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 驚夢(四)

僅僅是兩個晝夜之後,連庭院里,也被各式各樣的屍體給堆滿了,有敵人的也有我們的,越是靠近行館主樓的台階,越是密集。

許多人,幾乎是短兵相接著,互相戳刺劈砍的那一霎那,扭抱在一起死去的。

轟的一聲震響,扇面噴發而出的土石和煙塵,頓時再打到了十幾個人,雖然大多不致命,但卻讓他們痛的只能在地上打滾。

那是我用埋下的火藥和一些雜物,做成的定向土地雷而已,不過隨著他們的逼近,類似可以利用的機關,是越用越少。

事實上,我沒等到內部發生什麼問題,卻迎來外部的絕大危機。外面的庭院已經放棄了,大門圍牆也被打破了,因為我們面對的是正兒八經的叛軍。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也在那些襲擊者被擊潰之後,加入攻打這裡的序列中來,並且帶了明顯是繳獲而來重型器械,對著我們死咬不放。

難道這裡很惹眼,或者格外容易吸引仇恨么,我搖了搖頭,將一隻火銃放了下來,更換掉燧石和,重新調整火輪的彈性。

用沾水棉頭的通條,清理槍管中的殘餘顆粒。

殺敗了那些幫派分子之後的第二天,我們就遇上了數量眾多,不明身份的武裝義從的攻擊。

他們的裝備更好,頗具特色且訓練有素,雖然在排兵布陣的組織和紀律上,不如正規官軍,但在小團體配合和狹窄空間的巷戰搏殺上,卻是很有一套的。

他們僅用了兩個波次的試探攻擊,就摸清了我們的基本布陣和手段,一不小心被他們近身之後,我們積累的傷亡就很快擴大到了三位數。

那些生手轉變過來的矛隊根本無法阻止戰鬥經驗豐富,很會把握機會的他們,就被殺散沒命奔逃了。

然後伯符帶領這白兵隊,才稍稍阻卻了以西啊他們,卻因為配合度明顯不如對方,也被逼的節節敗退。

我一隻隱忍不發的射聲隊,終於不得不派上用場,兩輪直射和兩輪拋射,留下了兩百多具屍體,然後騎從護衛和本家直屬隊從兩翼夾擊過來,最終讓這些身手老道的武裝義從,不得不鎩羽而歸。

然後我媽沒等到下一輪攻擊,卻目瞪口呆的看見了一場屠殺,那些好容易退回去的武裝義從,突然大亂了起來,然後一隻從背後出現的軍隊,將他們幾乎屠戮殆盡。

就算殘餘的人且戰且走,逃進那些被搶掠過的宅邸里,依舊沒能逃過他們的搜殺。那些倖存者幾乎是被滿身是血的拖出來,然後當街斬首。

看起來頗為慘烈和悲壯,很快路邊就堆滿了一堆堆頭顱和橫倒的身體。

看起來我期待已久的援軍,已經到達了,群情振奮,歡欣鼓舞,幾乎要當場衝出去迎接。

但是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只派出了一半的人手前去匯合和迎接,卻把那些騎從護衛和自己的人,給留了下來。

對答之間,這些「官軍」還是露出了破綻,然後變成惱羞成怒的殺戮,最後只有伯符和少數人見機跑得快,在弓箭和銃隊的掩護下逃了回來。

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損失了一半以上的人手,只能放棄空間過大的庭院,退守到主要建築之中,利用原先的布置抵擋一二。

所幸他們也很疲累的樣子,居然沒有馬上發動攻打,而是重新布陣和整隊,這也讓我有了喘息之機,來鼓舞和重整那些面臨崩潰,或是陷入絕望的剩餘武裝人員。

一口氣處死和懲罰了二十多個,陷入歇斯底里的恐慌,或是試圖丟下武器逃跑的人,才將他們強壓了下來。

我又打開一個出口讓那些抱有僥倖心裡的人,出去試圖交涉一二,然後偷偷一冷槍打在某位軍官肩膀上。

不出意料的,成功的激怒這些叛軍,將出來企圖用贖金和其他條件,交換少數人安然離開的傢伙,給斬殺殆盡,順便用兔死狐悲的哀兵之計,堅定了下剩下來的人們,各種抵抗的決心。

到了這一步,陳夫人也忍不住一度偷偷問我,能不能靠著剩下的人手,僅帶有限的幾個人一起突圍出去,我的回答是可能性和希望實在渺茫,最好的實際已經錯過了。

畢竟,脫離了建築和人群的掩護,只會被這些士氣正銳的叛軍,依照絕對的數量優勢給分而殲之,最起碼也要多少打痛這些叛軍,用我們的抵抗讓對方明白,這裡並不是好啃的硬骨頭。

