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0章 經略(五)

嗯嗯,又是五千字大章,不該表示哦一下么。

黃淮平原之上,漕運南線的運河河畔。

連身明光與細鱗披掛,圓邊鐵盔的戰兵,與鎖子背甲蔽膝,寬檐笠帽的銃兵,前後列隊在一起,構成了兩種鮮明色調和森然進逼的分野。

在他們面前是且戰且退,一邊丟下屍體和傷員,一邊努力保持著最後隊形的北軍大部,直到一處完好的營壘,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不要在野戰中糾纏,退到營壘里去堅守……」

現任的懷慶軍使,同衛節度留後李處溫,也在馬上揮臂高聲嘶喊著。

「用掩體遮蔽來對付他們……」

在營壘之側衝出的數股騎兵,不計代價的拚死掩護與接應下,倖存的大多數人馬還是得以退進了事先準備好的營壘之中。

隨後咻咻飛舞的灼熱彈丸,隨著一輪又一輪的排射,密密匝匝的擊打在柵牆上。

又崩裂濺射起一蓬蓬碎屑,時不時穿透了柵牆之後,而將後面的人體和手牌,一起摜倒在地,然後又被重新補上。

因此,雖然傷亡依舊在增加,但是來自營外遠程銃擊的殺傷效果,還是被各種掩體與護牆,給相當程度上的削弱和遏制了。

依託著現成營防工事的掩護,這些北軍總算是擺脫了潰亡中,光挨打而無力回頭重整的頹喪與混亂,而就地重新站穩腳跟下來。

開始救治傷員和補充食水,同時拚命的加強起營防來。

不斷有車輛和箱子,筐婁之類的物件,被堆積到了柵牆邊上,構築成新的掩體和遮蔽物,進一步將那些遠程投射的彈雨,給阻擋在外。

「穩住……」

喝了一囊水,吃了幾口乾餅,還沒有來得及搽掉臉上塵灰的李處溫,繼續高聲喊道。

「牌手繼續上前抵擋……」

「射生軍再等一等……」

「拉近了再做反擊。」

嗡嗡飛舞而出的白羽箭,就像是鋪卷過天空的蝗群一般,落入正在緩緩推進的陣列。

在血花朵朵之間,頓時貫穿了帶倒了好些身體。

那些踩著鼓點前行的南軍,也終於停了下來。由隊中的白兵向斜上前方,齊列舉起了長條手牌權作掩護。然後在變調的鼓點節拍,與叮咚咄咄的擋隔聲中,慢慢退後重新拉開放射的距離。

只剩下緊一陣慢一陣的嗶剝噗噗,大多數擊打在掩體上的著彈聲響,雖然壓制射擊還在依舊,但是準頭和密度都似乎變得稀疏多了。

但是好景不長,對方的陣列之中稍稍收縮之後,卻又中道分來,緩緩的推出了十數架的黑黝黝的炮身來。

「小心避讓……」

「敵軍發炮了……」

「快快伏下身子……」

站在處哨台擋板後觀望的哨兵,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喊聲,蕩漾在柵牆後的序列之中。

