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城門失火

塞外嚴寒?我抬頭看了看暴虐的驕陽,看來程老父子的信使在路上起碼走了一個多月了,屬於家信,沒辦法送軍報的流程。軍中不能飲酒的軍令在塞外執行得不很嚴格,那邊士卒們想喝也沒有,可將領就……

蚊蟲多?可能是吧,我覺得既然嚴寒就不會有多少昆蟲敢出門晃蕩,可程老爺子形容得誇張,天寒地凍不說,還蚊蟲肆虐,前面聽起來好像駐紮在西伯利亞,後面則有西雙版納的感覺。顛覆,這倆地方我都沒去過,不好妄加評判,不過卻極大的顛覆了我的生活常識,認命了。

正好年跟前專門給老父子泡的藥酒,按後世幾種常見的配製弄了三種,分別為壯陽、慢補、抗風濕。不奇怪,愛喝酒的同仁基本上都有這些常識,後世的飯館不論大小,基本上都在櫃檯上放幾個藥酒瓶子招搖,大型玻璃罐子,裡面各種藥材花樣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常去的話,和人家賣酒的小姑娘攀談幾句,什麼什麼的藥材就問得明明白白,回家也照貓畫虎的弄幾瓶子,逢年過節也好唬唬訪客,忒有面子。曾經去粵菜館,裡面蛇啊蛤蟆啊都泡,這種葷酒就免了,怕嚇了別人。穎娘家就是做藥材生意的,近水樓台嘛,難免就多泡了幾壇,平時也沒事弄兩壺嘗嘗,說實話,很難喝,但肯定對程老爺子胃口,花露水都喝的老頭,才不管你拿什麼泡出來的酒,只要度數高就成。

「仔細了。」我將程府吆來的三輛馬車都大酒罈子裝滿,給來人交代道:「青瓷罈子是藥酒,每種都貼了講明功效的封子,別蹭掉了。剩下掛釉子幾壇都是燒酒,家裡自釀的。毛瓷罈子里是素蛋,往陰涼地方擱。」又交給他個大盒子,「這是九花玉露,給老爺子帶話時候說明白,盡量能不喝就不喝,味道沒藥酒好。」

「是,是!」那人又將我話陳述一遍無誤後,趕了馬車鬥志昂揚的撤退了。

老爺子給了我封親筆信,很簡短直白,我能看懂,先感謝我在他不在家的時候照顧程初,並說明自己身體很好。對那邊很適應,叫我莫要掛記,然後就是要東西,麻花沒給他,倆月過去就變質了,毒害『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的罪名,只怕連皇上都擔不起,我就算了。

陞官有陞官的好處,長史比參軍要滋潤多了,除過戰時急報和一些絕密軍報外,其他的消息我可以要求軍部專人送了門上閱覽,連出門都免了。

看來還不動手的意思,最近西邊過來的軍報雖然頻繁,但大的衝突幾乎沒有,除了蘇老爺子一過去就在吐蕃境內掃蕩一番的立威行動。蘇老爺子意圖明確,既然來了,就先給鄰居們打招呼問好,讓吐蕃有個心理準備。面對絕世名將,吐番人果然很給面子,邊境上馬上就有精銳部隊換防並增加了兵力,吐谷渾那邊的壓力減輕不少。唐軍的戰略意圖完滿達成。

老帥們,尤其是蘇、程這種級別的名帥,大兵團的協調配合早就有了默契,這年代通訊跟不上,上千里的布置協調只憑經驗。這場戰役就全在兩位老帥的默契程度上定勝負。雖說是老冤家,但我對這倆人有信心,都是氫彈級的人物,這次一下放出去倆,突厥和吐蕃人此刻應該更擔心才是。

麥收上,全莊子上下忙得團團轉,滿莊子連四五歲的孩子都下地幫忙,除了我。時而出現在西瓜地里,時而帶了旺財沿河畔抓倆螃蟹,時而在炕上裝死,反正沒人的地方我都去。這麼大的場面,我竟然插不上手,看來,婆娘太能幹也不全是好事。

「去年的存糧差不多都拉豐河莊子上了,朝廷補貼的糧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新打下來的麥子又不好吃。」穎看了滿堂堂的糧倉不滿的發牢騷,質疑朝廷的辦事效率,「實在不行就從莊子上換點莊戶的存糧回來。」

「行了吧,多少人連麥子都吃不上呢,你還挑三揀四。」我心思壓根就沒往新糧舊糧上去。今早穎和二女拾完麥子剛回去,我就接到蘭陵報來的信,河東、江南兩道部分地區鬧了水禍,而且因為長時間的陰雨天氣,糧食大幅度減產,已經有十數名地方官員被查辦,朝廷重點放在今年對突厥的戰事上,即要賑災又要解決前線將士的補給,如今關內和壟右的糧食都在分批的進行統籌調撥,可能不久要實行短期禁酒,凡是釀酒作坊都得停業。皺眉道:「先不管這些,現在給老四找過來,麻煩事情來了。」

