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歪門邪道

酒作為新的戰略物資,在軍中試行推廣後,立竿見影,好秤如潮。軍隊上的物資供應與民間不同,自家打酒時候,沒了太白可以喝西鳳,沒西鳳的話,隨便弄點散酒喝也能湊合;軍隊不能湊合,誰家就是誰家,就算新產品再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一舉取代經過長期使用後得到一致認可的老品牌。

陳記的醫用酒在軍中已經取得了好口碑,樹立了良好的產品形象,一旦工部上開了酒坊,就算官官相護,誰也不敢拿軍需供應開玩笑,雖然設備和製作流程相同,軍中大佬還得衡量一下其中的利弊,很少有拿自己手下士卒的生命去開玩笑的將領,而軍中士卒的情緒也得照顧到。

「現在不光是禁酒的問題,如果讓工部開了酒坊取代了陳家作為軍中的供應,於情於理上說不過去。」李世撣了撣袖子,正色道:「朝廷有過打算,工部上開酒坊的事早就有商契,我身為工部官員,雖然官職微末,卻也聽了風聲。驟然間在軍中替換藥劑不可為,而事關威信,朝廷並沒有因為一時的虧損就取消禁酒令的打算,如果工部開了作坊,釀出來的酒賣給誰去?」

「一樣的東西,換個牌子而已。從原料到蒸釀,沒有區別吧。」這是嘴硬的話,說出來一點底氣都不沒有。李世說完後我就心涼了半截,以為送上去了統計報告一針見血的指出其中的弊端就能有轉機,看來想得太天真了。仔細思量也能想通,知錯就改的事,說說而已,放在個人身上都有容易,何況是國家政策,現在不會,一千五百年後也不會。

「呵呵,子豪這話欠考慮。」李世笑了笑,舉了舉酒杯,小酌一口,「你是行家,知道其中關鍵,而我信任你,我相信你說的話,也僅此而已。別人呢?從行軍總管到屯田禁衛,你還能一個一個地去解釋不成?便是解釋,別人也未必就聽得過去。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也沒人敢擔。」

看來這就把我家的酒坊給賴住了。怪不得工部上一開始鬧得歡實,最後卻偃旗息鼓,毫無生息了。想到這裡,苦笑幾聲,「那就什麼都沒了盼頭,如今可是鬧得涼風陣陣了。」

「不慌。」李世眯了眼睛握了握手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辦法有,憑你的關係,辦起來不難。」

「哦?」這傢伙的表情很奇怪啊,辦法不辦法的,也不用弄的這個模樣出來,又不是混黑道的,不過還是乖乖受教。道理很簡單,貌似能辦到,後果難預料,反正死馬當了活馬醫,認了。

三天後,京城裡出了這麼一擋子事情,盧公府上的頂門杠程初小公爺在一家娛樂場所欣賞音樂歌舞的過程中口吐白沫,抽搐不止被急送了救治,雖然性命保住了,但身體受損,連出席自家的馬球賽事都是在下人地攙扶下才勉強站穩,憔悴異常。

在程小公爺病倒的同時,程家按慣例對這家歌舞廳進行了無差別報復,就在滿京城都在等了看熱鬧的時候,程家的打砸搶行動忽然中止。連綁回程家接受酷刑的歌舞廳老闆也被安然無恙地放了回來,程家私下裡賠償一系列報復行動的損失,無名老闆一時間成為了京城裡的風雲人物。

程家,被氣急敗壞的小公爺綁回去的話,那就只有奔喪了,可一個小小的歌舞廳老闆竟能毫髮無損地走出來並獲得賠償,奇蹟!賠償雖然是私下進行的,可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舞廳老闆三緘其口,不願露面,但小道消息卻是傳了出去。

程小公爺鬧了要喝酒,當然,作為鋼管舞愛好者,在欣賞曼妙舞姿的同時,有沒有酒量的都喜歡喝個三兩口助興,無可非議。可朝廷正在禁酒期間,沒可能有暢通的酒源,拐彎抹角的進貨渠道難免有差池。這歌舞廳老闆也算是人緣寬廣的,不知道踩了誰家的關係弄了些軍供殺毒酒,「殺毒酒」顧名思義,就是威力巨大的特供酒類,經過獨特的秘方配製的東西,雖然同屬酒類,口感依舊美妙,但和一般助興飯品有本質的區別。民間順理成章的認為既然抹傷口上能殺毒,喝下去就能殺人,連程小公爺這種彪悍殺手都難當一擊,何況常人乎?

