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多國遣唐史 第五百二十二節 秦王的筆之刃(一)

突利小可汗在晚宴的時候吃的不多。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有心事,自然是吃不下東西了。

天策上將府的這一次夜宴,主客就是遠道而來的突利小可汗以及他的妻子,前隋的淮南公主。而次客就是阿史那杜爾,以及他的婚約正妻,大唐衡陽長公主。

宴會之中吃了什麼什麼,除了那隻烤羊之外,突利小可汗真得不記得其他了。

夜宴之後,李元興讓人叫來了長安幾個大報館的人,既然來到了長安,那麼許多事情自然要親自來處理一下了。

事先作一個安排,必然會有奇效。

次日清晨,高句麗使節在清晨就主動找到了百濟使節:「名聲很重要,你應該主動講事情的經過講清,否則你百濟在長安會寸步難行,也會讓我大高句麗為難的。」

「講清,唐人無理在先!」

「只是打了一個婦人罷了,依唐律僅需賠一斗米。」高句麗使節這話已經帶著一絲怒氣了。他生氣的是,百濟使節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搞的複雜,要知道他們來長安城是為了與大唐求和的。

百濟使節沉默了,他用沉默對抗著高句麗使節帶給他的壓力。

「我大高句麗已經損失了兩座城,和你們百濟一起佔下的新羅十三座城,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夠真正為我們兩國帶來產出。這個期間如果與大唐交惡,再度開戰的話,新羅的反撲會如何?」高句麗使節又開始在講道理了。

「你們前後都是敵人,這確實是個麻煩!」百濟使節倒不怎麼心急。

高句麗使節又說道:「如果我大高句麗支撐不住,只能與新羅和談,那麼你們百濟當如何?」話說到這裡,就已經是算是一種威脅了。

百濟使節沉默著。

他心裡卻是明白,新羅遠比他們百濟強大多了,如果不是有高句麗在拖著,百濟隨時都可能有滅國的危險,所以對於百濟來說,與高句麗結盟遠遠比和大唐結盟更重要。

「那麼,你認為呢。你的一點顏面與國之大事,那個重要!」

「我去,現在就去。」百濟使節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武將打扮的乙支文德從後堂走了出來:「百濟人總是想在兩邊都佔到便宜的!」

「我們大高句麗拿百濟沒有辦法,除非能和大唐與新羅同時結盟,然後與新羅分了百濟。這才是上策,在戰後,迅速的擊敗新羅,一統半島,這樣才有了與大唐對抗的力量,可這樣的計畫容不得一點閃失。」

乙支文德也說道:「與百濟結盟,慢慢的吞併新羅這才是穩健的方法!」

高句麗人在算計著,百濟的使節卻是有一肚子的火氣。

雖然生氣,可他卻不得不主動來到長安報的報館,畢竟是一國使節,百濟使節的到訪還是有一個新份不俗的人接待了。

現在,報館內部的職務已經改名。

掌柜的叫作總編,然後加設副總編。筆客依然還是叫作筆客,但卻增加了一個金、銀、銅、鐵、木五個筆客的等級,這個等級如何去分,並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報業行會也正在為此事討論著。

「本使要來說清當日在長安東市之事,以免被無良之人誣陷!」

「甚好!」負責接待的是長安報的副主編,崔氏族人。

「那天本使遇到一個假冒大高句麗王女的賤女,所以打了她。本使要問你,在大唐難道就允許普通民婦穿大唐公主服色嗎?」

百濟使節一上來,不是講述事情的經過,卻是指責與反問。

長安城副總編心中有氣,可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此事倒是有趣,在大唐庶民穿士族服色,就已經是越階之罪,最重可流放千里。但,律法有規定,只有執法者才可行刑,任何的私刑都是禁止的。」

百濟使節心中一喜,對方竟然支持了自己的說法。

「在我大百濟,私刑是允許的,我是大百濟的使節。所以,打了一個賤婦,卻受到了諸多指責,這一點卻是讓本使極為不快。」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作一個記錄。貴使自然是無罪,如能證明無過,自然是更好的!」