然而,他們的反應已經有些晚了。只聽的遠處通通的悶聲震響,點點煙團綻起黑壓壓的南軍隊列前。

令人窒息而格外煎熬的瞬息等待之後,呼嘯在風中的聲響,終於掠過了他們的上方,遠遠的落入營盤之中,蓬蓬彈跳著炸起數團土浪塵雨,以及少許帳篷倒塌和牲畜的哀鳴聲。

卻是這一輪初射,明顯有些偏高了。

「快快……」

這時李處溫再度喊了起來。

「弩車何在,給我推上前去……」

「速速反擊……」

在他的叫喊和鞭策下,七八架明顯帶有南朝風格的車弩,從營中的遮掩物後面推了出來,然後沿著預設的位置,一點點的墊高上舉,最後用石頭雜物墊好穩住。

然後在齊聲的號子中,逐一的轉盤上弦,調校射角和準據。

這時遠方排射而來的彈雨,再次撂在柵牆和掩體之上,打在那些露出頭身來,正在合力推動上弦的人群中,慘叫連連的頓然讓三架車弩,失力翻倒在地。

上好弦的重矢也因此嘣的一聲,亂射在低伏掩體後的人群中,每一隻至少釘穿數人。

但是剩下的幾具車弩,還是將五聯裝的粗大重矢,給放射了出去,只是沖忙之下大多影響了準頭,而掠空之後斜斜落在了炮組外圍邊緣中,貫穿了前沿戰兵隊列,而造成些許傷亡。

但卻距離真正的目標——正在裝填的炮組,顯然相去甚遠。

「再來……」

李處溫咬著牙齒怒喝到。

而此刻重新調校了試射參數的炮組,也再次發出了沉悶的轟鳴聲。這一次的射擊線依然被壓低了許多。

只聽得柵牆上蓬蓬的撞擊和炸裂聲,即接著連片的哀鳴與慘叫聲中,著彈處的那些木製柵牆,連同後面的掩體大排一起,被轟個粉碎。

霎那間迸裂四散噴濺的碎屑,直接打倒了周圍一片士兵,一時間只剩下滿地已然淹沒在血泊中,或是捂著插在頭臉手腳上的木條碎片,滾在地上哀嚎著的人體。

再一輪炮擊下來,頓時在外圍護牆上崩出若干個,毫無遮掩看見內里的大缺口來,雖然很快,就被營中北兵冒死推上來的馬車和土筐給堵住。

但是外面的南軍陣列,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也順勢動作了起來,只見前沿的白兵,也舉起了手牌,掩護著後隊猛然開始向前突進。

他們幾乎是時跑時停的間隔射擊著,飛快的越過百餘步的距離,而抵近了營壘之前,然後又迅速將拉長的縱隊,變作數段橫陣。而一鼓作氣的殺入那些,被轟打出來的數處缺口之中,而進入血腥殘酷的激烈白刃戰。

而後方跟進的銃列,也順勢分作數列,改對那些牆後的北軍集中攢射壓制,令其抬不起頭來。

而作為敢戰隊中先首,部將李鐵牛黑衣黑甲,雙持長柄大斧,像是一陣風一般率先殺入最大的一處缺口之中,霎那間被斬斷肢體、首級,在血肉橫飛與怒吼慘叫,並起齊落。

「好個黑旋風……」

後方壓陣觀戰的車營正將張憲,也不由贊聲道。

「好個橫衝直撞的大鐵牛……」

而火速跟進其後的敢戰士們,則在外圍同伴的掩護下,紛紛舉起引著的火雷彈和火油彈,向著左右拋投起來。

在成團的火光和爆裂聲中,那些匆忙涌過來堵缺的敵兵,幾乎是迎面被炸的人仰馬翻,又被粘連的火團,燒得焦頭爛額。

而在蜂擁而至的敵人之中,殺個數進數出好不暢快淋漓的李鐵牛,突然覺得面前一松,卻是汗毛站立的交橫過斧面來,當的重重震蕩一聲,卻是架住一隻大鐵鐧。

「居然是你。」

對方也認出他來,不由驚異的咦了一聲。

「便是爺爺我如何……」

李鐵牛重重哼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真是沒趣……」

對方掃了眼他身上的服色與肩領章之後,從麵皮上扯開一絲笑容,突然抽回鐵鐧信手反砸中一名北兵,將其兵器連同手臂敲成兩截。

「不若比比,誰人的殺敵更多……」

「比就比。」

李鐵牛看了對方的背影,瓮聲道。

「俺怕過誰么。」

隨著不斷湧入的南軍,浩蕩的廝殺與銃擊聲,也在不斷向內延伸和推進。

後隊的那些銃兵,甚至都已經越過了拒馬河壕溝,衝到了柵牆之下而隔著縫隙,向著內里的攢射那些被衝散和分隔開來的北兵。

眼見大勢已去事不可為,少量騎兵簇擁著將旗和李處溫,開始從後方營門猛然突出,搶先一步掠過那些繞牆包抄的南軍,揚塵飛馳而去。

突出來之後,在騎行中清點人數,李處溫這才發現,自己的兒子押衙都虞候李爽,並不在其中。亦是只能強忍悲痛與傷懷,繼續前行。

只是,他們剛剛將一片紛亂的戰場和營壘,拋在身後的天際線下,就聽的前方號炮數響,競得好些馬頓足仰蹄起來。

微微起伏的土坡之後,突然衝出一隻人馬來,居高臨下的對著他們噴射出一片彈丸,迎面打的十數名騎兵跌落下馬來。

「陳橋團在此……」

為首的晁錯,大喝一聲。

「兀那賊子留下命來……」

然後領頭反衝而下。

「繞過去……」

李處溫居中當機立斷到。

「不要糾纏……」

只是他們紛紛控馬轉向,不遠處的半身高的野草蔓從中,突然再度冒出一票人馬,在盧俊義的領頭下,幾乎斜向攔腰撞在這隻,已經重新掉頭轉向不及騎兵之中。

「北虜受死罷……」

盧俊義大喝一聲,親手用短銃射下一名最近的騎兵。

他們幾乎仗著人數優勢,奮不顧身的纏絆住這些騎兵,三五成群的用長矛戳刺著人馬,用短刀猛砍蹄足,用三眼銃和喇叭銃抵近放射著,那些居高臨下的騎兵。

「合該我們今日奪此功勞了……」

最後指揮這火器隊,壓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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