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事、家事、天下事 第五節

把葡萄架稍稍安定之後,林風把注意力轉移到南線戰事上來。相對於前幾個月來說,目前漢、清雙方在江蘇、安徽一帶的戰爭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戰爭行將結束,實際上這場戰爭打到現在兩邊顯然都沒有什麼妥協餘地,更沒有什麼和平的可能,而現在之所以保持這麼一個相對平靜的態勢,只是兩軍都有些精疲力竭,不得不暫時停止一些軍事行動,大口喘息,為下一步的大規模戰爭進行準備。

因為親征葛爾丹的關係,林風在今年上半年並沒有對南線投入過多的精力,這個道理倒是不難理解,相對於葛爾丹那十幾萬精銳鐵騎來說,偽清在江浙的那幾十萬半殘不廢的部隊確實還不夠分量,而且就軍事角度來看,即算漢軍在安徽的戰爭失敗了,那對大漢王朝的根基還是不能造成根本性的威脅,相反,清軍就算把漢軍除出安徽,佔領了兩淮之地,那又能起什麼作用呢?!一次垂死掙扎的反擊,怎麼可能挽救一個早已傾覆的王朝?!

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偽清簡親王喇布奮起餘勇,在南京集結近八萬大軍,同時調唆江西原安親王岳樂殘部,兵分兩路水陸並進合擊安徽,其中江蘇一路由喇布親自統帥,自南京出發,循長江西進,連續攻破和州、太平府、蕪湖等數個邊境要地;而江西的那一支僱傭軍則自江西都安、德昌等地循鄱陽湖北上,十數日之內,攻克了黃梅、宿松數城,意圖進犯安慶。兩支大軍一齊行動,合計兵力近十三萬餘,其勢洶洶,安徽全省震動,大漢安徽巡撫袁公懋、建威中郎將劉栳泗、周球一面分兵迎擊,一面快馬飛報北京,請求增援,時值葛爾丹兵犯山西,林風無力傾主力南下,只能委平遼將軍王大海率大漢步兵第二軍、大漢步兵第四軍分別南下,增援南線戰場。

其中步兵第四軍孫思克部自直隸出發,借道河南進入安徽,直奔太湖前線迎擊江西軍,而步兵第二軍王大海部則別出心裁,竟自寧錦覺華島上船,乘海軍艦隊循海路南下,採取「圍魏救趙」的戰略,企圖在喇布的大後方登陸,削弱江蘇軍的戰爭潛力,調動、疲憊敵進攻安徽的主力,迫其回援大本營,從而達到間接支援安徽戰線的目的。

如果從中國軍事史來看待的話,漢軍的此次行動應該算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大規模兩棲登陸作戰,一六八六年三月初,大漢平遼將軍、權安徽都督王大海統帥本部步兵第二軍一萬四千餘人自遼東誓師出征,在伏波中郎將施琅將軍的海軍第一艦隊衛護下大舉南下,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一月之後突然出現在江蘇北部沿海,當地衛戍部隊猝不及防,漢軍一日夜之間就攻克了竹島、東西連島,控制了整個海州灣,翌日,大軍在海軍艦炮的掩護下對海州府連雲港發起攻擊,不到兩個時辰便登陸成功,連雲港守軍六百餘官兵盡數投降。

而在此之前,偽清簡親王意氣風發,連連攻克安徽數鎮,以優勢兵力進攻漢軍步兵第三軍劉栳泗部,兩軍混戰多日,因春季梅雨潮濕,漢軍火器威力大減,兼之兵力薄弱,故清軍屢屢獲勝,劉栳泗部隊被迫不斷朝東回縮,利用熟悉的地形,在太平府新峪河一帶與喇布大軍纏戰,而就在此時,聽聞漢軍大舉來援,戰局登時發生逆轉,孫思克部與周球部匯合於太湖,當即揮軍進攻江西軍,五日之內連勝數仗,奪回了徽南重鎮宿松,迫得江西軍連連後撤;而王大海部的掏心戰術更是令喇布痛入心肺,當漢軍大隊登陸江蘇,海州府淪陷的消息傳到前線的時候,偽清數萬大軍全軍嘩然,自本地徵發的綠營漢奸部隊幾乎一夜潰散,數名游擊、參將甚至連夜率本部人馬不辭而別,而就是喇布最親信的八旗部隊也失去了勝利的信心,眼見大軍士氣全無,喇布迫不得已,只得派出親信部隊攔住劉栳泗,自己率大軍撤回南京,迎擊掃蕩後方的王大海部隊。

當林風擊敗葛爾丹,凱旋迴京的時候,安徽的戰局已經基本上穩定了下來,在孫思克部隊在周球的安徽地方軍的配合下,已經逐步遏制住了江西軍的攻勢,在漢軍兇猛的反擊下,原本就軍心不齊的江西部隊一鬨而散,多數狠狠地搶了一把便撤回江西老巢,少數部隊則乾脆投降了漢軍,搖身一變成為『大漢王師』,反過手來殘殺昔日同僚;而襲擾喇布後方的王大海部因為在海上漂泊多日,兼之連續奔襲作戰,部隊補給艱難,士卒疲憊非常,此刻見戰略目標已然達到,便避過回鄉急切的清軍,先一步乘船自沐陽轉進安徽。