百濟使節哈哈一笑:「你記錄吧!」

紙筆準備好之後,長安報副總編問道:「第一問,貴使與那身穿高句麗王女服色的女子,是在長安東市偶遇嗎?」

「沒有錯,就是偶遇!」

「那第二問,她有自稱是王女嗎?」

「這個倒是沒有,她自稱是平民。」百濟使節倒是如實的回答著。

長安報副總編問的不快,心中卻在回憶昨夜見到秦王殿下之後,關於百濟使節與金蔓青之事的交待。

他不敢說的太快,生怕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全而誤了秦王殿下的計畫。所以寫的也是慢,慢吞吞的寫完,更是不緊不慢的繼續問道:

「既然她沒有自稱是高句麗王女,那就不是冒充之罪。服飾僭越之過,自然是由禮部下設的百服司負責查過。」

「恩,你說的倒是不偏心!」百濟使節聽到這翻話,認為眼前的人是一個公道人。

長安報副總編暗自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請問貴使,就某了解那女子曾經自稱是平民,長安的平民。這一點,貴使是否聽到。」

百濟使節心中一緊,那婦人竟然是長安城的平民,當下就反問了一句:「她是那裡的平民,與服色僭越有關嗎?」

「無關,無論她是那裡人,服飾越出她應有的規格,這就是錯。正如某剛才說的,她不是冒充貴族,僅僅只是服色上的僭越,這是禮部百服司管轄之事。」

百濟使節聽後點了點頭:「本使聽到她有說,她是平民。也聽到旁邊有人說,她是長安的平民了。」

「某多一句嘴,貴使是在懲罰她之前,還是之後!」

好一個懲罰,這個詞用的實在是太妙了,副總編自己都在稱讚自己。說完之後,他盯著百濟使節的雙目,期待著百濟使節接下來的話。

「之前聽到,之後也聽到。聽到她自稱平民之後,如果不是東市那些閑漢阻擋,本使還要繼續懲罰她。本使會上表大唐皇帝,要求大唐禮部徹查此事,僭越之過,當重責。本使也要求,追究惡意抹黑本使的筆客!」

「一切,自然有大唐律法。」

長安報副主編將手中的那份記錄轉了過去:

「貴使您看看,某的記錄是否與剛才的對話一致。沒有擅自改動過,也沒有添減文字。如果無誤,請簽名,某當在明天將這記錄原樣印在報紙上,事非過錯,自然有公論!」

百濟使節看完之後,果真沒有什麼差錯,與剛才說的完全一致。

特別是最後一句,百濟使節稱怒懲賤婦,並稱要上表禮部,追究大唐平民婦人穿高句麗王女服飾的僭越之過,以及眾報館筆客惡意抹黑之過。

「這最後一句,一定要印上,本使必然要上表大唐禮部!」

「自然,如果印出來的與這一份差一個字,貴使儘管來砸了我大唐長安新聞報的招牌,我長安新聞報館從此封門,我報業亦有行規,不過私改受訪者一字。」長安報副總編嚴肅而認真的說著。

百濟使節很滿意:「很好,明晨長安報送五百份來迎賓苑!」

百濟使節滿意的離開了,長安報的副總編卻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流汗了,而且整個後背都濕了一大片。

「備車,送某速去天策上將府!」

天策上將府之中,李二正在李元興的書房之中與李靖玩那軍棋,李元興則作為裁判,坐在棋盤居中左側的椅子上。

這場棋,也只有李元興來作裁判了。

大唐皇帝與大唐兵部尚書玩棋,無論誰勝誰負,這個結果都是不能傳出去的。

「殿下,長安報副總編求見!」

李二總著李元興點了點頭,李元興推門走到了外面。

「殿下,這是百濟使節的對話原本,這是某復抄的一份。」長安報副總編雙手捧著。

李元興接過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將那復抄的一份收下。

然後語氣極為平靜的說道:「接下來,你們的任務是炒熱關於隋征高句麗敗因之論。這是政論。」

「殿下安心,報業行會定當不負殿下所託!」

「第二件事情,再搞了一個禮之論,以及民意調查。就以這件事情,你要懂得去引導百姓的思想。本王的意思你記下。」李元興說罷,輕輕的招了招手,當下就有小太監抬過來小桌,還有紙筆。

長安報副總編準備好之後,恭敬的站在桌前。「請殿下示下!」

「我大唐尊各民族之禮儀,尊重任何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但僅限我大唐的朋友,在這一點之上,你們可以選擇一兩個友好的邦國捧上一捧。」

聽李元興說完,長安報的副總編問道:「契丹族、靺鞨族、突厥族。殿下認為可好!」

「可以,把契丹族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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