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冷水洞

第二天,陳久同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條漁船,看著挺不錯,後面還裝有船用推進器。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河邊等我了,一見我就招呼我上船。

上船之後我就發現,他帶的東西還真不少,兩桿鳥銃,一桿獵槍,還有魚鉤、繩索、汽油、手電筒之類的雜物,足足裝了小半船。要是被公安抓了都足夠判刑了,尤其是那桿黑洞洞的獵槍,屬於違禁品。

陳久同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說:「別緊張,這槍是我一個同行的,他家住在深山,為了防野獸專門配的,有配槍證,不是黑槍。」

「那就好。」

我點點頭,細細一想也對,萬一路上遭遇那隻鬼鰩,總不能拿柴刀去砍它吧,有槍才安全。

接著,陳久同發動了推進器,操控著船往冷水溪上游而去。

冷水溪的河道是一條被山洪衝出來的深澗,水量不算大,但卻格外深,根本探不到底,光兩邊的石壁就足有好幾丈高,而且越往上遊走溪水的溫度就越低,哪怕是盛夏時節那水都陰涼陰涼的,比井水還涼幾分,也正是這個特點,這條溪水才取名冷水溪。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水下,深怕那隻鬼鰩從哪裡冒出來襲擊我,它曾經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裡陰影。操控船隻的陳久同也沒有閑著,一雙目光時不時掃過附近的水面,臉上也並不輕鬆。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冷水溪的最上游,目光可見的最遠處,出現了一個大水潭,旁邊有好幾條瀑布注入,而水潭最裡面,是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冷水洞。」

我後脊背發涼,冷水溪雖然是被山洪衝出來的,但它的源頭卻是一條地下河,出口的位置就是冷水洞。

此刻,那冷水洞就像一個張開的惡鬼之口,將冷水溪吞吐而出。

陳久同將漁船的推進器關掉,然後拿出船槳儘可能的輕柔的划水,將漁船一點點的划進冷水潭。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低聲對我解釋道:「要找到棺材,就要先對付那隻鬼鰩,否則有它在旁,做什麼事都礙手礙腳。」

「還要對付鬼鰩?!」

我一驚,原以為就是找一下棺材罷了,沒想到還要對付那隻恐怖的生物,頓時感覺腳下有些發虛,難怪他要帶獵槍來,敢情不是為了防身。

陳久同點點頭,待船進入冷水潭後,他稍微觀察了一下,就朝水邊有一顆垂下來的大樹的地方划了過去,靠近之後就在樹上纏上一個足有嬰兒手臂粗的魚鉤。

我看不太明白,就問他這是做什麼。

「釣魚。」

陳久同笑笑,又拎出一個密封的塑料桶拍了拍,說:「這是魚餌。」

說完他用力將塑料桶的密封蓋打開,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我被熏的頭昏腦漲,忍著胃部的不適看去,發現塑料桶內竟然是一隻死豬,早就發蛆了,密密麻麻的蠕動著看的人頭皮發麻,屍油到處都是,上面還浮著一層白色的油泡,有些地方骨頭都出來了,肉全爛了。

陳久同呵呵一笑,也不怕臭,帶上手套抓起桶里的死豬就掛在魚鉤上。死豬一拿起來,味道更是濃重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

那種惡臭已經不光是鼻子受不了,是連眼睛都辣的睜不開。

掛好爛屍之後,陳久同就把魚鉤的繩子遞給我,我一邊吐一邊抓放繩子,然後他將船滑向岸邊,下了船以後將繩子困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我這時吐的胃裡只剩下酸水了,也跟著下了船。

陳久同把兩桿銃和獵槍都拿下船,然後拉著我躲在大石頭後面,說:「等著吧,要不了多久,這東西就該出來了。」

「你確定它會上當?」

緩了好一會兒我問,鬼鰩光聽名字就很可怕,有那麼傻嗎?

「不過是一頭畜生罷了。」

陳久同絲毫不在意,道:「頂多體型大點,智商恐怕還不如一頭野豬,放心吧。」

聽他這麼肯定,我就安心伏在石頭後面死死的盯住水面,那死豬的屍油一點一點的往水面掉,還有身上的蛆蟲,也跟下雪似的往下掉,吸引了不少水裡的魚前來爭食。

水面一直不平靜,但也沒有出現大的動靜。

之後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還是這樣,我不禁有些焦急起來,就問陳久同有沒有把握。

陳久同也沒了之前的那種自信,一時間驚疑不定起來,嘀咕道:「沒道理啊,難道這東西不在這裡?」

我想了一下,這和釣魚的道理差不多,要麼是沒魚,要麼是魚吃飽了對魚餌沒了興趣。

鬼鰩既然專吃屍體,而深溪小山溝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屍體給它吃,那就只有一個鍾解釋了,那就是它不在這冷水潭裡。

