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後繼有人

「現在咱倆把感特啊,利益啊,暫時先都放下,作個小排演。」山楂丸的效力發揮了,思路清晰得不得了,這玩意以後要多吃。

蘭陵不明白,疑惑地看了看我,但還是點點頭答應,「排演?」

「咱倆各自扮演個角色,你是公主,我是銀監。」

「廢話。」蘭陵皺起鼻子笑了,「你以為咱倆是什麼?」

「不同,咱倆分開時候這兩個角色都能扮演的很好,可一在一起,那就不好說是什麼關係了。」扳了指頭拾蘭陵算,「夫妻,狗男女,孩子爹媽,知己、有意夥伴,競爭對手,鬥毆的肇事者和受害者,潑婦和猥男……別打。」笑著給蘭陵的手捉住,「看,咱倆在一起世間萬物都扮遍了,唯獨不像公主和銀監。這次要全心全意的演好,入戲啊,所有都拋開,只有公主、銀監各自的身份和立場,開始!」

蘭陵很配合,晃了晃神,神態利馬變得嚴肅起來,雍容高貴的氣息撲面而來,長公主的威儀很實在,老本行了。

「等,等一下。」括剛說完,蘭陵擰了擰眉毛、凌厲的眼神直射過來看得人後背涼颼颼起陰風。看來給長公主當尋演兼對手角需要莫大的勇氣,語氣一轉,「長公圭殿下,請您稍候,下官還有一事未言明。下官有兩個角色,一是銀監,二是發自您心頭的問句。第二個角色沒有實質的人物,就是些疑問而巳,會穿插在過程中不定時地發問,每次提問您務必試懇地解答。這裡沒有第三個人,老天爺和土地爺今天休假。咱倆需要的是發自內心的坦誠。」

「不。」蘭陵吃虧的模樣朝我虛打一下。「我也問你、這樣才公道。」

「山楂丸很不錯吧?若行賄的換個人。你是不是也會收下呢?」音剛落,蘭陵首先發難,雖然不知道她現在是公主還是疑問,但我得遵守遊戲規則。當演員不容易啊。

「貴是貴了點,味道不錯。如果下次還有人送,我想……其實我這種性格,很難拒絕這種禮物。」

蘭陵滿意地笑了,長公主的威儀重新回到身上,「看來銀監你很不稱職啊。」

「是啊。」苦笑的點點頭,抬頭反問道:「公主殿下既然對下官品行了如指掌,當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安排在下出任銀監一職吧?」

「一半是。」蘭陵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你這種行通卻不稱職的人來監管監管是最合適的。」

「別一半呢?私心?」

蘭陵點點頭,嘆口氣,「誰都有私心,我又想讓李家、讓大唐世代興盛。又不願把這些年內府取得的地位拱手於人。」

「是內府在大唐取得的地位還是你在內府取得的地位?」

「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么?我也不清楚。」蘭陵眼神變得迷茫起來,難以職舍間弄得自己很疲憊的樣了,搖搖頭,「不清楚。」

根結就在這。若三年前的蘭陵斷然不會作出朝我家行賄的舉動,她當時的立場還沒有這麼暖昧,李家和國家的利益總是放在首位。就算一年半前錢莊成立時也給我說過該辦就辦,絕不姑息的話,說明當時她依舊能拿住分寸,畢竟孤身無依的她對李家的感情還是最貼近。有了孩子後,當娘的心裡難免起的滯絆,在李家、國家裡又多了個甘蔗,所有的立場都打亂重新洗牌了,未必是刻意而為,但潛意識發有了變化,母子一體的新利益圈子在蘭陵心中依然有了朦朧的輪廓。

「您監領內府,統管錢莊;下官作為銀監則要時刻監督錢莊的運營狀況,這就是說您、我二人之間存在一種監管與被監管的聯繫。你對內府利益負責,我對國家利益負責,你賺得過於離譜是國家的損失,國家卡得太死對錢莊也是個災難。是對立、背道而馳的關係,永遠不可能發有交集。」

「以前你講過,魚和網的關係。」

「是這道理,在網裡魚掙扎,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生活空間,這沒錯。若網編織得不夠嚴密讓魚跑,這也是允許的。但你不能買通我刻意網開一面……」道理好講,可這其中許多變數不好拿捏啊,只有魚和網的關係顯得單薄了,難以成立,但這只是起的因頭。

蘭陵太聰明了,聰明到第一時間就發現我話里的破綻,脫口道:「少點什麼。尤其你還是個一撞就爛的破網,根本不用費心去找空子鑽。」

「會有漁人出現的,修補或替換我這張破網,再將水裡的魚一網打盡。」這才是今天要闡述的重點,是我一直擔心的。錢莊如今的規模還小,危害微乎其微,所有的人只看到它利好的一面,但內府有能力讓它短時間裡變成樁具破壞力的怪獸,到時候……

