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舉債

舉債。坐家裡和穎把去隴右發展的針針腳腳所有細節帳務都清算一遍,頭一年墾荒肯定沒收益,建莊子買牲畜雇勞力裝備地方武裝團伙以及大量的糧食消耗……

「我感覺咱倆在商議謀反。」拿著穎列出密密麻麻一張尺余長的帳單,「又是老兵又是兵器又是馬匹,沒姑娘媳婦的,一群爺們暗無天日的旱原上臭烘烘起碼得過兩年,小心墾荒不成,反倒把人都窩成變態狂。」

「少胡說。」穎搶過單子算盤上出了個合計,「頭一年是大頭,四千貫上說話,開銷是大了點。」

「大了點?咱家哪來那麼多閑錢?才起了棉織作坊,千把人張嘴吃飯,收益還沒見,又大筆錢糧朝隴右上去,你算算清楚。」萬貫家財,幾年的積累就短短一年裡煙消雲散了。不是,弄不好還得舉債經營。頭一年四千貫砸鍋賣鐵就支應了,萬一二年、三年沒收益……「見效不會快,青黃不接時候我就抱你和二女跳井去。」

「說的。」穎愣了愣神,轉笑打了一掌,「帳既然算開了,反倒不怕沒錢。」

「別說朝你娘家拿,我堂堂侯爵,丟不起那臉面。」穎是不愁,陳家黑了頭狠賺了好幾年,家裡又沒王家這麼大開銷,現錢肯定有,可讓婆娘從娘家拿錢補貼家用,王家破落時都沒發生的事,現在家業興旺再伸這個手真不像話。

「妾身想想。」穎也覺得不太體面,收了輕快表情,拖腮沉思起來。

「實在不行,拿咱家作坊朝內府抵押籌點款子……」我覺得這樣可行,心裡打起算盤。

「不!」穎沒等我把話說完,一口否決。「根基不能動,任憑哪個作坊都不去壓錢回來!」

「我是說造紙作坊,怕啥?有咱一半股份呢,若大的作坊咱沒花一分錢進去,如今收效還不太顯著。先抵了錢用多合算?抵押,不是賣。」二皮臉就我這樣了,很滿意穎現在的表情,她幾乎沒見過像我這麼有智慧的人類。

「那可是人家公主投錢蓋建的,咱拿了人家蓋建的作坊找人家抵押現錢,這道理妾身有點……」穎聽完臉上就臊臊的,後面話硬硬沒說出來。

「有點啥?商業運作,哼哼,包我身上!」才放的年假,手裡有大把時間和蘭陵打擂台,我太聰明了。

禮數不能缺,花露水作坊的新產品,雜七雜八的瓶瓶罐罐帶了一大盒子,蘭陵的身份,你帶再貴重的禮物都顯得寒酸。真正值錢的就免了。往後都是下人送,今年我親自押送過複查,是不是有點見外了?

「正說朝你家送年禮呢,人到跑過來了。」蘭陵今年收益不小,內府那幫子老流氓我常見,如今活得滋潤到家,滿長安就屬這個機構花紅多,買年貨全板車朝家裡拉,沒點王法。香水瓶子逐一打開聞過,喜笑顏開,「又弄出這麼多新玩意,可是打算過肥年呢。」

「那是,什麼新玩意都得先給我婆娘用,慢慢挑,我年上忙得馬不停蹄,說話還得去崔家談明年的生意。」撣了撣袖口,拿了個要走的架勢。

「別急,好不容易才歇下,沾個蒜就跑算什麼。說話就年上了,陪妾身吃個年飯走。」蘭陵挑了個滿意的香型卷了袖子塗抹,隨口問道:「你家隴右圈地的事籌備得怎麼樣了?」

「我沒管,都婆娘一手操持。」借了蘭陵挽留,解開大氅扔了椅子上,舒服地靠了上去,「才休息幾天,沒心思朝隴右上想,農學一年到頭給我折騰夠嗆。」

「這可是你不對,多大的事情這時候也該放下了,家裡要緊。要說親疏,你應我的事盡心儘力擔當,我樂意,我當之無愧,這是親。可若是為了我把家裡事情耽擱了,那就是陷我於不義,我心裡也過不去。」說完走我旁邊坐下,柔聲道:「別叫我心裡有負擔,再怎麼說我也不是你王家人,你能把我放得這麼靠前就足夠了。」

「說的,大過年弄得人心裡稀荒。有些話放心裡最好,說出來不是你難受就是我難受,雞飛狗跳的過日子反倒輕快點。」和蘭陵已經沒必要糾纏誰里誰外了,有時候心裡偷偷想把她和穎、二女擺在一起,可下意識里又排斥自己這麼做。我的苦衷蘭陵清楚,她願意我這麼想,可又時刻提醒我不必這麼干。