這說法一時飛傳出去,並夾雜了少許驚人內幕。其中一條就是:陳家因為獨家釀酒的特權,在造殺毒酒的同時難以抵抗眾商家聯手製造的壓力而友情偷釀民用酒,卻被一些眼紅人士舉報,這個行為引起了朝廷不滿,於是,陳家在繳納了罰金後,以後所有產品出廠都得經過朝廷的嚴格監管,民用酒的最後一條渠道被朝廷徹底查封。這也就是程小公爺出事後不了了之的原因,若順藤摸瓜的一路報復下去,肯定要打到陳家門上,砸自己老師的親家,那萬萬不可,於是造就了歌舞廳老闆虎口脫生的奇蹟。

「看他們還敢不敢把軍中的酒拿出來喝。」蘭陵作為幕後黑手之一,這幾天高興得不得了,一早喜上眉梢的來,後晌眉開眼笑地走,造謠嘛,無事生非才是歡樂的源泉。

「那李世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哈哈……」樂,怎麼能不樂。看人家這心眼耍的,全方位,多功能,太有意思了。程初作為男一號,雖然初次領銜主演,可的確有走上星光大道的潛質,平時那麼個榆林疙瘩,可我和他說戲的時候竟然一點就通,尤其歌舞廳老闆一節,本來我打算找個信的過的人客串,可程初認為沒這個必要,隨便找了個賣私酒娛樂場所里開演,反正現在市面上的酒絕大部分是陳家流出的,細節上有保證。

「不過早先你家酒拉了軍中時候他們就沒少喝,從沒出過差池,如今突然出了這麼一擋子事情,會不會有人懷疑?」蘭陵覺得戲路不太嚴謹,有必要去緊密一下其中的環節。

「不會,放心。朝廷為了嚴加管理,勒令陳家增加消毒酒里消毒藥劑的份量,程小公爺恰好就是喝了增加消毒份量後的產品。很不幸的傢伙。話都放出去了,放心吧,肯定見效。」軍中採購有個弊端,一些後勤管理較為鬆散的部隊經常發生偷喝醫用酒的事情,有甚者還常常積攢起來拉外面暗地銷售,雖然軍中加大了監管打擊力度,可收效不大。這次增加了消毒藥劑的醫用酒的威力讓有投機倒把情節的傢伙再不敢造次,畢竟出了人命就難以遮掩了。

「好了,這下你安心吧。該朝豐河上去了。再沒道理耽擱下去。」蘭陵那邊已經收拾停當,就等我這邊事一了就出發。

「嗯,等兩天到了約定上,看還有沒有人過來要酒,把那幫人打發過去咱就出發。」心情暢快,美滋滋拉了蘭陵坐我腿上,「幾天的工夫。轉眼就過去,別說你,我也著急,嘿嘿……」

「你著急個什麼?」蘭陵眯了眼睛歪起來看我,嘴角稍稍吊起,膩聲道:「別說你是著急棉花的事,打什麼主意呢?」

「切。」撇了撇嘴,「彼此彼此,打什麼主意你比我清楚。棉花嘛,早開晚開的,遲早是當借口用,有六月上去看棉花的道理沒?」

「嗯。」蘭陵媚笑著點點頭,「別得意,便宜你一次。」輕輕俯身下來咬著我耳朵細聲道:「過去再和你計較,到那邊由不得你,可就只妾身一人呢……」

可算是省心了,誰家來要酒都大方,要多少都有,軍需品,保證質量!至於想買民用的,那陳家可沒本事繞過監督的官員給你另造,如今連釀酒的糧食都不歸自家調派,朝廷一手上拉過來,半滴都拿不出來。

軍用酒如今風頭正盛,酒館裡別說專門來採購,你就是送上去都沒敢接手的,求著人家買都給你推回來。

「呵呵,終於有勁撥算盤了。」吃了飯就見穎拿了算盤撥得歡實,大賬本一頁一頁地翻,久違的管家婆又回來了。舒服地搬了把涼椅坐了門外夏涼,二女在院子里打了張小涼席,盤腿坐上面仔細地做著針線,針鼻老實地蹲一旁看得認真。

「好些日子沒查帳了,酒這東西害人不淺,這一緩口氣的功夫就積累這麼多帳目下來,還得妾身一人打理,怪累的。」穎扶了算盤邊說邊打,偶爾象徵性地停了手上的活捶捶腰,很滄桑很操勞的樣子。

這才正常了,熟悉的口氣、動作,說明大家的心境已經平和下來,又恢複了家的樣子。

「您去豐河上的行李也預備上了,後天上走?」穎一合賬本,將算盤掛回牆上,拉了把椅子坐我身邊,「打算過去幾天?」

「小半月上就回來,其實也沒多少事情,關鍵是指點他們做些棉花採摘前的準備工作,瑞順便過去露個臉,讓莊戶們安心而已。畢竟長時間不過去也不合適。」做了專家狀,隨手水果盤上捏了個甜桃咬了口,贊道:「還得吃晚桃,前些日子那早桃吃嘴裡和嚼黃瓜一個味道。」

「等後年上就能吃上自家的果子,到時候想吃哪樣都有。」穎抓了把青李子起身朝二女嘴裡塞了個,然後全塞給門坎子上發獃的達萊,「可憐見的,一天就坐了發瓷,院里的丫鬟嘻嘻哈哈的時候就沒見過你笑,家裡可沒說有對不住下人的地方,後宅上的月錢可是一年三漲呢。」

誇張了,我來了三年一共就漲了三次,最後一次還是我提議後才勉強地漲了些,最後體恤下人的名聲還落了主母頭上。達萊從來了家裡就沒笑過,又不是希罕事,平時也沒見有關心,穎心情不是一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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