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變化與過關

帶了巨型金磚、珍珠去,又卷了一大包袱賬冊回來,從體積上看的確膨脹了不少,價值上卻縮水太多了。

蘭陵沒有隱瞞的意思,至少她現在還能坦然把錢莊的一些重要賬目交給我這個行家私下審核,算是在正式考核前先預演一番。本來當眾拾掇錢莊給銀監府樹立威信的打算就此偃旗息鼓,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到不是因為皇家如何如何,我也不怕蘭陵怎麼怎麼,的確是她後面拿出的各種方案讓人欣慰,再說,咱也吃了山楂丸不是?

賬務整潔,除過為數不多的幾筆結存利息的現金賬外,至少單從賬表上能看出錢莊的營運還是比較規範。果然和蘭陵說的一致,真正辦理存款的人不多,數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多數都是發生在信匯和異地存取的業務上。看來私人儲蓄在短期內無法成為錢莊的主營業務之一,我之前的擔心完全不必要,若真因為這個把錢莊查辦一次也有點吹毛求疵了。

挺好,揉揉太陽穴給賬冊扔開,想起個問題,從蘭陵那忘記問了,不知道她給李義府送了多少日常用品,嘿嘿。

喊過穎,鄭重地告訴她可以和二女分髒了,順便挑幾顆色澤好的幫我打磨些戒面,最近場面上應付時候多,該拿得出手時侯絕對不能小氣了。比如戶部的吳侍郎人就很不錯,胃口好,鑒賞水平高,能力也強,值得結交結交。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給曹均的事解決了,兵部里杜風的天下,實在不行朝杜家跑一趟,把人家帶來快倆月了,旗語的事就再不值錢,不行也罷,你多少給句話吧,不聞不問算哪門子事?

「您這就去?」程初正在水盆子里練憋氣,自稱已經可以憋倆時辰,看來鯨魚這一億年里白進化了,不如程初倆月的功夫。

「趕緊把臉擦擦,先去秦家一趟。」這孩子都這樣了,程老爺子也不說管管,將來指不定變什麼樣子。

「嗣業才去扶風,子豪兄忘記了?」

看最近鬧的,一忙給這事都忘了。秦鈺才領了扶風將軍職位統巡岐洲道。這會正嘉陵江源頭上遊山玩水呢,臨走時侯還朝王家裡來了趟,我還吩咐他從那邊捎點土特產回來。早知道我也領個權職去,尤其關中十二道上的差使數扶風最爽,風景好。依山傍水沒事爬爬太白山逛逛秦嶺之顛啥的亂打獵也沒人管,去了就住皇家避暑的行轅里,離家近想回就回,珍禽異獸地朝親友捎上點還倍有面子。幸福死了。

「算了,你也別跟了,我一人去杜家轉轉。」秦鈺不在就不必要拉上程初,我獨闖杜家滅他滿門去!

「小弟一道!」程初最恨熱鬧事給他拉下,忙趕了前腳就朝院內吆喝備馬,「子豪兄定是為老曹的事,您就是不說啊,小弟都著急。這明明是杜尚書不給您面子,那旗語操典里可有您大名呢。」

「什麼意思?」程初今話多,最近他話都多。

「小弟是您的學生吧?」

點點頭。

「您編製的操典小弟學會是份內的,是吧?」

「啊,對。」邏輯上說得過去,可我編製的東西多了,也沒見他學會幾樣,今天怎麼忽然說起這麼上進的話來。「你學會了?」

「快學會了。」程初不負責任地晃了晃膀子,「再學幾天馬上就會!可有一樣,小弟會了後咋辦?杜尚書若不將旗語在水軍里推行的話,俺這一身本事就無用武之地,所以小弟比您還著急啊!」

鄙視加蔑視。程初什麼時侯也學地會說好聽話了,「你著急個屁,想去就一起去!」

「嘿嘿……」程初傻笑地摸摸後腦,「其實您公務纏身的,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跑來跑去的折騰,不如就交給小弟辦了。」見我瞪他,又傻笑起來,「份內應當的,反正一天無所事事,理當給您分擔些。兵部里也熟悉,您抹不下臉來的話小弟可不忌諱,鬧起來也都給幾分薄面,這事好辦。」

也是,程家就是吃軍餉起家的,族裡在軍武的影響大,程初雖不拿實權,可也是皇上親封下的軍職,就是杜風也不能不給面子。難得程初有這份心,我也實在不想和杜人妖照面,既然他現在和曹均處得不錯,完全可以把曹均拉到軍武里混個臉熟,這點上程初比大多數紈絝子弟都有優勢。

「也行,別太無賴了,該說理屈尊的時侯拿捏個分量,我可不願意聽街上有程小公爺怒砸兵部的傳聞出來。」

「哪敢啊,小弟可不缺心眼。」程初高興,拉我去他才修建的竹樓里喝酒,說是以前在劍南漢江邊上見的款式,來了不見識見識可惜了,至於去兵部撞天鐘的事明天再辦。

所以說程家人品位都不高。劍南氣侯濕暖,水草繁茂的,人漢江邊上起個竹樓是隔潮氣,加上獨有的山水地貌,弄個江秀月明、竹樓攬勝的最合適不過。可關中這旱塬上,黃土坡底下一指寬個水面還流得湍急,學人家搞哪門子竹樓嘛!弄得和個糞叉一樣樹了坡頂,兩股風過來就吹垮了。