「說說清楚對咱倆都好。」蘭陵在茶碗里沾了點水朝將桌面一分為二,「都說情到濃處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論這話對錯,都不適合咱倆。我不是說道德、禮教,就算我現在嫁了你王家也一樣,反倒是相互間少些虧欠少些歉疚更能圖個長久。你心裡老覺得對我有虧負,我若也隨了你的心思就怨天尤人,這不是情誼,一下變了負擔,一天天的份量積累下來,總有被壓垮的時候。」

「你咋知道我心裡對你有虧負?」

「我感覺得來。你越是顯得不在意,一幅玩世不恭的樣子看起來洒脫,其實活得更累。」蘭陵伸臉過來緊緊貼住,「該給自己著想的時候,或者你根本對自己就不在意……」

「誰說,我對自己在意很呢。吃穿用度,全講究。」

「嘴硬,你是什麼侯來著?」蘭陵輕笑著抵住我,「少看紙片,知道你記不住,真在意自己,這麼長臉的事情,滿處由不得去顯擺,前後倆月了還要看紙片。」

「哦,這麼說來我是個大公無私的傢伙了,還真出人意料啊。」得意地晃晃腦袋,朝蘭陵臉上蹭了蹭。「你想得太多,沒意思了。虧不虧你說了不算,我自認不是個高尚的那啥,今天過來也不是專程給你送香水,準確地說是過來混錢。」

「你家隴右上預算不過來吧。」蘭陵將下巴壓我鎖骨上用力給我過了個筋,吃吃笑了起來。「該是朝我借的,你若找了別人我才生氣。說明我在你心裡可是重呢。想了能滾到床上,窮了伸手就是錢罐……」

「我是不想朝大了折騰。」使勁朝蘭陵臀部給了一掌,「少說得噁心,我啥時候說借錢了?我是抵押,是貸款。給利息,和借錢兩碼事!」

「嗯,說說,既然不是借錢,那就沒情誼可談了。你抵押什麼看我能看過眼不?按理還有利息,若不合意,絕對不會讓你從我手裡拿走半個子去。」蘭陵嬉笑著依我身上,「死要面子。」

「說起來我對朝廷做的貢獻太大,面子上當然是要那麼一點點。嘿嘿。」無恥地淫笑幾聲,「造紙作坊!」

「再說一遍。」蘭陵聽罷就朝我耳朵上撕扯,「你個沒良心的,你有本事再說?」

「疼……」搖頭晃腦才把蘭陵掙開。「造紙作坊有啥不好,反正也有我一半股份,利息就從股紅里扣……哎呀,咋咬人!」

「你怎麼不拿花露水作坊抵?咋不拿棉織作坊抵?還股紅,你就是上門來砸場子的,咬你算便宜了。」

「松,松點,死了!」勒我脖子舌頭吊出來多長,快窒息了。「成不成別打人嘛!」

「不成!」蘭陵不解氣,又捏了幾把,「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之徒,換個!」

「沒了……」雙手一攤,無賴道:「要不你預付十年的花露水定金也成……」

「敲死你!少來。」蘭陵說完又遞過來一肘,「壞傢伙。」

「我想想,說不定崔家對造紙作坊感興趣呢,前後都提幾次了……」

「不許!」蘭陵揮了揮拳頭,「不許拿咱倆東西抵押,造紙作坊就虧損我都認了,一人一半。要不……」

「要不啥?」

蘭陵眼波流轉,低笑幾聲,「要不是這,你家隴右莊子的錢我給出了,往後拿棉花還,按當年的收購價折算,還清為止?」

「你啥意思?」我警惕地看著她,「你存啥打算?憑啥按當年收購價給你?」

「願不願意?」蘭陵強勢地將鼻子頂我臉上,「說話。」

「停!」我給她臉搬開,「你在搞鬼,你內府偷偷放帳了!」怪不得,怪不得穎前後催促,一個勁誰家誰家都齊備了,開春就過去了,咱家可不能比人家晚什麼的話。若說程家、崔家這種超級大戶我還相信,一直認為王家最近幾年資本積累有一定深度了,比上不足,比下還綽綽有餘,連王家都一時籌備不齊全,就納悶怎麼忽然間大夥都有了錢,連幾家趨向沒落的家族都躍躍欲試起來。「犯規!」

「犯誰家規?出塞墾荒本就是為國利民的大事,京城裡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家族報國無門,提供個便利是什麼錯?我又沒放高利貸出去,一路提供方便,僅僅是要求收購田裡的出產,他們白落了田莊,天大的好處!」蘭陵得意洋洋,朝我搔首賣姿。

挑釁,簡直是卑鄙。「我和你拼了!」

「別,您小心,拼壞了妾身可心疼。」蘭陵笑著背過身去,讓我擂了幾下,「可是出氣了,要不您就結實地再揍幾下,呵呵,哈哈……」

「學我的本事跑去欺騙人家古代人就是犯規。氣死了,往後棉花都被你收去,我家怎麼辦?你簡直就是個……是啥?」蘭陵這手狠啊,釜底抽薪,原料都捏她手裡,明明就是想壟斷,王家再好的管理,再好的技術,沒原料照樣得喝西北風。

「著急什麼,往後種的人多,內府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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