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立馬橫槍 第八章 探囊取物

戚長征趕到樓下大堂時,一位儒雅俊秀之士,在三位美女相伴下,正向他微笑。

三女都生得俏麗非常,尤其那身段較高,風韻成熟,身穿素衣的女子,氣質高貴,國色天香,艷色尤勝寒碧翠,心知這定是雙修公主了。

他們臉容隱見掩不住的哀傷,另兩女雙眼紅腫未消,顯是曾大哭一場。

戚長征不禁心中疑惑,迎了上去,伸手和對方緊握道:「風兄!小弟心儀久了,今日終得相見。」

風行烈勉強一笑,道:「幸好我們沒有來遲,一切客氣話都不用說了,我們全聽戚兄吩咐!」接著介紹道:「這是拙荊姿仙和倩蓮,那是小婢玲瓏。」

谷姿仙等襝衽施禮。

戚長征見她們神情倩寥落,知機地還禮道:「封寒前輩和助拳的朋友都樓上──」

風行烈點頭道:「那我們立即上去拜見。」

兩人帶頭登上木梯。

風行烈低聲道:「我們剛經歷了一件凄慘之事,至於其中細節,容後稟上。但戚兄切勿誤以為我們冷對朋友。」

戚長征心中一震,道:「風兄異日若有用得著我老戚的地方,即管吩咐。」

這時五人來到樓上,尚亭和小半都起立歡迎。

一番客套後,才分別入座。

封寒等全是老江湖,一看四人神色,均知道風行烈方面有親人出了事,小半最關心不舍,忍不住問道:「不舍兄近況如何了?」

谷姿仙答道:「他和我娘親都受了傷,正在靜養期間,道長有心了。」

一直垂著頭的谷倩蓮忽地「嘩」一聲哭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投進風行烈懷裡,玲瓏亦被惹得泫然欲泣,反是谷姿仙臉容平靜,把哀悲深埋在心裡。

風行烈搖頭嘆道:「對不起,賤內白素香日前在與年憐丹一戰中,不幸慘死,倩蓮才會如此失態。」

尚亭道:「不若我著人送貴夫人到房內稍作憩息好嗎?」

谷倩蓮嗚咽著道:「不!我要留在這裡。」

乾虹青隱居多年,性情大變,聞言心酸,差點陪著谷倩蓮哭了起來。

封寒眼中爆起精光,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以年憐丹的身份地位,仍晚節不保,到中原來作惡,我倒要看他是否有命回去。」

風行烈眼中射出攝人的寒芒,冷然道:「殺妻之恨,無論他到了那裡去,我誓要向他討回來,不過今晚暫且將此事放在一旁,好應付方夜羽的爪牙。」

寒碧翠奇道:「聽風兄的口氣,好像肯定方夜羽今晚不會親來對付我們。」

風行烈這才有機會細看這江湖上美麗的女劍手,她最使人印象深刻的一點,就是以一個年方十八的少女,便成為了丹清派的掌門人,這在江湖上是從未有的先例。

心中方暗自奇怪,她不是立誓不嫁人的嗎?為何與戚長征態度如此親昵,只要不是盲子,就可看出她望往戚長征那眼神內含蘊著的風情。

寒碧翠這刻敏感無比,見到這容貌風度與戚長征各有千秋的年輕男子,瞧著自己時那奇怪的神色,已知其故,不由重重在台下踏了戚長征的腳面一下。

戚長征痛得差點叫了起來,但又莫名其妙。

谷姿仙代風行烈答道:「我們得到了消息,方夜羽和里赤媚趕往京師去了。」

戚長征拍桌道:「那我們今晚定會見到方夜羽的姘頭了。」

眾人忙問其故。

這時幾盤精美的小菜被女侍捧到台上來,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聽戚長征說及有關甄夫人和鷹飛的事。

一個長沙幫的人此時來到尚亭身旁,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尚亭揮退手下,向各人道:「展羽來了!」

眾人靜默下來。

連谷倩蓮亦停止了悲泣,坐直嬌軀。

隔鄰傳來椅子拉動和談笑的聲音。

寒碧翠並不知展羽訂了鄰房一事,驟然聞得殺父仇人就在一壁之隔的近處,嬌軀劇震,望向戚長征。

戚長征向她微微一笑,向隔鄰喝道:「『矛鏟雙飛』展羽,可敢和我『快刀』戚長征先戰一場。」

鄰室驀地靜至落針可聞。

只餘下窗外街道上傳來的聲音。

※※※

謝廷石道:「在懿文太子病逝前,朝廷的派系之爭仍非那麼明顯,主要是以胡惟庸、虛若無為中心的新舊兩股勢力。世子中則以秦王、晉王及燕王三藩分鎮西安、太原、北平三地最有實力。楞嚴的廠衛和葉素冬的禁衛軍均直屬皇上,獨立於新舊勢力和藩鎮之外。可是懿文太子一死,矛盾立時尖銳化起來。」頓了頓才忿忿不平悶哼道:「天下無人不知只有燕王功德最足以服眾,連皇上也有意傳位燕王。燕王他雄才大略,克繼大業自是理所當然,豈知胡惟庸與楞嚴居心叵測,一力反對,連很多一向討好燕王惟恐不力的無恥之徒,亦同聲附和,使皇上改了主意,立了懿文太子之子允炆這小孩兒為太子。唉!難道我大明天下,就如此敗在一孺子之手?」