或許待他們露出疲態和鬆懈之後,才有一線機會和指望。

接下來我們又放棄了馬廄、花房,等附屬建築,並且將之變成了燃燒或是坍塌的廢墟,根據我的目測,再找個過程中,我們所留下的布置和機關,至少坑了兩隊以上的叛軍。

雖然被火燒被砸倒埋在廢墟里的死者其實不多,但是各種程度受傷或是燒傷的人員,無意間成為對方拖累和負擔。

當我們將剩餘的大多數人,都收縮到了行館主樓的建築群中,反而讓那些叛軍有些束手束腳的,難以展開全力。

因為要感謝最初的建造者,這是一座典型的石質建築,並且財大氣粗的用泥灰塗抹縫隙和外層,各種加固過,再加上事先的清場,基本上杜絕了各種火攻和直接破壞的可能性。

因此在加上實現布置好,封堵出口的大件擺設和障礙物,我們需要對付的,只有建築下層的幾個開口處的攻擊。

並且可以用傢具什麼的,從上層丟下來充當滾石檑木的作用,室內還有裝飾性的噴泉,卻成了我們的救星,不但可以引用還可以用來防火。

支撐我們信念的,無非就是不想就這麼凄慘死掉的信念,隨時可能到來,卻一直遲遲未能出現的官軍後援之類的虛假保證。

事實上,既然他們自稱是叛軍,我們也姑且當他們是叛軍來對抗好了。雖然他們是堂堂正正南朝官軍最拿手的戰術。

但是為了打擊我們的士氣,會在庭院中故意凌虐那些跑不及,被抓到的俘虜,比如將男人一刀一刀的削成個血架子,或是把女性按在地上輪到徹底沒有了氣息。

沉悶而密集的腳步聲中,被踐踏的已經看不出原來花草存在的庭院中,再次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身影。

一整隻滿編兩百人隊,身披遮蔽頭頸和四肢的連身重甲,高舉著金屬包皮的長牌,像是魚鱗一樣的從台階下面慢慢的逼了上來,緊跟其後的是佝僂身體的弓手。

他們沒戴盔,身穿背心一般的皮甲,手挽長弓腰跨箭壺,像是波浪一樣的,輪流從甲士背後起伏著,射來綿連不絕的箭只,像是雨點一樣拍打的門窗咄咄直響。

卻沒有看見銃手的身影,估計是因為射速的問題,被排除在外了。

「魚鱗陣?龜盾戰法……這可是西海藩軍驪人營的拿手絕活。」

陳夫人臉色變了變,低聲道。

「什麼時候搖身一變成了清遠叛軍的本事了……」

「看來是圖窮匕見。」

我應聲道。

「。不但算留下目擊的活口了……」

這時候樓內,為數不多的箭矢已經停射了,因為幾乎沒法射穿門板和鐵葉重甲之後的肉體,造成更多的傷害,反而被人密集的抵近射擊,造成一些傷亡。

唯一還在發出響聲的是火銃,他們只需要一個很小的開口和縫隙,就能產生相應的威脅,不過射速快不起來,是一個硬傷。

因此偶爾有甲士血流滿面,或是捂著脖子,被擊中,也不過時被攙扶著替換下去,更本無法影響逼近的重甲隊列。

就像是緩緩爬行的烏龜,堅定無比的逼進正門,長斧大刀的鋒銳,在人群中閃爍著。

然後前排的人突然撲通撲通的滑倒,相互疊壓著拌成一片,頓時將掩護內里的人露出來,卻是一些表情驚愕的火器投擲手。

不用說,所有窗檯和出口的反擊,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霎那間血花飛濺,慘叫著紛紛栽倒在地上,手中的火罐和藥瓶,也丟了一地。

發覺這個狀況,後面的弓箭手也發急了,不再尋求掩護,而站直起身,對著主樓不停的放箭,試圖依靠不計傷亡的人數優勢,來保持住壓制。

然後幾個火把飛出一個拋物線,被丟到了人群中,後面的這些重甲之士趕忙搶上前來,雖然有些笨拙,但是訓練有數的揮動長牌,將這些火把盡量給攔截下來,擋飛掉落到一邊去。

但是我們的目的地,已經達到了,地面上已經被我讓人給潑灑上一層精鍊的棕櫚油,這幾十桶棕油,算是我家鄉帶來,送給陳夫人的土產而已,沒想到能在這裡派上用場。

丟落的火把在地上崩碎出大蓬的火星之後,迅速變成了蔓延的火光,升騰起來的藍色油焰頓時燒成一片,就像是在水磨地面上鋪上了一重淺藍色的花毯。

雖然是作為燈油的用途,火頭不是很大也不很熾烈,但已經足以讓這些重甲之士,各種手忙腳亂了,雖然重甲的鐵葉和手牌都不怕灼燒,但是他們的腳底,可是不防火的。

直接順著褲腿燒起來,頓時各種慘叫的撕心裂肺,紛紛撲倒在地,但是他們畢竟是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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