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雲破月來 第十二章 佳人夜訪

韓柏和范良極兩人垂頭喪氣回到莫愁湖旁的外賓館時,范豹趨前道:「三位夫人和白小姐都等得很心急哩!」

韓柏一時想不起白小姐是誰,愕然道:「什麼白小姐?」

范良極撞他一記,不耐煩道:「你認識很多白小姐嗎?當然是白芳華,說不定她是奉鬼王之命來向你提親,半夜三更來找男人,難道鬼王這一輪沒有理睬她,使她變成了久曠的怨婦嗎?嘻!」

韓柏受過上次教訓,不敢立即去見白芳華,向范豹道:「你告訴她我換過衣服便去見她。」一手抓著要逃去的范良極,語帶威脅道:「你給我去向三位姊姊解釋臉上的掌印,若她們不滿意你的解釋,我絕不放過你。」

一番擾讓後,韓柏終換好衣服,到客廳去見白芳華。

她一見韓柏立即滿臉嗔意,怨道:「你到了那裡去,累人家等了整個晚上。」

韓柏大訝,以前她不是說過怕再見到自己,以免愈陷愈深嗎?為何現在卻像個沒事人般向自己賣俏撒嬌。

不過他最見不得美女,看她巧笑倩兮,丰姿楚楚的樣子,骨頭立時酥軟了半截,說不出門面話見來,笑嘻嘻來到她身旁坐下。

當下有睡眼惺忪,強撐著眼皮的侍女奉上香茗。

韓柏如獲甘露般連喝了兩杯熱茶後,揮退侍從,見到白芳華目光灼灼看著他臉上的掌印,老臉一紅道:「這只是個意外,白姑娘莫要想歪了。」

白芳華掩嘴笑道:「你最好小心點,採花大盜薛明玉來了京師,現在全城的武林人物和官府衙差都摩拳擦掌,若被人誤會你就是薛明玉時,那就糟了。」

韓柏並沒有將薛明玉放在心上,乘機又開話題道:「白姑娘來找本大人有何貴幹。」

白芳華「噗哧」一笑道:「哪有人自稱本大人的哩,專使的中文看來仍有點問題。」

韓柏見她笑得像芍藥花開般妖俏美艷,色心大起,把頭揍到兩人間的茶几上,低聲道:「沒見這麼久,先親個嘴可行嗎?」

白芳華俏臉泛起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嗔道:「人家今次來是有正經事哩!」

韓柏見她一語一嗔,莫不帶上萬種風情,涎著臉道:「輕輕地吻一下,讓我嘗嘗姑娘的胭脂,這樣也吝嗇嗎?」

白芳華橫了他一眼,湊過小嘴蜻蜓點水般碰了他的唇皮一下。

韓柏在事出猝然下,想還招時,她早鳴金收兵,氣得韓柏直瞪眼道:「你聽過『強來』這兩個字嗎?」

白芳華笑道:「當然聽過,但卻不害怕,唉!我很久未試過這麼開心了。」

韓柏大喜,正要鼓其如簧之舌,引誘她去「尋開心」,白芳華早先一步道:「我今次來,是代鬼王邀你明天早朝後到鬼王府一行。」

韓柏遍體生寒,慾火登時全都被嚇走了。

假若他帶著巴掌印去見鬼王,不是明著告訴人他就是韓柏嗎?況且以鬼王的眼力,一眼便知自己是誰,那時怎麼辦才好?

虛若無可不是好惹的。

這老小子的可怕處,絕不下於龐斑或里赤媚。

幸好回心一想,若范良極所料不差,白芳華早看穿了他們是誰,所以鬼王亦應知道他們是誰。

鬼王找他們所為何事呢?

天!

假設范良極猜錯了,白芳華真的信他是專使,那明天豈非糟糕至極。

鬼王發起怒來便等若里赤媚發怒,那可不是說著玩的一回事。

心裡不爭氣地上下忐忑跳動。

白芳華奇道:「專使大人在想什麼?」

韓柏差點答不了這問題,長嘆一聲道:「有人告訴我白姑娘你乃鬼王的人,初時我尚不信,現在看來──嘿!」

白芳華垂頭幽幽道:「專使若不說清楚『鬼王的人』是什麼,芳華定不肯放過你。」

韓柏一愕道:「指的當然是男女關係!」

「啪」的一聲脆響,韓柏本來完美無瑕的另一邊臉頗,又多了另一掌印,再不完美了。

白芳華哭了起來道:「這是對芳華的悔辱,也是對我乾爹的侮辱。」

韓柏摸著被白芳華重颳得火辣辣的臉皮,心中叫苦。

若有什麼比帶著一個掌印上朝更尷尬的事,就是帶著兩個掌印了。

可是當聽到白芳華如此表白時,立時把一個或兩個巴掌印的事置諸腦後,喜動顏色站了起來,來到白芳華椅旁,單膝下跪,伸出手擾著她膝上的羅裙道:「是本小人不好,誤信坊間謠言,嘿!原來鬼王是你的乾爹,他老人家和乾女兒應該──嘿!應該不會吧!」