「啊?」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麻煩?朝廷不給咱補貼了?」

「去叫老四!」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她不管手裡有什麼事情,都統統給我停下來,快!」扭頭將穎又叫住,「還有蒸酒作坊,哎,算了,老四來了再商議!」

麻煩勁大了,蒸酒作坊走高端路線,客戶不是這侯就是那公的,還有幾個王府,不是說能停就停的,是得罪人的事情。若不停的話,禁酒令一下,全完蛋了。如今酒生意火爆,地窖里除了點自家喝的酒,再沒庫存。花露水啊,一旦停產,生意就算垮台了,苦心經營的銷售網路從此報廢,進項沒了不要緊,一旦名聲和銷路沒了,那才噁心,幾年的辛苦就付之東流。

「錢叔,叫十來個人,手上啥活都給我撂下!都去收拾地窖。」管家還在後門上興高采烈得沽租子,今年收成好,所有人都喜笑顏開,指了指一排子繳租的佃戶,「胡帳房,這麼多人租子收完就停,再來的叫回去,有時間再繳。」低頭輕聲道:「把花露水作坊的帳本帶上,一會兒直接去後宅晨,別耽擱。」

管家不明所以,「小侯爺,這才繳了一半的人,停下來……」

「讓你停就停,那麼多廢話。」胡帳房是個精明人,一聽我口氣就知道有事情發生,沒等我開口給錢管家把話擋開了,站起來朝後面繳租的莊戶交代幾句,都攆走後。「小侯爺,在下這就過去。」

管家反映過來,趕緊催促最後幾家把糧食拉進去,急急忙忙的跑去召集人手收拾地窖,臨走朝胡帳房遞了個感激的眼神。

老四還沒接到朝廷準備禁酒的消息,一臉茫然的跑來開會,胡帳房身份低,一個人搬了把椅子做了院子角上,穎、二女則擠在一張軟椅上,看起來比較興奮的樣子,畢竟家裡頭一次開這種奇怪的會議。

「達萊,茶上好就下去守了門口,後宅上的丫鬟都攆出去,裡面不叫不許進來。」穎拿出主母的架勢,朝胡帳房招呼道:「胡先生坐過來,沒外人,別客氣。」

「都先聽我說。」我示意胡帳房坐我旁邊,環顧了下眾人,「今天接了個消息,南邊鬧了水,禍害了莊稼,朝廷打算禁酒過難關。」剛說到這裡,會場上幾個同時吸了口涼氣。人人一臉惶恐。「老四,一旦禁酒,咱的兩處生意上就得停業,蒸酒作坊先不說,花露水作坊那邊要保住。」

「還有多少日子?」老四慌忙發問:「消息準不準?」

「應該可靠。」我點點頭。「日子上說不準,現在麥收還沒完成,朝廷沒估出大數來,也不好輕易下這個禁令,照我估計,要禁就是大半個月後的事。」

「禁多少個日子?」穎顧不得體面,小跑進屋拿了算盤出來,「有沒有說準確的時日?」

「沒。」我扭頭問道:「胡先生,以前朝廷有沒有因為鬧災後禁過酒?」

「開國時候有過兩次,一次是兩年,一個就短些,大約一年半多的時間。」胡帳房翻了帳本出來,「在下有筆帳得先說一聲,若要是禁個兩年的話,按咱花露水作坊的要求,起碼得囤積五千斤的好酒才能保證不停產……」

「五千斤不夠。」老四擰了眉毛,插嘴道:「才和內府上有了商議,下半年開始,每年要增加六百斤的供貨,按這個算下來,大約得七千斤上下。」

「內府上的特供,是不是可以給咱家網開一面呢?」一提內府,穎馬上就反應到徇私舞弊,「怎麼說禁酒令是皇上說了算,說不定能通融通融。」扭臉問老四:「你去看能不能找關係想想辦法,畢竟沒了酒,他內府上也不少吃虧。」

「不可能。」我知道穎的意思,老四找關係還不如我找關係,反正都是找蘭陵,若蘭陵能罩住的話,就不用派人急死忙活的給口信了。按理說,禁酒令一下,不論是造酒還是存酒都是罪過,蘭陵的意思很明確,趕緊提手準備,造酒就免了,存酒的事她罩住,內府上能幫的忙就這麼大。「現在不考慮人家能給咱提供啥方便,關鍵還要靠自己解決,能預先招呼一聲就是幫了天大的忙了。」酒窖里下上七千斤酒還是沒問題的,關鍵是從那弄那麼多回來。「蒸酒作坊里能不能把外銷先停了,緊自家存上一批?」

「停也是往後小半月的時間才行,人家訂的有。」老四為難的咬了咬指頭,被穎賞了個爆栗。「不是一般的客戶,誰家都不好得罪。再說,就是蒸酒作坊停了供應,也大半月蒸不出來七千斤的酒啊。」眼珠子轉了轉,「這消息就咱家知道?」

「不清楚,估計能提早幾天吧,在往後就難說了。」蘭陵拿第一手消息還是沒問題的,可紙里不包火,三五天就能傳出風聲,到時候全京城的作坊就亂了一鍋粥去,想收就更困難了。「要提早,不然後面別說七千,就七百都難。」一旦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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