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7章 召傳,中途

廣府,大田港區。

一艘插著「軍前」「急遞」字眼的鰩式海船,夾雜在絡繹往來的帆幅之中,沿著官私船隻讓出來的航道,徐徐靠上了碼頭。

走下來若干人,上了早預備好的車馬,徑直穿過了下城和左城,駛入上城的龍雀園中。

陸遊下得車來,卻發現自己的祖父與父親,已經在偏廳等著自己了。

「阿翁……」

「大人……」

他不明所以的一一施禮之後。

「務觀,路上可還安好否……」

鹿公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蒙阿翁關愛,海途還算順利……」

「對於港城發生的事情,你怎麼看呢。」

陸侍郎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到。

「蔡侯和吳大參在朝中相爭……以港城之變為碼,相繼發難……」

「其中很有些牽涉進變亂軍士的家世親族,在其中推波助瀾……」

「丹西經制高寵,已經被緊急軍前招還,現軟禁於樞密院南廳之中,由教導軍輪流看護……」

「而那位羅備身,怕也是個關要人物……」

「再加上水師那頭是你的出的面,由此遲早要牽涉到本家的……」

「我只想知道當時的情形,好味本家的立場和態度,有所便宜處置而已……」

「那位高經制,究竟值不值得本家出力……」

陸侍郎一口氣說完這些,看著有些目瞪口呆難以消化的兒子,微不可見的嘆息了一聲。

「可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只想知道你在安遠的觀感處事如何……」

「你還不知道吧……」

鹿公慢悠悠的開口到。

「海兵署的蘇總監和兵部周觀閱,都遞過話來了……」

「還有顏公那一脈的路數,雖然大都不在位上,但是經年底蘊,還是相當深厚的……」

「再早幾年,大相國那裡還在派人送葯問訊呢……」

「對了,還有準備選入樞密院的那位劉帥公子,也過來詢問過的……」

「而其中的關鍵,便是你見過的這位羅備身……」

「他在戰地中似乎總有機緣,而將這些內外交通的人物,牽連在一起的……」

「或只是些許運道使然爾……」

看著有些過於僵硬和嚴肅的氣氛,陸侍郎努力想開解緩和下氣氛。

「運氣也是一種本事……」

鹿公眯起眼睛斬釘截鐵的道。

「兵戰凶危,戰地之中刀劍無眼,哪有別人死傷狼藉,卻偏生好好放過你的道理……」

「顏公那一脈已經在不遺餘力的市恩拉攏了……」

「陳蕙仙那頭也不會放手的……」

「你覺得本家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鹿公頓下喘了口氣,然後他突然拋出這句話,讓父子兩吃驚了下。

「若是阿霓看中的不是那位辛教頭,而是這位的話,本家至少可以兩代無憂……」

「阿翁……」

「大人……」

「他可是藩家,就算再這麼家幃不肅,也是八葉之一的源流,進退的餘地可比尋常勛貴寬廣的多了……」

鹿公自顧自得的道。

「若能結為姻親,與務觀內外扶持,在我身後,本家亦可以走的更遠一些……」

「就算事有不諧,也可以籍以退居遠藩……留待將來……」

「啟元黨禍,啟年公當年放手一切……才有了今天子孫捲土重來的契機啊……」

父子兩似乎為鹿公這番充滿直白功利的話,所震驚了。

「怎麼,平素禮數彬彬的雅言溫詞聽的多了,領受不起我這番肺腑之言了……」

鹿公輕輕哼了一聲。

「或者說禮部的雅職做的多了,就不知道如何聽實話了……」

「大人(阿翁)教訓的是……」

父子兩,連忙應聲道。

「我的時日已經無多了,也沒有心思慢慢考量打磨兒孫輩的心性了……」

「本家的支脈不旺,同族戚里那些也罕有成器的……」

「本家名下扶持的新進俊傑雖多,但都是須得潛移默化的水磨工夫,其中積年累月的頗多變數……」

「身後彼輩真要有事,比較能夠指望的……恐怕也就這一兩個了……」

……

坐在馬車上,我心中還是有些犯嘀咕的。

雖然同樣號稱西府三巨頭,但實績操作運作中,總章參事府的存在感,明顯不如總戎軍務樞密院和管理日常的兵部。

唯一比較強力的部門也就是憲軍和諸多軍屬院校,比如兼任武備大學堂的總監,以及諸多附屬營造產業,後者還是和軍器監、少府寺共管的,然後在戰時配合樞密院組成類似大本營的臨時部門,襄贊策劃軍國方略,向諸軍派遣各級參佐官等等。