之後我倆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就在陳久同也準備放棄的時候,水面突然又了動靜。

只見一個巨大的水漩渦緩緩成型,原本那些爭食的魚全部驚慌失措的逃離原地,有些甚至驚的直接從水面跳起來。

「嘩!」

下一刻,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猛的沖水裡竄起來,張口就咬向那頭死豬。

它太大了,背對著我們,百餘斤的死豬被它輕易的吃下。

這時候我才發現,它的背後竟然覆蓋了一大片的鱗甲,就跟魚鱗一樣,只是要大得多,在陽光下反射著滲人冷光。

吃下死豬之後,鬼鰩翻了一個身,露出雪白的肚皮,直接掉入水中,濺起一大片的水花。

看著這一切,我感覺就跟看史前時代的科幻電影一樣不真實,鰩魚竟然長著鱗甲?

讀書的時候,海族館裡的大鰩魚我不是沒見過,但從來沒見過長著鱗甲的鰩魚。

這時,捆在巨石上的魚線突然一下猛的綳直,甚至發出嗡鳴聲,水裡面那隻鰩魚在劇烈翻滾。

陳久同一個閃身背著銃和獵槍就沖了出去,跳上船就劃向鬼鰩。等到足夠的距離,他拿起銃朝大鬼鰩開火。

「嘭!」

「嘭!」

「……」

接連三聲槍銃響過後,水裡面泛起大量的血水,但鬼鰩掙扎的卻更猛了,釣繩因極度緊繃而發出「咋炸」聲,隨時要斷掉。

陳久同有些發愣,似乎對鬼鰩的生命力感到吃驚。

就在這時,鬼鰩巨大的毒刺尾鉤突然翹出水面,掃向水面的釣繩,一下就將繩子切斷,接著它一個翻身潛入深水潭,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說起來麻煩,但其實也就十幾秒鐘的時間就結束了。

我站在岸邊看是渾身發涼,因為我發現這鬼鰩不光皮膚和普通的鰩魚不同,它尾部的倒鉤也十分獨特,像極了蠍子的毒鉤,綠瑩瑩的閃發著危險的毒芒。

水面上只剩下暗紅的浪花和一些腐屍的碎屑,剛才驚跑的魚兒又重新游回來爭食。

而剛才那頭巨獸掙扎的場面,就像是幻覺一般不真實。

陳久同無奈,將船劃回岸邊,臉色有些陰沉。

我跑過去問:「怎麼辦,還能找到棺材嗎?」

「那畜生受傷了,應該暫時不敢出來了。」陳久同沉吟了一下,看向黑洞洞的冷水洞道:「我們進去找找看。」

接著我們又上了船,陳久同遞給我一把高亮的手提式手電筒,讓我在前面照明,他在後面划船,船從水潭緩緩進入冷水洞。

我雖然在洪村長大,但來這冷水溪的最上游還是第一次來,因為這地方山路不通,只能走水路,荒郊野外的,小時候也弄不到船,所以沒來過。

緩緩靠近洞口後我發現,冷水洞的洞口上竟然有兩排字,是刻上去的,很古老的字體,看不懂是什麼字,不過其中一個字隱隱約約有點像繁體的「泉」。

我回頭示意陳久同,他瞟了一眼後搖搖頭,表示也看不明白。

經過洞口,漁船緩緩進入洞內,剛一進去一股冷颼颼的氣息就迎面而來,冷不丁讓我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汗毛倒豎。

我急忙打開手電筒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冷水洞是一個石洞,水面離洞頂的寬高大概也就通一輛卡車,陰涼而潮濕,上方時不時有冰涼的水滴滴下來,還布滿了各式各樣的鐘乳石,犬牙交錯,乍一看像極了森然的獸口。

按理說潮濕的地方應該是有許多像苔蘚,植被,小蟲之類生物,但這裡什麼也沒有,光禿禿的岩石了無生機,一點生命的跡象都看不到,清澈的水下也沒有小魚小蝦的痕迹。

我心裡打鼓,這地方看著就很不對勁,更讓人驚悚的是這裡的迴音,陳久同已經儘可能輕柔的划水了,但聲音依然傳遞到了水洞的深處,而且迴音比原音還要大。

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在周圍回蕩,死一般寂靜,就只有我和陳久同兩個人發出的聲響在不斷的回蕩,特別滲人。

走了很久,大約有個上千米左右,前方的水道突然向一旁延伸,出現了一大片開闊地。

就像通過了葫蘆頸進入了葫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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