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袖進來前,谷姿仙向小半微笑道:「幸未辱命。」
小半知道葉大姑如此不濟,主要是輕敵大意,又給封寒先奪其志,但對谷姿仙的雙修劍法仍是佩服不已,謝禮後道:「若公主能和風兄槍劍雙修,恐年憐丹也非對手。」
谷姿仙芳心一動,露出深思的神色。
谷倩蓮則湊到風行烈耳旁道:「倩蓮想通了,整天哭哭啼啼,香姊會不高興的,你不再用為小蓮擔心了。」
風行烈心中一酸,勉強一笑道:「這才乖嘛!」
谷倩蓮挨往玲瓏處,說著私話兒。
桌對面的寒碧翠得「夫」如此,亦意氣飛揚,心情大佳,低聲向戚長征道:「你若想要紅袖,我再不阻你,但若要入你戚家之門,只可作妾!知道了嗎?」
戚長征聞言皺起眉頭,他乃風月場中的老手,知道大多做姑娘的都有個坎坷遭遇,迫於無奈,所以從不小看她們。不過以寒碧翠顯赫的身份,下嫁他這黑道中人,自是委屈,若還要她與一個妓女平起平坐,怎也說不過去。
她肯讓紅袖作妾,已是天大恩典,忙苦笑點頭。
寒碧翠見他有聽自己的話,心中歡喜,笑吟吟為座中各人添酒。
再一聲傳報,一身湖水綠長衣,外披鵝黃披風,頭結雙髻的紅袖姍姍而至,比之昨晚的便服,又是另一番醉人丰姿。
尚亭、小半、風行烈和戚長征四人站了起來歡迎。
介紹招呼過後,紅袖看了風行烈一眼,暗詫座中竟有比得上戚長征的人物,寸步至寒碧翠旁。
尚亭這老江湖不用吩咐,給紅袖安排坐在寒碧翠和自己之旁,心中暗贊紅袖策略高明,因為若她徑自坐到戚長征身旁,會有點視寒碧翠如無物的含意,但現在如此一來,擺明自己會乖乖的聽這位姐姐的話,寒碧翠怎能不起憐惜之意。
封寒和乾虹青亦看出個中微妙,相視一笑。
紅袖和尚亭是素識,客套幾句後,她轉向寒碧翠道:「姐姐生得美若天仙,遠勝紅袖,難怪戚公子昨晚乖乖的跟你走了。」
寒碧翠給贊得心中歡喜,對紅袖大為改觀。低聲道:「你的魅力才大呢!他整天嚷著要找你,否則怎會在生死決戰前,仍要見你,聽你名震長沙的琴曲。」
風行烈見兩女坐在一起,玉容輝映,向戚長征笑道:「戚兄確有本事。」
封寒冰冷的臉容露出一絲笑意。舉杯道:「來!讓我們為天下有情男女干一杯。」
尚亭想起褚紅玉,記起自己以前為了幫務,把她冷落,為今又因野心作祟,累她遭劫,神情一黯,強顏歡笑,喝了一杯。
寒碧翠看到他的神色,道:「尚幫主放心,假設我們能過得今夜,碧翠定有方法使貴夫人回醒過來。」
尚亭大喜,道謝後向紅袖道:「不知姑娘曲興到了沒有。」
戚長徵到此刻才找到和紅袖說話的機會,道:「尚幫主剛才向我大讚姑娘曲藝無雙,聽得我心也癢了。」
紅袖謙道:「說到唱曲,有才女憐秀秀在,紅袖怎當得無雙兩字。」
谷姿仙見她優雅中暗帶惹人好感的洒脫,亦對她另眼相看,笑道:「姐姐請賜一曲吧!姿仙等得心焦了。」
紅袖盈盈而起,來到放琴的長几處坐下,調較了琴弦後,叮叮咚咚彈響了一連串清脆悅耳的泛音。
她含笑停手,向座上各人道:「諸位誰有點曲的興緻?」
這時的氣氛,哪還有半點風雨欲來前的緊張。
戚長征大笑道:「我點漢代才子司馬相如情挑卓文君的《鳳求凰》。」
紅袖橫了他風情萬種的一眼,暗忖你真是霸道得可以,但偏又歡喜他的英雄氣概。
谷倩蓮道:「怎麼行,要人家姑娘求你嗎?你奏給她聽才合理嘛!嘻!不若來一曲《良宵引》吧!」
紅袖為之莞爾,還深知道這小姑娘並非幫她。
眾人亦哄然失笑。
街上忽地靜了下來,聽不到行人車馬的聲音,與往日熱鬧昇平的花街景況,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事實上今晚整條街所有店鋪和賭場妓寨,都知道大戰來臨,均閉門大吉,怕殃及池魚。
現在還有半個時辰就是子時了,誰還敢跑到這一帶來,連官差也只敢在遠處觀望,截著不知情誤闖過來的人。
谷姿仙笑責谷倩蓮道:「你不是一向最幫姊妹們對付男人嘛!為何今次卻助紂為虐。」
谷倩蓮回覆了一向的鬼靈精變,吐出小舌道:「我其實在幫紅袖姐,因為這老戚確是很古怪。」轉向寒碧翠道:「我有說錯嗎?寒掌門。」