蘭陵沉吟許久,「現在沒有你說的漁人,那就等魚再肥再大些,大到……」

「大到可以魚死網破?」這括說的我心裡咯噔一下,屏住呼吸緊盯了蘭陵表情,我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就是問她也不會說。

蘭陵沒有讓我者出端倪,面色平靜如水。一風吹過,水面泛起曼妙的漣漪,綻放的笑顏吹散了屋裡沉悶的氣氛,暖風化雨般的語調流淌出來,「知道么?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會用什麼辦法達到目的,又吃掉山楂丸,又在錢莊上挑刺,又要讓我心裡不記恨。」

「什麼意思?」

「我不想有魚死網破的哪一天,也不願意骨瘦嶙峋地被禁錮在網子里。」蘭陵笑著攤攤手,「想在你編織的網子里找漏洞得先比你本事,可我至今也找不出個比你強的傢伙。所以……無能為力呢。」說著從棋盒裡抓了三顆棋子出來等邊擺在案几上,「漁人,網,魚,這對魚來說不公平,已經有網套了身上。還來個操持的多一副枷鎖。不過也變得更容易,笨漁人操持個破網,兩不相宜;比原先光有網的效力還不如,而你這張網也因為這個笨漁人變得難以施展。何況魚願意,網願意不?你畢竟不是這張網的全部。」

「所以……」

「所以遲了,你現在想找個漁人來已經晚了。跑不了,退不出去了。」蘭陵笑得甜蜜,我突然莫名產生種被蜜糖沾裹住的蜜蜂一樣的感覺,進退兩難。蘭陵抽出一打我曾經給錢莊做企化時候留下的手稿晃了晃,「說實話。錢莊運營那塊我沒看懂,可監管上我卻明白個大概。記得當時咱倆因為道德和制度的爭論嗎?你走後我很細緻將你打算在錢莊里實行的監管制度反覆閱覽,每看一次都有新發現。只能說佩服,越來越佩服。」

「……」徹底混亂了,不知道蘭陵想說什麼,嘴裡說著佩服,可明明顯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曾經教過我,等邊三角形是最堅實的形態。我做過試驗,的確是這樣。看的次數多了,不經意的發現你的制度里就好像大大小小的三角一個套一個,魚、網、漁人三角關係不斷的變換。不愧是你標榜的相互制約、相互協調,相互監督。」說到這裡蘭陵不禁呵呵笑起來,很雞賊的樣子,「看起來這種管束制度在你心思里根深蒂固啊。可我不明白你當初答應按受銀監職務時候的想法。僅僅錢莊、銀監兩點明明不符合你心裡標榜的三角,為什麼當時不提出來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明白當時為什麼不提出來,可能過於自負了吧,認為在這個領域裡當世第一?

「說啊,排演沒結束呢。」

「不清楚。」老實地哭喪個臉,「當時……當時沒想這麼多,但的確不是三角形。」的確不是。

準確的說,銀行、央行、金融審計部門三點才能構成一套簡易的監督運作體系,而且在這個系統之外還有數個對中央職權負責的三角形來完善。整個體系地構架需要反覆嘗試才能達到平衡,這得靠時間來印證,即便是一千五百年後的多重保險體系也未必敢說萬無一失。只要人類社會還在發展,制度就永遠不可能完善。

而銀監這個位置是將央行和審計部門的職能合併了,將堅實的等邊三角變成了一條軟塌塌的直線。從錢莊行業誕生來看,這是進步;但從銀監製度本身來說是管理機制的倒退。我心裡明白卻沒心思糾正,而蘭陵卻從我當初定製的制度里看出了端倪。

「我來替你說。」蘭陵胸有成竹的坐端正,一字一板細數。

第一,自以為是,你有這習慣,而且不是一兩次了。

第二,懶惰,趕緊有個說法先搪塞下來、然後走一步看一步,不想過於操持,下不了心也下不了力。

第三,敷衍,或者有那麼點責任心也決不是想為國利民,你是行家,行家自然有行家的尊嚴,唯一怕對不起自己的本事,這是你唯一得意的範疇。

第四,留了私心,既不想在這位子上久待又明白這位子的價值,一旦形成三角牽制就會把銀監職位的效力消減許多,自己可就不能獨自品評山楂丸的味道了。

第五……

「停,停!」還叫不叫人話?還第五,死的心都有了。一絲不掛了還不停,這剝皮呢,一層層朝下刮。原有的那點底氣被蘭陵全打散了,她就給我連肝帶肺地都研究透徹,我內心裡自己都沒成型的潛意識就這麼血淋淋給提溜出來擺在眼前。頹喪道:「至於嘛?你等著,我回去就給山楂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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