眼下雖然敵軍未滅,但安徽戰局卻也是早已轉危為安,現在漢軍總參謀部內部就正為下一步的戰爭計畫發生了爭執。其中一些老成穩重的軍官主張維持安徽現狀,漢軍應集中精力徹底解決山東問題,如此一來打通了京杭大運河水道,貫通南北;二來山東富庶寧靜,兼有良港,同時也是直接威脅直隸北京的大省,可以說是一個漢軍身邊的一個巨大隱患,應當越早解決越好。而那些出身馬庄武學的少年激進派則認為此次喇布冒犯「漢王虎威」,悍然入侵安徽,是可忍孰不可忍,為朝廷威望計,必須立即追加安徽軍力,傾權力踏平江蘇,如此一來,必定天下震懾、諸侯恐怖,不但山東會兵不血刃歸降天朝,而且江西、湖北的那十多萬殘餘漢奸部隊也會在漢軍的軍威下歸順,此後,除河南草寇外,中原、江南膏腴之地盡為我大漢所有,放眼天下,誰人還敢與我大漢一較短長?!

經過仔細斟酌,林風倒有點拿不定主意,老實說他真的不大想用軍事手段來解決山東問題,要知道山東可是現在唯一沒有打仗的大省,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還不錯,若是真是搞僵了幾十萬大軍殺進去,那就算拿下來了也肯定是一地廢墟,所以不論從道義角度講還是從經濟角度看,這都是不大合適的;不過他也不大相信激進派的「震懾論」,要知道山東清軍和陝甘綠營是截然不同的,陝西、甘肅地方貧瘠,而且自明末開始還打了幾十年仗,地方早已民不聊生,甘陝綠營的那支大軍之前都是由康熙政府千里迢迢的輸血補給方才可以維持生存,所以當林風一舉推倒清廷之後,這支軍隊在嚴峻的生存壓力下只能投靠某一方。但山東部隊卻沒有這個困難,憑藉著富庶的地方,他們完全可以實現軍輜自給,所以說若是當漢軍掃平江西喇布大軍之後他們還硬是頂著脖子不投降,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最初回京的時候,他也曾接見過偽清山東巡撫趙申橋的使者,也看過他的那封親筆信,老實說林風現在也不知道趙申橋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使者除了一再恭賀漢軍「安定北疆、衛護百姓」之外什麼都不說,一個勁的胡扯一些套話空話,而趙申橋的所謂親筆信則更是離譜,居然通篇不提軍政,只是一個勁的恭維林風,另外就是在四書五經里摘取了不少名句來發表個人看法,而就是這些個人看法還都只是局限在儒學學術範圍之內,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果說趙申橋要提些投降條件倒是好辦,林風當然也有心理準備,實際上他也打算妥協,他和他的部下不論是原職留任也好還是進入中央也好,那都是可以商量,但趙申橋卻偏偏關緊了大門,一個縫隙都不露,確實有點令人無可奈何。

唯一令人安慰的是,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非常迫切的事情,現在大漢政府可以說是南北兩線均獲得重大勝利,政權的根基已經完全鞏固下來,而且在各個戰場上也佔據了主動位置,不論是山東趙申橋還是江蘇喇布、甚至還是江西的那一票雜牌軍,現在也都沒能力來進攻漢軍,而漢軍政府經過上半年的這一次大規模戰爭之後,除了精銳部隊傷亡慘重之外,原本所囤積的糧食軍械都損耗嚴重,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舔一舔傷口,所以這件事情還是可以坐下來慢慢研究商討,找出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

把這件煩人事情丟給周培公之後,林風便開始審閱前端時間積累下來的政務。因為大漢政府一直採取自由經濟政策的關係,儘管在戰爭時期,帝國領域內工商發展依然非常迅速,很多在原來看來荒誕不經的事物紛紛出現,比如晉徽財團兩月之前,就在天津、保定一帶連續開設了兩個刺繡工場,當然,開設刺繡工場本身是沒什麼可奇怪的,奇怪的是這個企業卻堂而皇之在城市裡大肆張貼告示,宣布只招收女工,這個東西在林風看來當然不覺得有什麼毛病,但在本地士紳看來卻是大逆不道之極,要知道根據傳統來說,女人的活動範圍那隻能是「廚房和卧室」,正經的「良家婦女」連出門買東西都是會被人鄙視的,所以一般在外面拋頭露面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而且就是這些老婆婆也被歸類為「三姑六婆」一類社會敗類,在中國文化里充當光榮地反面角色,不論是武松打虎還是什麼其他曲目里都是死得相當之凄慘。

可以想像,晉徽財團這一次是惹下了多麼大麻煩,以他們在大漢的財力和權勢居然都壓制不下群眾的怒火,被N多「德高望重」的大儒捅到林風的案頭上了,真是令漢王殿下有點哭笑不得。

當然,晉徽財團的這個行為肯定是進步,林風覺得自己還是有義務為他們擺平這個麻煩。經過充分的思考,林風親自接見了幾個大儒,與他們在這一問題上進行磋商。

「漢王殿下,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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