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2章 投獻?

僅僅數個月後。

已經輾轉了數地的登州「文膽」——鄧柯山,就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只是這次伴隨在他身邊的人,已經是寥寥無幾了。

登州鎮的毀滅,對於洛都的北朝來說,不僅僅是拔出了一個契入中原腹地的強大固疾和入骨之患,在登州所獲世代積聚的海量錢糧物資,也大大緩解了北朝東線和南線兩面開戰,所積聚的矛盾和隱患。

而對於,他們這些登州的餘孽來說,則是某種接踵而至的噩耗和打擊。

他們這些倖存者,在鄧柯山用最後一點威望和號召力,陸陸續續的努力聚集起來之後。

他才發現自己被隱藏在權力和尊容背後的先天不足,他只是一個登州二元首腦治下,一個還算過得去的謀主,能夠靠近權力中樞的小圈子,不過是因為他作為老人的淵源和忠肯。

平日,為上位者拾遺補缺,諍諫得失,或許深得其法,但真要到了需要他獨力拿主意,做決斷的時候,就各種優柔不決,心亂如麻了。

於是在大逃亡之後,這些登州鎮的倖存者在外島上的第一次重聚,最終演變成一場鬧劇和噩夢。

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聚首,因為在這次集會上,幾個逃出來的下層實力派,各擁了一班追隨者,為前途和去向的分歧而極力爭執不休,乃至口沫飛濺,惡言相見,甚至演變成大打出手。

有人主張去安東,有人想去投奔夷州,有人卻打算著在扶桑,乘亂佔據一片地盤,還有的乾脆已經投靠了蝦夷大島的某家海藩,想將剩下的人,都拉過去。

還有人盯上了鄧柯山從鄧州水城,帶出來的文書簿冊和作為復興資金的財貨,各種軟硬兼施的試探或是堂而皇之的威逼利誘。

這些曾經在登州鎮內,還算頗有清名、官聲和人望的人物,如今卻各有自己的算盤和私心,可就是沒有人,想過為那些,還失陷在登州的昔日同袍和舊屬,去做點什麼。

作為召集人的鄧柯山卻對此束手無策,缺少鎮場實力和威望的他,無論如何費盡口舌的調停,或是左右搖擺緩頰,都不討好。

然後意外緊接著,就順理成章發生了,潛藏在其中的北朝探子和刺客,乘機挑撥其事端,並故作激憤和衝動的,刺死其中一位領頭人。

於是乎,這些原本就心懷異志或是三心兩意,劍拔弩張如今公之鳥的登州餘孽們,如火上澆油般的頓時激烈火拚起來,將會場變成了血肉橫飛不死不休的修羅場。

作為召集人的鄧柯山,差點就沒能逃出來。經此事後,登州鎮的殘餘力量,就算是真正的人心散了不可收拾。

然後是混上島來的刺客,對於這些餘孽的襲殺,再加上北朝開除的懸賞,讓那些曾經在登州鎮鼎盛時代,所建立起來的,不分彼此的關係網和外圍勢力,都變成某種最危險的存在。

無論是為了高額的懸賞,還是為了他們自己能在登州鎮消失後的新格局中撇清干係,他們都有無數的理由要抹殺和葬送,這些曾經有過往來的鄧州餘孽。

在這種趨勢下,真正忠實可信的人反而難以善了,出賣與背叛才是大多數情況下的主旋律。他身邊的人,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的死在這些背後送來的刀匕和毒藥之下。

經歷了心灰意冷的失落和自暴自棄的絕望,等等心路歷程之後,他決定改名為柯山夢,紀念他如夢初醒般,煙消雲散的登州生涯。

就像是某本流傳甚廣的禁書《水滸豪傑誌異》里,所描述人物故事的一般,他也有被逼上梁山的一天,也只有儀仗這八百里水泊草盪,依舊與官軍公然對抗之勢的梁山,能夠成為身心俱疲的柯山夢,放下過往的一切,隱姓埋名的暫時歇腳之處。

……

回家的路上,卻有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場海戰。

從頭到尾我們所做的,不外乎將敵人吸引到我們有力的環境下,然後用我們擅長的手段和方式,將他們擊敗而已。

這場戰鬥雖然贏了,但多少是具有某種,難以複製的巧合和運氣的緣故,只能算是海上戰鬥的難得體驗,卻沒法作為一種海上戰鬥的常態,進行推廣和普及。

但多少也有所思想和啟發,比如火銃在海戰上適用性之類的云云,大可以寫一堆事後總結和得失陳條出來。

然後就是清點戰利品和收穫的時間了,幾乎沒有俘虜,因為這些疑似海賊的武裝人員,還或者的話,都紛紛跳水。

除了拿他們奮力划動的背影當靶子練手外,我制止了更進一步的追擊,開什麼玩笑,我的部下大阪市旱鴨子,這要下了海出現計畫外的傷亡,那才樂極生悲呢。

從僅有幾個躲在角落裡,被搜出來又沒能沒跑掉的「傷員」口中,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只知道他們從屬與一個叫「疤狼」海賊頭子,從另一個海域,流竄過來做生意而已。

