓋好後,以佳人有約的輕鬆姿態,步出室外,住主廟走去。

刻下乃晚課時間,經堂傳來陣陣禪唱,鐘鳴鼓響,充滿寧和的宗教氣氛。

由昨天開始,明軍封鎖了到清涼山所有道路,除非是高手,一般人自然不能上山禮佛,所以偌大的清涼古寺,除了經堂之外,都是靜悄悄地,悄無人聲。

韓柏施展身法,避過了幾個打掃的僧人後,來到大殿內佛像後的空間。

探頭出去,佛座前的長明燈映照里,有三個僧人伏倒地上,似正拜佛拜得忘了站起來。

韓柏大感不妥,記起了來前鬼王的忠告,伸手在佛座下的蓮花浮雕運功抓下一粒木碎,朝其中一僧的敏感穴位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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