唯一讓人滿意的地方是菜式豐富,和突兀的竹樓怪景多少抵消點。

沒看出來程初的本事,這季節不知道從哪弄的鮮菌子來,不管是爆炒還是燉湯,都鮮美無比,好口福。

「明就朝您那邊送些過去。」見我吃得香甜,程初咧嘴笑啊,一副本事全寫了臉上的樣子。「去年春日本說運了些刺樹杆子看能不能發木耳,可誰知木耳沒長出來,到楔了不少雞冠草(一種外形樸素味道鮮美的毒菌,易培育,可入葯。清初有人曾作為藥材養殖,但失去毒性後全無藥效,卻成為可口菜蔬在民間流傳,於陝西南部秦嶺山區養殖最為廣泛。因前身為毒草,清政府禁止市面出售。所以無官方文字記載,某縣誌里偶有提及)在裡面。」

吃了一驚,問道:「家養的?」

「高先生幫忙的,養了一年多人才敢吃。」程初夾了個完整菌菇放了盤子里給我看,「就這個模樣的,一開始兩茬牲口都不敢吃,後面就好了,長長自己就沒了毒性。如今高先生讓人在後坡上挖了四個大通頂的大窯洞。一天收好幾十斤,吃不了就讓農戶拿去晾了乾貨。年裡農家都有個貼補。」

「費事不?」這是好門路,程家有土坡挖窯洞,我家裡也那麼大坡挖幾口窯太容易了,這年頭乾貨值錢,鮮貨更是少見。偶爾養牲口的棚子里發些子還都不敢吃,趕緊清理了怕傷了牲口。這往後每天弄上一把炒個菜熬個湯的太爽了,日子過得滋潤。

程初果然是個吃貨,一問三不知。光人高老師一人忙了,他這邊出錢出的就是不學習,多好的老師也教管不了他這學生。兩下給飯食劃拉完就讓程初去給高老師請過來,先不說給王家養蘑菇的事,本了農學少監的身份鄭重其事的將高老師的努力做了肯定,打算近期由農學出資成立一個相關菌類養殖部門,讓他將養殖經驗詳細紀錄下來作為相關重要課題來研究,而王家和程家無條件給提供場所。想要多大就挖多大,錢不是問題!

高老師明顯激動起來,成立專門的攻關小組啊,有常貴的大白菜攻關小組在前面的表率,這可是升職的前兆。

菜籃子工程嘛,意義重大。至少王家莊子上下的菜籃子比當初要好看許多,禽蛋菜蔬地,現在又加上魚和菌菇,實在東西,在我們這些一無政治理想、二無蓋世武功的平凡人心目中比體制上搞等邊三角形重要多了。只要有口飯吃,再混亂的體制也有肅清的一天,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也曾說過:餓肚子的共產主義要不得,無論在什麼國情下,填飽老百姓地肚皮才有條件談體制,這是最起碼的常識。

這一點上唐朝人就很本分,至少這個強大的帝國里不會產生那麼多狗屁不通的憤青,像我這種沒有挨過餓的小屁孩也曾經有高談西方體制的時侯,現在想想很丟人。來到唐朝後才深深理解到民主的含義,就是地里的莊稼,家裡的屯糧,園子里的瓜果、菜蔬,池塘里的王八、游魚,或者是作坊里的棉、布、香水。這些才民生,有民生才有資格談體制,有體制才有條件……其實照我現在來看,只要能朝嘴裡擱的東西,都統稱為民主!

版圖擴張到銀河系外有個屁用,還沒盤子里多幾片美味可口的新鮮菌子來的實在,等一畝地都打五、六百斤糧食了,不用發瘋玩命地下勞力禁錮在農田中的時侯,想工業革命就工業革命,想文化大革命就文化大革命,咱一次革命倆,革好一個,革砸鍋一個。

就這一點上已經能感覺出細微的變化,今年地方上沒有朝王家來監察糧食的種植比例了。穎小聲告訴我今年春天家裡偷著多種了一百畝的油菜,地方上沒發現,很得意。打算明年偷種一百五十畝,反正糧食畝產又比以前大得多,要交的官糧不少官上的,冒著被罰款的風險在家裡存糧足夠的情況下合理種植經濟作物很刺激,很有挑戰性。

「小心啊,抓住夠批鬥咱家一半年的。」別人家好辦,可我這頂個農學少監的旗號公然違反國家度令,一旦被抓住就夠人噁心一陣了。「別為了點小便宜吃爛虧,又不是賣不起油。」

「不是咱一家,官上也有知覺,不說罷了。」穎擋開我筷子將盤子里的菌菇夾了塊拋給旺財。旺財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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