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毛鋒把門關上，武曌跪坐在地榻上，面前擺著幾樣小點心。她這個年齡有一件最為幸福的事情，那就是無論吃什麼都不用擔心自己會發胖。
就算是胖，也無所謂。
房玄齡則是坐在武曌的旁邊，挑著武曌的點頭：「明月公主的品味果真不凡！」
「茶點，就是吃茶的時候吃的點心。」
「嘗嘗！」房玄齡笑呵呵的拿起一塊放在嘴裡。
倒是馬周，中規中矩的坐在書案前，慢慢的磨著，等待李元興的命令。
李元興擺弄好投影儀，放出的是遼東那一帶的地圖。
「說正事，趙郡李家去處理契丹內亂的事情。他們是不是真正可以達到本王想要的，派個人過問一下，詢問他們的計畫卻也不為過。」
聽李元興這麼一說，房玄齡不解：「殿下，契丹會內亂嗎？起困為何？」
「我想讓他們亂！」
李元興的回答讓房玄齡扶須而笑，馬周卻是手一抖將筆掉在紙上。
馬周有什麼反應李元興不在乎，房玄齡也不在乎。最淡定的卻是武曌，雙手捧著一個杯子，裡面裝的是鮮榨果汁，嘗了嘗味道之後，似乎有些不滿意，又加了一點水，再嘗了一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契丹統一未必是件好事。契丹原本就如一盤散沙，契丹的統一之後，這會增強他們的力量。不敢與大唐對抗，卻會與突厥對抗，到時候對我大唐未必有利！」房玄齡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李元興只是點了點頭，側目看了一眼馬周。
馬周已經將房玄齡的話都記了下來，眼睛也沒敢亂看，只是盯在紙面上。
房玄齡繼續說道：「除非，東突厥也能一統，否則不出五年。契丹必將壓制東突厥，這不是我們大唐想看到的。」
「房公，如果契丹併入大唐，成為一道嗎？」李元興反問了一句。
房玄齡搖了搖頭：「一樣，正如殿下選擇溫彥博為天策上將府長史的想法，要用緩和的方式融合契丹，這個過程老臣以為至少需要五年，完全融合可能需要一代人的努力，初期必然是契丹人自治！」
似乎有理。
誰說古人的智慧差，房玄齡的手段就是現代人也不敢小視。
「房公繼續！」
「減緩這個契丹內亂的衝突，留下一些不算大，但卻讓人討厭的。既讓人下不去狠心，可又如同米飯里扔了一把沙子。這是咬著牙將整碗倒了，還是吃下去呢。」房玄齡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種殘忍。
鈍刀子割肉，遠比快刀斬難受多了。
「取捨，這才是契丹王要面對的。這個過程不會損傷到契丹內部的實力，但卻是拖住契丹的腳步，也正好給殿下一些時間在東突厥多多少少作些事情，他們斗也不是壞事，這些依附我大唐的各族不內鬥，他們就會聯合起來斗我大唐，斗我們漢人了。」
李元興將屏幕上的地圖一換，從遼東換到了西域。
「高昌！」房玄齡的表情變了，雖然他是一個文臣，但絕對是一個一流的軍師。李元興要對高昌動手這已經不是大唐上層貴族的中的秘密，只是沒有人知道李元興準備怎麼去對付這個高昌了。
高昌是大唐西行的咽喉，卡的是大唐的錢袋子。
「原本吧，高昌是有野心的。河間郡王李將軍已經作足了準備，迎接高昌與吐谷渾聯軍的一次，甚至數次衝擊。在遭受了足夠的損失之後，大唐反擊，占足了義與理。」李元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可惜，高昌人突然不動了。」
哈哈哈！房玄齡爽朗的大笑著。
「我似乎應該把對高句麗之戰推遲到五月。」
「未必是壞事，至少李將軍那裡的傷亡不會再存在了。高昌亦可徐徐圖之，甚至可以借刀殺人。」房玄齡的語氣很慢，一邊說著一邊還在武曌的桌上挑著點心。
李元興心說，這房玄齡說不定比魏徵還狠。
當下，李元興問道：「借誰的刀？」
房玄齡笑了：「五郎手上已經有兩把刀了，不過這第三刀或許也是一把好刀。」
李元興的眼睛也眯了起來：「似乎很有趣，我先說。第一把是契丹人，第二把刀是東突厥人。那麼這第三把刀，房公說的難不成是西突厥？」
「秦王不愧是秦王！」房玄齡也小拍了李元興一下馬屁。
房玄齡把一塊點心擺著桌上：「這塊點心是非常美味的，自然會有人來搶。如果搶的晚了，會如何？」
