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華夏有鼎 第二十二節

金門島,鄭經行轅,鄭氏一眾心腹,都聚在一起。觀看桌上那「禮物」,眼前的這玩意很精緻,一尊明顯帶有西方風格的天使金象。但是美則美矣,卻一看便知,那是從某個東西上面拆下來的。

鄭氏坐擁台灣,來往的西洋人士,都要給上幾分面子,所以見識比大陸上面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多上那麼一點,消息自然也是這樣。遙遠西班牙上發生的那一切,他們是早就熟知了,現在在他們手上的這東西,不用多說,這來歷已經是清清楚楚。

鄭經長嘆一聲道:「諸位,你們看北京那個姓林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座的幾位,都是跟了鄭氏很長時間的老人了,一個個都人精一樣,自然是明白林風送來這東西的含義何在,只是卻沒人想先開這個口。

好半天后,馮錫范才肅容道:「王爺,林風這是在督促我們,要早做決斷了。」

鄭經拍著自己的扶手,搖頭道:「我又如何不知道了,你看看這次林風派來的那兩個小傢伙,完全就是趾高氣昂,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連遞上這東西的時候也是,好像是施捨我們一般。」

說著,他站起身來,負手仰天嘆道:「我不過是想繼承父親的遺願,想重回大陸看看,為什麼就這麼難了,自古又不是沒有劃江而治的例子,而且他林風這些年指南打北,基本上就沒有安歇過,他們就不能休養生息一下嗎?」

馮錫范也站起來,垂首道:「王爺,此時天下逐鹿,林風的漢國志在天下啊!王爺確實要早做決定了。」

鄭經苦笑道:「我又如何不知林風的野心,只是沒有想到,他來的這麼快,我們剛剛對江蘇動手,近南都還沒有回來,他們的使者就已經派出了,而且還給我們送來了這麼一份大禮。」他的手輕輕的在那天使象上滑過。

「這是好東西啊,傳聞西班牙在那個什麼新大陸,一船船金銀的往他們國家送。那些西洋人不是說了嗎,那個新大陸,就在我們極東之處。越過一片大洋也就到了。」

身為鄭氏家臣,馮錫范如何不知道鄭經的心思:「王爺,那蠻夷之地,金銀雖多,又如何比得上中原那肥沃之地,而且我們華夏正統,入得大陸才能名正言順。」

馮錫范說完,剩下的幾名家臣,都起身拱手道:「王爺,打吧,他們林漢這些年東征西戰已是疲憊不堪,而我們鄭氏精兵,經過這些年的養精蓄銳,定能以一擋十。」

鄭經閉目冥想了一回,驀然睜眼道:「只有如此了,我們鄭氏這些年的卧薪嘗膽,必須要有一個回報!」

林風躺在自製的沙灘椅上,懶懶的問道:「齊懋,段諸兩人被趕出來了?」

汪士榮垂首畢恭畢敬的答道:「按照我們最新收到的消息,正是如此。不過鄭氏倒是沒有太為難他們。」

林風嘴角一動,淡笑道:「他鄭經敢亂動嗎?陳近南還在朕的手裡了,他台灣也就那麼芝麻綠豆點大的地方,人也就那麼一點。我們損失兩個後起之秀沒關係,他們要是損失一個正當打的支柱,恐怕那鄭經都要哭了。行了,這就把楊名時宣進來吧。要踢,大家一起踢。估計瑞克那裡也差不多了。」

瑞克這裡不是差不多,而是已經快搞定,收工了。這當然也要感謝楊起隆,楊天子的配合了。

老實說,楊天子如果晚生個三百多年,那必定是一個搞傳銷的好手,煽動,謠言,洗腦,這些楊天子是信手捏來啊,所以大旗一舉,頓時便真龍附體,王八之氣大漲,應者雲來。並且更是攻下了漢陽,武昌這樣的重鎮。如何不令我們的大明天子龍顏大悅。

只是這當中還有些小問題,人拉起來了,都幹些什麼了?我們的楊天子自然有高見,人生不過吃喝拉撒嗎,那好,只要是跟著朕,吃,揀好的來,什麼?沒錢,底下那些賤民是幹什麼的,還不奉獻點上來。喝嗎,就不用說了,不是說那些洋人運來的葡萄酒好嗎?葡萄美酒夜光杯啊,嗯,也給弄點來。這些是偉大的楊天子需要的,自然是要你們這些臣民貢獻嗎。沒聽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你們的就是朕的啊,朕的嗎,自然還是朕的。

楊天子滿足自己的需求以後,也就不苛求太多了,底下的人該幹嗎就幹嗎去吧。朕這叫復古,沒聽說過漢初推崇黃老之學嗎?

