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事、家事、天下事 第四節

就林風這個角度來看,戴梓確實不能算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才。如果說需要評價的話,那從他身上可以看到儒家典籍里對「賢德之士」的諸多記載:務實、勤懇、認真負責、淡薄名利,甚至還有那種對君王近乎粗暴的耿直,但實際上他在當今的士林中卻是一個另類,現在的儒家官員早已不是書本上的那種東西,基本上一個個都聰明乖巧、善解人意,說起謊話大話、拍起馬屁來滔滔不絕面不改色,而官場規則里若是要栽培一個官員,那就必須「磨礪稜角、歷練純熟」,貶義來講要變成官僚油子,褒義來講這個要求也可以理解為「慎獨」,林風也不知道儒家子弟的這種轉變到底是進化還是倒退,不過無論怎樣,他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來改變這一切了。

「臣工部曹軍械督造總管戴梓,拜見主公!!」戴梓依舊是那副獃頭獃腦的樣子,木吶的給林風行禮道。

「哦,雲開免禮,來,來,先坐下說話,」林風這時的倒一時間顧不上戴梓,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的戴梓身後的幾名西方人身上,「這幾位是?!……」

「尊敬的國王陛下,您好!」出乎意料,打頭的老外漢語流利非常,而且滿帶著粵語腔,只見他熟練的理理了衣服,一本正經的跪倒在地,叩拜道,「漢王陛下,我是耶穌會傳教士Ferdinand VERBIEST,當然,您可以稱呼我為南懷仁……哦,對了,按照中國規矩,我也有小名,我有一位文學家朋友送給我的,叫『敦伯』,所以您也可以叫我南敦伯!」

「免禮、免禮!!……」林風啞然失笑,看來這個老外還不知道表字和小名的區別,要知道中國人的小名大多都是乳名,平民百姓叫阿貓阿狗,豪門大戶叫阿富阿貴,這玩意和表字可真是拉不上太多關係,當下笑道,「好吧,那敦伯先生也請坐吧!」

「謝謝陛下,請容許我為您介紹,」他躬著甚至,微微側過身去,指著身後的同伴道,「這幾位先生分別是湯姆遜、葛禮、蒙可多和布蘭西斯,都是耶穌會傳教士,我們受您的大臣戴梓閣下邀請,現在正在大漢王國的兵工廠擔任顧問!」他指著那幾位傳教士,介紹到誰,誰就一本正經的按照中國禮節跪下磕頭,規規矩矩,竟與大漢官員們的做派一摸一樣。

原來如此,林風心中瞭然,突然熱情起來,「哦,那幸會、幸會!——幾位先生請坐!」他轉過身去,對李二苟招手道,「來人,上茶!」

待眾人坐下,林風微笑道,「雲開,我看你這次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戴梓剛剛坐下,此刻聽主公問話,又急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啟稟主公,此次晉見主公,正是為了改進咱們大漢火槍的彈子,」他指了指南懷仁,「順便也要為南懷仁、湯姆遜幾位先生於主公身前請功!」

「改進子彈?!」林風一怔,「怎麼個改進法?!」

戴梓也不答話,探手入懷,摸出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輕輕打開,「主公請看,這就是微臣在南懷仁等諸位先生協助下,改進的新式火槍彈子!」

林風側過腦袋看了看,之間盒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紙卷,看上去倒很有點象香煙,只不過短了一點,當下不禁愕然道,「這……這個就是『新式子彈』?!」

「然也!!」戴梓點了點頭,「主公有所不知,自上次臣奉命改進燧發槍之後,咱們的軍械不論射程還是精度都精進甚多,但唯獨射速卻依舊不盡如人意,而且於『避水』、『防潮』一道,亦缺陷甚多,此次主公回軍之後,臣曾聽參謀部言,前日主公大戰葛爾丹時,天降暴雨,火藥彈子盡濕,而我軍萬千火槍大炮,竟不能燃發一矢,實乃大憾,此外,南方王大海都督往征江蘇,江南地理炎熱,水土潮濕,火器亦多有無用者,故臣這段時日多方設法,今在南懷仁等先生襄協下,終於略有小成!」

「那,這個……這個子彈……」

「主公請看,此彈外部為油皮紙包裹,內置火藥彈丸,其藥量、彈丸均已測量妥當,即裝即發,方便之極,除射速提高之外,亦能防潮,可屯聚儲存,可千里轉運,好處自然是極妙矣!」戴梓笑道。

