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比翼雙飛 第四章 愛的角力

戚長征被凌空吊在地牢里,手足均被粗若兒臂,經藥水浸制過的牛筋編結而成的繩綁得緊緊,縱使內功再好的高手,亦弄它不斷,更何況四肢給架在兩壁的絞盤扯得大字形張開來,不但用不上絲毫力道,還痛苦不堪。

起始時戚長征本是全身肌肉寸寸欲裂,痛不欲生。

不過他的意志堅強至極,咬牙苦忍,不一會竟能逐漸進入日映晴空的先天境界。

先前積聚的先天真氣,逐漸強大起來,在一個時辰內連續沖開四個被寒碧翠制著的穴道,到了最後的尾椎穴時,始遇上困難。

原來寒碧翠點這穴道的手法非常奇怪,每當體內真氣衝擊這閉塞了的穴道時,都牽連到整條脊椎,生出利針刺骨的劇痛。

不一會戚長征痛得汗流如雨,全身衣衫濕透,差點便想放棄。

可是想起寒碧翠,他便心頭火發,惟有咬緊牙根,以意御氣,一波一波地向脊椎大大衝擊。

很快他已痛得全身麻木,意志昏沉,可是脊椎穴仍毫無可被沖開之跡象。

而被激蕩回來的先天真氣,流竄往其它經脈里,逆流而去,造成另一種痛苦。

戚長征咬牙苦忍,誓死要衝開這被制的最後一個要穴。

「戚少俠!」

戚長征嚇了一跳,暗忖自己全副精神放在解穴方面,竟不知有人進入囚室,嘆了一口氣,再緩衝穴之舉,緩緩張開眼來。

身下立著兩個人,正關切地望著自己。

一個是年約六十的老人,長相慈祥,留著一提山羊須,一對眼精靈非常,另一人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漢。

兩人都腰插長劍、氣度不凡,想是丹清派的高手。

老人道:「老夫是『飄柔劍』工房生,這位是『閃電』拿廷方,見過少俠。」

戚長征亦聽過兩人之名,知道是丹清派的著名人物,那工房生還是寒碧翠的師叔,對自己倒相當客氣。

工房生乾咳一聲,有點尷尬地道:「這其中實在有點誤會,敝掌門本對少俠一番好意,不知如何會弄至如此田地。」

中年大漢拿廷方以他雄壯的聲音接著道:「少俠真是條好漢子,這『凌吊』之刑,從沒有人能捱過一個時辰而不求饒,現在過了兩個時辰,少俠能悶聲不哼,我們兩人實不欲誤會加深,所以瞞著掌門,想放少俠下來。」

戚長征這時停止了運氣,反而體內真氣迅速在丹田凝聚,逆流入其它經脈里的真氣,亦千川百河般倒流而回,渾體舒泰,功力似尤勝從前,正在吃緊要關頭,聞言吃了一驚,喝道:「不要放我下來,叫寒碧翠來,我要她親自用手為我解縛,還要為我按摩才成,否則怎消得這口鳥氣。」

兩人想不到他有此條件,愕在當場。

就在此時,戚長征隱聞背後傳來一絲輕微的嬌哼,心中暗笑,原來這二人是寒碧翠差來作和解的說客,好讓她可以有下台階。

工房生眼珠一轉道:「少俠息怒,由敝掌門解縛一事還可商量,至多我們兩人跪求她答應,但按摩一事卻有點問題,敝掌門終是女兒家,不若由我兩人代勞,少俠意下如何?」

戚長征體內真氣倏地狂旋起來,肚腹脹痛,以他的堅毅意志亦抵受不了,慘哼一聲,閉上雙目。

兩人以為他受不住這「凌吊」的活罪,慌忙撲往兩旁,想把絞盤轉動放他下來。

戚長征一聲狂喝,制止了兩人。

同一時間丹田的真氣驀地擴張,不但沖開了脊椎穴,還涌往全身經脈,連以前真氣未達的經脈亦一併沖開,全身融融渾渾,真氣生生不息,循環往複,說不出的舒服。

和剛才相比,就是地獄和天堂的分別。

戚長征隱隱感到,這番痛苦並不是白捱的,他的先天真氣又深進了一層。

一般來說,以身體的痛苦來激發潛力,只是下焉者所為,修練心性和意志實有很多更佳的方法。達至先天境界的高手,更無須藉苦行來提升層次。

但今次戚長征的情況卻是非常例外的情況,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解穴,若他繼續以意運氣,說不定會走火入魔,全身經脈爆裂而亡。這是因為先天真氣講求任乎天然,蓄意為之反落於下乘。

偏在這危急關頭,這兩個丹清派高手引開了他的注意力。體內膨脹的真氣自然而然一緊一放,反打通了幾條練武之人夢寐以求想要衝破的經脈,因禍得福,由此亦可知戚長征的福緣是何等深厚。