白芳華瞪著淚眼嬌嗔道:「你在說什麼?」

韓柏嚇得掩著臉頰,以免要帶著第三個巴掌印上朝,嘆道:「恕我孩童無知,我素來都不明白親戚間之關係。」他從小孑然一身,自是不知。

白芳華受不住他的傻相,化涕為笑道:「你這人哩!平時精明過人,胡塗起來,比任何人都胡塗;總之芳華和乾爹對得住天和地,噢!痛嗎?」

伸出縴手,愛憐地撫著他被打的臉蛋。

韓柏乘機握著她另一隻柔荑,神魂顛倒般道:「說不痛就是假話,你可要好好賠償哩。」

白芳華秀目射出萬頃深情,柔聲道:「這麼賠好嗎?」

俯下螓首,小嘴吻在他唇上。

她吻得很輕,很溫柔,很濕軟。

韓柏靈魂兒立時飄遊在九天之外,竟破例沒有乘機動手動腳,只是楞楞地享受著那蝕骨銷魂,比蜜糖還甜的滋味。

白芳華離開了他的嘴唇,輕輕道:「大人!芳華要走了。夜了!」

韓柏一呆道:「夜?快天光了。」

白芳華推開他長身而起,失笑道:「和你一起時間真快過。」

韓柏想起左詩三女,那裡敢再留她,正想著如何向她們解釋這新鮮熱辣的一個巴掌印時,耳聽白芳華道:「早朝後鬼王使人駕車在外五龍橋等你,他通知了司禮監,明天午飯前你不會有別的應酬了。」

想起這火燒眉睫般緊迫的頭痛事,韓柏頹然道:「知道了!」

白芳華泛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眼神轉柔,輕咬著唇皮低聲道:「不送我到門外的馬車上去嗎?」

韓柏欣然道:「貴國不是有句什麼『送卿千尺,終須一吻』的話嗎?」

白芳華美得嬌柔不勝地伏在他肩頭花枝亂顫,失笑道:「芳華不行了,快要斷氣了。」在韓柏吻上她香唇前卻又退了開去,去往大門道:「你若不怕給十多對眼睛看著,就去吻個飽吧!」

韓柏迫在她身後道:「為何你提都不提那株仙參?」

白芳華邊走邊道:「不用了!本來我是想送給乾爹的,可是皇上今午派人送了一株給他。你留給自己作賄賂其它人之用吧!嘻!和你一起真開心。」

韓柏陪著她來到賓館前院,一看為之愕然。

等待她的馬車,除了駕車的兩名大漢外,還有近十個全副武裝的勁服衛士,人人太陽穴高高隆起,顯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這等人物,平時找一個都不容易,現在竟一下子出現了八九個之多,還只是充當侍衛,可知鬼王手上掌握著多麼強大的實力。

難怪朱元璋如此忌憚他,珍貴的萬年參亦要忍痛送他一株。

同時亦知道沒有機會再吻這風韻迷人而又男女經驗豐富的美女,無奈嘆道:「白姑娘的架子真大,累得我因等待下一吻今晚又要再患單思症了。」

白芳華抿嘴笑道:「你怎知是單思呢?你能看穿人家的心嗎?」輕提起長裙,下階朝馬車走去。

眾大漢一齊肅立,向兩人施禮。

白芳華來到馬車旁,自有人開門讓她進去。

韓柏倚在窗旁,大感興趣地看著白芳華坐下來,低聲問道:「明天會見到你嗎?」

白芳華含笑道:「明天不是便可知道嗎?」接著微嗔道:「不是人家架子大,而是現在京城裡的女子人人自危,鬼王不放心乾女兒,才派了這麼多人跟在芳華身旁呢。」再「噗哧」一笑道:「京城的姑娘都矛盾得很哩!既怕薛明玉爬上床來,但又怕他連門窗都不肯敲!」

韓柏訝道:「怕他上床可以理解,為何又怕他不來串門呢?」

白芳華掩嘴低笑道:「以往能給薛明玉看上眼的,都是出名的美人兒,若他不感興趣的話,豈非達不到美女的標準。再見了!我的專使大人。」

馬車開出。

眾大漢紛紛上馬,追隨著去了。

韓柏好一會才收拾回聚少離多的三魂七魄,走回賓館內去,心中仍狂叫「妖女厲害。」

※※※

戚長征沿岸疾跑了近兩個時辰後,不得不放緩下來,想道:「這樣直跑到洞庭湖,不累死亦沒有餘力和敵人舞刀槍拚命了。」

正沉吟間,上游有一艘大船滿帆放河而下,速度迅快。

戚長征大感訝然,船上的人定有要事,否則絕不會在夜裡行舟。

想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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