「哦,」林風心下恍然大悟,看了看戴梓和南懷仁,皺眉道,「做過試驗沒有?!」

「已交付參謀部多方測試,近衛第二軍的兵士和馬庄武學的生員都說是極好!故今日方敢呈現主公!」

「那就好!!」林風舒了一口氣,仔細的看了看這種紙包裝彈藥,心道看來這玩意應該就是後世子彈的雛形了,這個戴梓也還真了不起,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搞出這個超時代的東東,轉頭看了看戴梓,指著子彈問道,「雲開,你這回可是立下大功,這玩意若真能列裝咱們的軍隊,那戰力可是大大提高——對了,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主公謬讚,臣愧不敢當,」戴梓口中謙遜,面上卻是得意洋洋,「是爆竹!!——主公不知,那幾日臣想破了腦袋,卻總是沒什麼進展,於是和南懷仁先生出去踏青,忽然於路上遇到一隊出柩的喪隊,其紙錢飛舞,爆竹轟鳴,南懷仁先生問我說,為什麼咱們中國人辦紅白喜事都喜歡用火藥來點綴?!然後又問,那個爆竹又是如此製造出來的!……」

林風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原來是受鞭炮的啟發?!」

「正是如此啊!!」戴梓和南懷仁對視一眼,一齊大笑,「主公明鑒,那日臣恍若醍醐灌頂,回去之後就拉著這幾位和工場里的幾位同僚日夜勘研,歷十數日夜,終於把這個新型彈子造了出來!」

「雖然如此,但若不是雲開聰明敏銳,這新式子彈我看也是造不出來的,」說道這裡,幾名侍從走上前來,為客人一一奉茶,林風舉起茶碗,「來,來,也還要多謝幾位先生大力協助,今日寡人以茶代酒,敬幾位了!!」

「多謝陛下,」南懷仁輕輕啜了一口,「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想請陛下准許我們在您的領地里傳教!」

「哦?!……」對於他的請求,林風並不感到意外,不過卻也沒有立即應允,只是沉吟不語。

見林風不置可否,南懷仁不禁苦笑,轉過頭來,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戴梓。

「咳……咳……啟稟主公,除了這新式彈子的研發之外,南懷仁等幾位先生對咱們大漢軍械鑄造還有其他助益,」戴梓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道,「主公可知,咱們中華對於大炮發射一道一直多有欠缺,平日里訓練炮手兵士,多是死練眼瞄,盡憑經驗操炮,故炮手多難練成,亦多有不準,而自南懷仁先生相助之後,現在咱們的大炮都有了照門準星,炮手可以依此瞄準,此外,南懷仁先生還和臣一齊編寫了一本《操炮要典》,闡述大炮發射之算術及幾何概論,日下經馬庄武學高士奇大人認可,為我大漢武學生員必讀,此功當不在研製彈子之下……」

林風噗哧一笑,對戴梓道,「雲開的意思是……要我做什麼?!應允敦伯的傳教請求么?!」

按禮制,臣下是絕對不能允許持功挾上的,戴梓當下瞠目結舌,面紅過耳,吶吶的道,「微臣不敢!!……臣不是這個意思!……」

林風沒有理他,轉頭對南懷仁等人道,「好吧,諸位傳教士先生,你們跟我說說,你們了不了解中國?!」

一眾傳教士人面面相覷,南懷仁稍稍猶豫,回答道,「國王陛下,我雖然是比利時人,但很早就來到中國了,這很多年來,我可以說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中國人,難道您還對我們不放心么?!」

「沒有,沒有,敦伯誤會了,」林風擺了擺手,「我知道天主教是不理會俗人的事情的,我並不擔心你們會對我的統治構成威脅,事實上這個想法相當無稽,我不會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您為什麼不允許我們在您的王國內傳教呢?!」南懷仁呆了一呆,不解的道。

「我有說過我不准你們傳教了么?!」林風愕然道。

「噢!感謝上帝!!」南懷仁和一眾傳教士登時站起身來,在胸前交替著劃著十字,激動的道,「您果然象明朝皇帝那樣仁慈,您不知道,自從韃靼人建立政權之後,他們出爾反爾,害死了湯若望老師,還把我們關進監獄兇狠折磨,上帝無所不知,現在已經懲罰了他們!!」

「別急、別急,」林風雙手虛按,止住了他們的慶賀,「我說敦伯先生,你在中國也混了這麼久了,那你的傳教大業到底搞得怎麼樣了呢?!現在信教的老百姓很多麼?!」

南懷仁當即呆了一呆,紅著臉道,「雖然……雖然……不過我會堅持我的理想,把上帝的福音傳播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是吧?現在你的教民應該很少吧?!」林風點了點頭,「其實我剛才猶豫,倒不是在考慮准不准你們傳教,我是在想,你們給我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只賞賜你們傳教權應該是不夠的,你們應該要得到更多的東西!!」

「喔!!萬能的上帝……讚美您……」南懷仁差點昏了過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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