連愁懷不展的小玲瓏亦忍不住笑了出來。
寒碧翠俏臉一紅,卻拿谷倩蓮沒法,和谷姿仙相視苦笑。
一直默然不語的封寒道:「這樣說下去,到了子時恐怕仍沒有結果,我那命喪於白禽之手的至交,生前最喜歡柳宗元的《漁歌》,現在大仇得報,就以白禽的人頭和此曲,祭他在天之靈吧!」
眾人為之肅然,當然不會反對。
紅袖眼觀鼻,鼻觀心。
俏臉忽變得無比優清寧遠。
眾人看得一齊動容,暗忖難怪她如此有名,只看這種感情的投入,便知她是操琴高手。
「仙翁仙翁」琴音響起,紅袖左手五指在琴弦上「吟、猱、綽,注」,右手五指「挑、剔、劈、掃」,琴音乍起,清婉處若長川緩流,急驟處則若激浪奔雷,一時儘是仙音妙韻。
紅袖唱道:「漁翁夜傍西岩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消日出不見人,疑乃一聲山水綠。」
琴音由低沉轉至高亢。
紅袖俏臉現出幽思遠遊,緬思感懷的神情,配合著她甜美婉轉的歌聲,確是蕩氣迴腸,教人低回不已。
戚長征與她有著微妙的感情,更是聽得如醉如痴,差點想衝過去把她痛憐蜜愛。
一陣高低起伏的動人琴音後,紅袖又唱道:「回看天際下中流,岩上無心雲相逐。」
琴音轉低,以至乎無。
當眾人仍未能從琴音歌聲中回覆過來前,一陣鼓掌聲由街上傳來,一把男子的聲音響起道:「彈得好,唱得美!紅袖姑娘可肯讓鷹飛再點一曲。」
眾人這時才知子時終至。
紅袖的歌聲玉容,似還在耳內眼前。
※※※
韓柏忽有所覺,醒了過來。
秦夢瑤正瞪大秀目看著他,見他醒來,不好意思地道:「你感應到我的眼光,所以醒過來了,對不起!」
韓柏精滿神足,就像睡夠一晚的樣子,一看天色,仍是夜闌人靜的時刻,江浪打著泊岸的船身上,發出「嘩啦」的水響聲。
如此溫馨的晚上。
與心愛的玉人赤著身體摟在一起。
秦夢瑤微微呻吟了一聲。
韓柏這才覺察到自己在神足時的男性生理現象,吻了懷中美女一口道:「喂!現在我正合夢瑤所說的天然之舉,時候到了嗎?夢瑤可否要下手採取。」
秦夢瑤再呻吟一聲,在他背上重重扭了一把,狠狠道:「死韓柏!人家就是給你那鬼東西弄醒的,還來調戲夢瑤。」
韓柏感到秦夢瑤愈來愈風情冶盪,酥透骨子裡去,不由貼得她更緊了,低聲道:「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有聲勝無聲,不若我們說說私話兒,好嗎?」
秦夢瑤勉強鎮著有若鹿撞的芳心,半吟著道:「說什麼好呢?」
韓柏大喜道:「來!告訴我,為何開始時對我那麼決絕無情呢?何時你才發覺愛上了我。」
秦夢瑤深吸一口氣,眼神回覆清澈,幽幽道:「我對你那樣不友善,是因為我怕了你,特別是你那對賊兮兮的色眼,像是想把人一口吞進肚裡去那樣。」
韓柏嘆道:「夢瑤的法眼真厲害,連我心內想的事都知道。那天在貴州府重遇你時,真箇只想把你『咕嚕』一聲吞進肚裡,永遠都不吐出來。」
秦夢瑤當然知他在胡謅,氣道:「你再這樣戲人,夢瑤絕不讓你知道何時愛上了你。」
韓柏連忙求饒。
秦夢瑤忽然含羞垂下目光,玉臉微紅道:「那天我和青藏四密決戰後,掏出手帕接著吐出的鮮血,心中強烈地想著你,想倒入你的懷抱里,接受你的愛憐,那時才知道真的愛上了你。」
韓柏心痛地把她摟緊,旋又不服氣道:「哪有這麼遲的,當晚我們在屋頂監視何旗揚時,你因感應到師傅的仙逝,倒進我懷裡時,便愛上了我,我這一生也忘不了你離開我懷抱時那幽怨多情的眼神。」
秦夢瑤故作愕然道:「原來早給你發覺了,想騙你也不行。」
韓柏大樂,只覺和秦夢瑤相處,其趣無窮,忍不住把熱吻雨點般落到秦夢瑤臉上,然後是玉項、酥胸、小腹,直至腳指尖,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秦夢瑤發出陣陣盪人心魂的嬌吟和喘息聲。
當韓柏反過來由腳尖吻起,到印在她唇上時,她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