戚長征感到全身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清靈暢活,向兩人道:「快叫寒碧翠來給我解縛,否則什麼也不用談了。」言罷閉目靜養,享受著體內暢快無比的感覺。

他生性不愛記恨,尤其是對美女,無論對他做了什麼壞事,他都很難擺在心頭。那並不是說他會放過寒碧翠,但他只會以玩耍的方式,舒泄一口污氣。

兩人默然半晌,對望一眼後,退出室外。

不一會寒碧翠出現在他身前。

兩人銳利的眼光一點不讓地對視著。

戚長征咧嘴一笑,露出他好看的牙齒和笑容,柔聲道:「記得我老戚說過要怎樣對付你嗎?為何進來見我也不帶劍,你拿了我的寶刀到那裡去了?」

寒碧翠微感錯愕,想不到這惱人的男子成了階下之囚仍如此口硬從容,冷哼一聲道:「你再是這樣子,我只好被迫把你殺了。」

戚長征哂道:「這就叫懂得分辨是非的白道正派嗎?」

寒碧翠氣得跺腳道:「你既不肯講和,人家放了你又要賣人到窯子里,你要人家怎麼辦?」

這幾句話一出,不但寒碧翠呆了起來,連戚長征亦瞪大眼愕然望著她。

這還那像一對敵人,直是女子向自己的情郎撒嬌。

寒碧翠俏臉一紅,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衝口而出說了這麼示弱的話。

戚長征仔細打量她,緩緩道:「都說你愛上我了,又偏不肯承認。」

寒碧翠俏臉更紅了,卻沒有像先前般立即發怒出手教訓他,瞪他一眼毅然道:「好!我親自放你下來,按摩卻是休想,最多和你公平決鬥,若我勝了,你須乖乖與我合作。」

戚長征嘿然道:「大掌門輸了又怎麼樣?」

寒碧翠俏臉一紅道:「任你如何處置。」

戚長征哈哈一笑道:「你若不想被賣到窯子里,最好立即殺死我。」

寒碧翠叱道:「你這狂徒真不知天高地厚,勝過了我再說吧。」

戚長征嘻嘻一笑道:「寒小姐究竟是故意,還是真的忘了否認愛我。」

寒碧翠大怒,沖前一巴掌往戚長征颳去。

戚長征一聲長笑,中氣充足,哪還有穴道被制之象,四肢牛筋寸寸碎裂,一把抓著寒碧翠的手腕。

寒碧翠的武功本來非常高明,即管勝不過戚長征,亦所差無幾,這次失手,只是輸在事出意外。

戚長征的內勁沿腕透入,寒碧翠驚叫一聲,嬌軀乏力,倒入戚長征懷裡。

戚長征將她摟個結實,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口,才放開她,並解開了她的穴道。

寒碧翠俏臉通紅,玉掌翻飛,往他擊來。

戚長征見她像喝醉了酒般,連站穩也有問題,便對自己出手,哈哈一笑,使了下精妙手法,又把她一對玉掌握在手裡。

寒碧翠恨得咬碎銀牙,曲膝往他小腹頂過來。

戚長征功聚小腹,「砰」的一聲,便受了她一記勁道不足的膝撞,笑道:「還說不愛我,這是天下間最有情意的膝撞。」

寒碧翠氣得差點哭了起來,竟嬌嗔道:「放開我!」戚長征聽話得緊,立即鬆開她的手。

寒碧翠退到門旁,臉寒如水道:「戚長征!你敢否和我決鬥?」

戚長征往她迫過去,到了兩人相距不足兩尺的近處,搖頭道:「我的刀是用來殺敵人,並不是用來玩耍的。」

寒碧翠早已方寸大亂,氣苦道:「你這人究竟是怎樣弄的,這不成,那又不成,究竟想怎樣?我這樣對你,還不算是敵人嗎?」

戚長征含笑搖頭道:「你對我只是因愛成恨罷了!怎算是敵人?」

寒碧翠差點當場氣昏,自知心神大亂,使不出平日的五成功夫,絕非這個堅毅不拔的年輕男子的對手。動手既行不通,難道竟任由對方如此調戲自己嗎?

剛進來前,她曾吩咐門人離開地牢,不過就算可喚人來幫手,她亦不會那樣做,這種矛盾的心情,使她更是手足無措。

她從未想過會給一個男人弄至這般進退維谷的情狀。

戚長征忽地探出雙手,抓著她香肩。

寒碧翠嬌體一顫,茫然往他望去,忘了叫他放手。

戚長征誠懇地道:「我們的遊戲到此為止,我的玉墜就當送了給你,你則給回我百兩銀子以作盤纏之用,我們的恨一筆勾銷,你說這交易足否划算?」

寒碧翠輕聲道:「你不要把我賣到窯子里去了嗎?」

戚長征放開雙手,大笑道:「寒掌門怎會對老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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