這次前來傳話出示公文的是,一名深綠服色的昭武校尉,帶著兩名自稱來自軍監司的武吏和一名專屬車夫,烏油木的青驄馬車,用發亮的銅邊包角,鑲嵌出某種制式軍車的規格來。

倒也對得上我游騎將軍的規格,按照這位宋昭武的說法,只是關於安遠州戰事的一些細節,希望我到場做出一些補充說明而已,然後就像悶嘴葫蘆一般,不肯再多說了。

於是對坐馬車之上的單調無趣,我忍不住將目光集中在他戎服的軍銜標識上,他的肩章代表正六品下的兩月一星。

這種充滿QQ風格的標識,無疑又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惡意趣味,既所謂日月星的軍階標識,進入士官階層才有一顆銅星,然後依次向上類推,都尉以上有一彎銀月,將軍們是金燦燦的太陽。

至於帥臣,我只在劉紹能那裡見過一次,鑲嵌在肩甲上的,一條碎寶石鑲嵌成,張牙舞爪的應龍和幾朵雲飾。

然後我又將目光轉到他的領口上,掩在敞口大衫里的領章,是兩從大金花,中豎一隻長槍,看起來被打磨的光亮如新,等等光亮如新?

我心中突突跳了一下,這不是打磨的光亮如新,而是完全就是新的東西,連上面的金屬棱邊,都沒有被磨掉。然後有留意到他的肩章,同樣是十足的全新,這可不是什麼偶然了。

然後我又打量起身邊的兩名隨員來,他們看起來四肢粗大,孔武有力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那些常年在機構里奔走的武吏,倒更像是在役的軍人。

我心情頓時有些激蕩起來,卻是不動聲色深了個懶腰,做出幾下山峰的動作,然後敲響壁板,對著坐在馬車後面的兩名親隨道。

「我口乾了,去買杯飲子來,我要帶泡沫的玫瑰茶……」

然後我有微微曲身向前問道。

「諾……」

後廂聞聲遲疑了下,才有人應聲到,我轉而又道。

「不知幾位想要什麼口味的……」

「公事在身,不用叨擾……」

對方相當冷淡的謝絕了,然後對我催促道。

「還請官人不要多耽擱……」

「好說好說……」

我應和道。

馬車速度也自覺的放慢下來,片刻之後車窗被敲響。

「只找到酸湯飲子……還請見諒則個……」

我親自接過買來的冰涼飲子,探出身子去接的那個片刻,我也確定了周圍的環境,這可不是在去老城的正常方向,起碼我們不是位於,通往城門最簡便快捷的主要幹道大街之上。這是一條有些冷清的陌生街道。

確定了這個事實之後,我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酸湯,然後做不適的按住肚子。

「暫且停下,我欲如廁……」

「請稍作忍耐,片刻就到,自有方便之處……」

對方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據徐道。

「是么。」

我有些不耐的坐下來,又喝了一大口,然後像是被嗆到一般,噗的一聲滿口噴出,潑得對方滿頭滿臉。

「你……」

對方被這個意外給驚呆了。

「真是對不住了……」

我趕忙做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抹,卻被伸手擋住,然後乘他們注意力都集中到臉上的那一刻,我猛然掀起橫在身前身前條案,用盡全身力氣重重頂在他們的上半身位置。

就聽到沉悶的撞擊聲,卻只有一聲慘叫,只有那名宋昭武猝不及防的被撞在臉上,濺出斑斑血跡來,另外兩位卻是眼疾手快的舉臂擋格住了。

不過這就夠了,藉助這阻隔的片刻,我再次吼聲發力,重重的撞開那個被順手拉松插銷的車門,伴隨著木片和玻璃碎裂的聲響,在呼嘯的風聲和塵土中,雙手護頭儘可能蜷縮著,滾落到地上去,這一切電光火石的,只在瞬間完成。

然後是槍聲響起,卻是坐在車後的扈從也跳下來,從衣擺下舉起雙管火銃,對著車廂後板乒乒的發射起來。只見木屑飛濺四個洞眼,車內傳來門中悶哼和重物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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