韓范兩人聽得有點不耐煩起來,這些事他們早知道了,何用謝廷石煞有介事般說出來。

陳令方一看他兩人的眉頭眼額,立知兩人心意,向謝廷石道:「我們現在已結成兄弟。三弟有什麼心事,放膽說出來,就算我們不同意,亦不會泄露出去。」

謝廷石老臉微紅,皆因被人揭破了心事,沉吟片晌,才毅然道:「現在胡惟庸、楞嚴和葉素冬三人全靠向了太子的一方,當然是為了他易於籠絡控制,而且在皇上首肯下,已部署對付以我們燕王為首的諸藩,一旦諸藩盡削,明室勢將名存實亡,那時外憂內患齊來,不但老百姓要吃苦,嘿!連大哥及四弟的高句麗亦將永無寧日了。」

范良極皺眉道:「有那麼嚴重嗎?」

謝廷石慷慨陳詞道:「三弟絕沒有半分誇大,胡惟庸這人野心極大,我們掌握了他私通蒙人和倭子的證據──」

陳令方拍案道:「既是如此,為何不呈上皇上,教他身敗名裂而亡,也可為給他害死的無數忠臣義士報仇雪恨,唉!想起劉基公,我恨不得生啖他的肉。」

謝廷石嘆道:「殺了他有何用,反使楞嚴和葉素冬兩人勢力坐大,皇上又或培養另一個胡惟庸出來,終非長久之計。」

韓柏聽得發悶,暗忖這種爭權奪利,實令人煩厭,不由想起左詩三女的被窩,心想和三位美姊姊顛鸞倒鳳後,再躺到秦夢瑤的床上去,摟著她睡一會兒,怕不會遭到拒絕吧!

范良極吸了一口煙後,徐徐吐出道:「在這皇位的鬥爭里,虛若無扮演個什麼角色呢?」

韓柏立時精神一振,他關心的不是虛若無,而是他排名僅次於靳冰雲的女兒虛夜月。

謝廷石露出頭痛的神色,嘆道:「這老鬼虛虛實實,教人高深莫測,若我們沒有猜錯,他對皇上已非常失望,不過可能仍未能決定怎樣做,所以有點搖擺不定。」

韓柏心急溜回房裡,好和左詩等纏綿歡好,截入道:「三哥的意思是否暗示最好的方法就是幹掉那允炆,好讓你的燕王能繼承皇位,再一舉剷除掉楞嚴胡惟庸等人,那就天下太平了。」

陳令方登時色變。

謝廷石瞪著韓柏,好一會後才道:「就算允炆夭折了,皇上大可另立其它皇孫,形勢仍是絲毫不變。」

陳令方更是臉無人色,顫聲道:「三弟的意思是──」再說不下去。

范良極眼中精芒一現,嘿然道:「三弟確有膽色,連朱元璋都想宰掉了。」

謝廷石平靜地道:「兄弟們請體諒廷石,我和燕王的命運已連在一起,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轉向陳令方道:「二哥你最清楚朝廷的事,若允炆登位,首先對付的就是燕王和我,然後再輪到你這身居六部之位的要員。」再轉向韓范兩人道:「內亂一起,蒙人乘機入侵,倭人大概不會放棄高句麗這塊肥肉,所以我們的命運是早連在一起的。」

范良極暗忖管他高句麗的鳥事,口上卻道:「你說的話大有道理,大有道理。」

謝廷石道:「這兩天來每晚我都思索至天明,終給我想了條天衣無縫的妙計出來,大哥你們三人先回去想想其中利害關係,若覺得廷石之言無理,便當我沒有說過剛才那番話。」

韓柏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點頭道:「三哥請放心,讓我們回去好好思索和商量一下,然後告訴你我們的決定吧!」

※※※

鄰房一把雄壯的聲音響起道:「戚長征果是豪勇過人,不過展羽今晚到此,想的只是風月的事,若動刀動槍,豈非大煞風景,戚兄若有此雅興,今晚過後,只要你說出時間地點,展某定必欣然赴約。」

只是這幾句話,便可看出對方這黑榜高手的襟胸氣魄,既點出了不怕你戚長征,亦擺明了今晚只是來坐山觀虎鬥,絕不插手,你戚長征有命過得今晚,才來打他的主意吧!

不過他肯答應和戚長征決戰,已表示了很看得起對方了。

風行烈仰天長笑道:「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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