只是這位疤狼,似乎已經變成那隻大船上,眾多不可分辨的爛肉之一,所以就再得不到更多有價值的東西了。為了得到口供,那幾個俘虜,也從傷員變成了徹底的屍體。

除掉已經沉沒和逃走的武裝快船。

被留下來的一大兩小三條海賊船,雖然甲板以上幾乎全毀,帆攬俱損的已經不能再用了,也沒法繼續航行,只能靠定錨漂浮歪歪斜斜的在海面上隨波逐流,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艙里的貨物,或者說這些海賊的贓物,可沒有怎麼收到損失。

派人稍微修理了一下,防止這些殘船,被海浪拍打和滲透而慢慢沉掉,踩著腳下血腥狼藉的泥濘,一一的搬運出來放在甲板上清點記數。

主要都是些比較值錢又輕便不佔空間的貴貨,比如成婁成筐的不知名香葯,粗加工的珠寶,帶有星辰花紋的波斯絨布和駝毛織物,天竺風的銀器和造像,油光水亮的皮毛,什麼的胡亂堆在一起。

還有十幾大塊灰不溜秋的石頭樣的東西,敲裂一片露出某種綠色的脈絡,卻是翡翠的原坯。

直接被搬了過來充作壓艙物,然後將剩下的部分放火燒掉。在其中一隻較大賊船上,我還在充滿某種暴發戶式惡劣品味的首領艙室里,親自找到了藏在九頭龍神龕背後的暗板。

用刀斧強行破開後,銀色夾雜金色的錢幣,嘩啦啦的流淌了一地,大多都是成色上好的寶錢,夾雜著部分番邦外域的各國錢幣。

除了少量金元被我收起來外,其他都被我按照人頭,就地散發給參戰的將士們和水夫船工,頓時甲板上一片歡聲雷動,歌頌如潮。

然後我的關注,開始轉到那條廣式大船的受害者身上,所謂的廣式大船,其實是一種流傳最廣,設計和建造成本上,也最經濟適用的樣式。

比如三桅四帆,豬口式船頭和元寶式水面建築等等,常見的海船特徵。

因此,其產地也不僅僅局限於廣南一地,而是遍布兩海道,按照不同地產地技術和原材料特點,可以通過船身一些部位的異同,比較容易的分辨出來。

按照本船的船頭判斷,這艘船一個是屬於安南交州鎮的產物,作為一艘外州產的船隻,其他方面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縮水,唯一的優點就是採用了某種當地特產的櫟木,運載量要比其他地區的廣船,更大一些。

我們在忙碌的時候,他們也已經擊敗和清除了那些攀上船,卻失去後援的海賊,並簡單的修繕船身破損之處。

然後在號令下,向我們慢慢的靠了過來,放下一條小船送過來一個穿長袍的中年人。

「鄙家高通航社的船東,多謝軍爺救命之恩……」

看著我的貓爪旗,他有些疑惑又有些驚異,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貴部可是神機軍,或是海兵隊……」

「我們是那部與你何干,剛好路過恰逢其會……」

我身旁的張立錚,聞言大聲訓斥道。

「難不成你還想刺探軍中情要不成……」

「是。是……是……」

他似乎被嚇了一跳,忙不住點頭如啄米。

「是我多嘴失言了,別無他意啊……」

「只是想代表鄙船上下,奉上一點謝禮,實在不成敬意……」

然後,在他的示意下,那隻被圍攻的大船上,也從艙里搬出了幾百匹名貴絹綢和一箱其他值錢的貴貨,作為我們義助援手的酬勞云云,粗估大概也值那麼兩三千緡。

在這個過程中。

我不可置否的哼哈了幾聲,卻下令讓兩船在極近的距離下錨靠住,輕輕的碰撞和震動之後,架上踏板。

「官爺……」

看著成群全副武裝,踏上對方船板的士兵,他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來。

「你們這……這……是……」

「相比這些東西……」

我輕描淡寫的道。

「我更感興趣你們船上都有些什麼……」

我的左右也相當配合露出了,某種躍躍欲試的表情,就等我一聲令下。

如果我們想要就此殺人越貨,吞下所有利益的話,只要往大海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