「遺憾？」武曌突然問了一句。
李元興搖了搖頭：「如果契丹人搶得晚了，怕是契丹王至少會後悔一年時間。只是這個取捨之事，如何讓契丹人入圈呢？」
「契丹王是一個狠人，所以仁慈與他無關，最多的就是利益。讓靺鞨人開出一個高價來，那麼他或許就會選擇找契丹內部的某些個部落合作，但這些合作的部落也只是暫時聽命與他，當利益分配不平衡的時候，這些部落那怕弱於他，也未必會一直支持他。這就是那一碗白米飯，滲了沙子的白米飯，吃下去難受，不吃可惜！」
「房公高明！」
李元興與房玄齡以茶代酒，對飲一杯。
「至於說是東突厥還是西突厥咬到這塊點心，臣下以為無所謂。」
「是無所謂，誰咬上都行。西突厥那位可汗太狂了，狂到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他的命不會長久，也不可能長久。所以我更希望西突厥咬到這塊點心，然後陷入與吐谷渾的戰爭之中！」
房玄齡壓低聲音：「殿下對付羅藝的招數，可以再用一次。」
「誰合適？」
「趙言德！」
李元興有些猶豫，趙言德現在人還在高句麗呢，沒有趙言德在高句麗給禍害著，高句麗人會不會冷靜下來，不再搞什麼軍備競賽，也不會拚命的壓迫著他們自己的百姓呢？說白了，趙言德就是一個高級的妲已！
房玄齡看李元興拿不定注意，再次說道：「五郎，你是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試想如果契丹與東突厥都沒有咬到這塊點心，當高句麗這一塊點心放出來的時候，再加上新羅、百濟，大唐的軍士只管接收城池就是了。」
李元興經房玄齡這麼一提醒，心說還真是這麼一個事。
「那就照這個計畫，安排人考慮細節，細化然後執行？」房玄齡又問道。
李元興同意了：「辛苦房公了，怕是要房公親自去一次遼東，還有肅州了。」
「不！」房玄齡搖了搖頭：「臣下不夠身份，要殿下親自跑一次。理由是，天策上將巡邊。飛舟帶上些賞賜用的物品。比如長安的酒，長安的名點。」
「不如再等兩個月，新飛舟試航。再燒上十萬隻豬蹄？」武曌在旁邊提了一個建議。
房玄齡與李元興同時搖了搖頭。
武曌正想說，你們為什麼不同意我的意見。
卻聽房玄齡與李元興同時說道：「十萬隻那裡夠，至少要五十萬隻豬蹄。」
為了勞軍，十幾萬隻豬就要沒有蹄子，當然它們的肉可能會製作成各種罐頭，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食。
誰說房謀杜斷，秦王殿下英明神武。
武曌樂呵呵的笑著：「秦王殿下也不過如此嘛，整個長安所有的活豬加起來，肯定是夠了，但成年的大豬只有七萬多隻。這五十萬隻豬蹄，無論如何也湊不夠的。」
「不怕，本王還有絕招。嶺南的魚罐頭、水果罐頭、菜罐頭。本王就不相信了，整不出幾百萬個罐頭來。既然來勞軍，就不能太小氣了。」
房玄齡也藉機下坡：「勞軍就不是秦王府的事情，臣下明天就去兵部。怎麼也要讓兵部把奶粉、羊毛的利潤拿出來一些。殿下巡邊的時候，那候君集也要跟上一起，這也是給他這個新上任的兵部尚書長臉！」
武曌與李元興都暗贊房玄齡高明。
這給候君集長了臉，兵部就要出血本，幾百萬個罐頭那怕是罐頭瓶可以回收，那也要十幾文錢一個的成本了。
「臣下先行告退，讓誤導西突厥斷貨是因為高昌之事，臣下需要考慮一些細節。也要作一個詳細的計畫。臣下保證，新年之前，高昌將不復存在！」房玄齡施了一禮之後，退著出了李元興的書房。
馬周鬆了一口氣，趕緊把自己記錄下來的紙張整理好，小心的擺在盒中。
「你自比龐統，現在以為呢？」李元興捧起武曌送到手邊的一杯茶輕聲問道。
「下臣萬萬不及，甘為書吏！」馬周起身一禮。
李元興正想說讓馬周可以先出去了，馬周卻又一禮：「下臣無大材，卻有些小才。那罐頭下臣見到了，下臣以為如果下圓比上圓小，那麼就可以一個又一個的套起來，更容易回收，而且不易損壞。」下圓比上圓小，那就是倒圓錐體的樣子。這個道理太簡單，李元興不是不懂，別說李元興，就是耀州的工匠們也都懂，只是沒想到。
「記你一功，速將你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