天子說話了,底下哪裡還有不遵從的,所以大家就一起來向偉大的楊天子看齊吧,於是整個江漢平原完全都亂了套。瑞克這一路行來,做得最多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是每天清理俘虜。

當然了,在這裡我們也不能怪楊天子,畢竟他早就是自稱朱三太子了,腦子裡面總是有那麼點皇帝夢的,所以此時一旦登基,自然便是及時行樂。當了林風這麼久的下屬,接下來面對的會是什麼,他在清楚不過了。

當瑞克緊趕慢趕,到達武昌城下,麾下眾將摩拳擦掌,本以外可以好好的打一場大仗時,才發現自己面對的竟然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而那位偉大的楊天子,也步了野史上一名人,西門慶的後塵。當然,是金瓶梅版本。

他這虎皮大旗一倒,底下的什麼尚書,侍郎,可是比猴猻散的還要快。這邊屍體都還沒有下葬了,那邊的就穿著剛剛趕製出來,連式樣都沒有統一的各式官服,華麗的在「宮殿」門口恭候瑞克一行,當然嘴上還少不了喊一下:「恭迎王師!」

好在瑞克也是見多了這場面,處理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簡單的處理一下以後,便接到參謀部的命令,火燒火燎的急速東進。瑞克也是心裡窩火啊,眼看著那楊天子前一段時間還如火如荼,硬是用人把漢陽堆了下來。本來以為還有一場好仗可打,可沒想到這才剛剛趕到了,卻變成了這樣子,未免也太慫了點。沒辦法,這口氣總要找個地方出一下。

至此,楊天子的「大明王朝」在成立三十二天後,便悄無聲息的坍塌了。

他這一倒,鄂西,江蘇,安徽一帶的綠營們算是回過了神。眼見著剛開始還轟轟烈烈的了,自家兄弟也是被打的抱頭鼠竄,怎麼轉眼間,就這麼沒了?

大家誰也不比誰笨,這一回過神來,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早就準備好的漢國大旗,本來還不好意思舉起來,生死當前,馬上換,一時間漢國竟是連那些降表都處理不過來。

在這大勢面前,還是有那麼幾個不和諧音符存在的,比如說置國家統一大業於不顧的台灣鄭氏,便是其中之一。在神州高唱和平的時候,他們居然罔顧大義,一意孤行的進攻南京,遭到了各地勢力的強力譴責,特別在林風發過一道詔書以後。就連林風那兩個正糾纏不休的舅子,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自己的詔書。

說起來,對於這種作秀之類的事情,林風自然是特別拿手的。就比如說這次,林風完全是站在了一個道德的高度上,對鄭經這種妄圖分裂祖國大陸的行為進行了激烈的批評,同時號召全國人民聯合起來,團結在以漢皇為中心的旗幟下,討伐這種冒天下之大不為之人。

打嘴仗的事情,誰不會,雖說十七世紀的通訊業還不是那麼發達,可鄭經方面的動作卻堪稱迅速,在林風詔書出來的第五天,鄭經也發表了自己的白皮書。

只是又回到以前的問題上面來了,和林風這種大儒可以用斗裝的人來說,鄭經的那篇詔書實在是不夠看,在文筆,立足各方面都落了下風。無非就是酸溜溜的說林風是竊國之人,哪有自己身負的大明正統這樣正宗。言語間,儼然忘了,自己姓的鄭,而不是朱。

不過從這件事情上面,還是能看的出來,雙方的氣氛還是很友好的,至少沒有出現那種動不動就上溯多少代的情況。這點,從雙方下的指令上就看得出來。

林風方,主攻的瑞克集團從參謀部得到的指令是,給我們稱稱,鄭氏窩在那個島上那麼久,到底還剩多少斤兩。

而鄭經方,在出現這種情況以後,在金門島上肯定是坐不住了。鄭經乾脆是親臨前線,下令道,讓漢國的人看看,我們鄭氏的實力。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們看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想進行深入的了解,就大可不必了。

南線的戰事,現在雖然是鬧的沸沸揚揚。差不多把天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但是在漢國內部,大家的目標都齊齊的盯到了西線。

南方戰線其實對漢國來說,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一步,除了林風那兩個鬧騰的正歡的小舅子以外,其他的差不多都是只要是看到漢國的旗幟,就有可能便降了。

可是西線,現在就是漢國的心腹大患,特別是對於林風這個有強烈的大漢沙文主義的人來說,自己和鄭經打打鬧鬧,那都是民族內部矛盾,可是葛爾丹,那是你死我活的滅國之戰。

特別是甘肅都督趙良棟,幾乎是三天一封請戰書,請命總參謀部增派援軍,以求一雪西寧之恥。到了後來,甚至是只要求給足糧草,自己就衝上去。

這事鬧的林風都頗為惱火,說憤怒,他比趙良棟還要憤怒。葛爾丹殺的不只是他趙良棟的手下,更是他林風的兵啊。可現在漢國的資源,遠遠沒有調配到戰時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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