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過客

這年代搞清洗,屬於高成本運作。成本越高,相對的風險就越低,最大的投資就是軍隊,想扳倒長孫家族這種屹立大半個世紀的龐然大物,不拉來幾支戰鬥力超強悍的軍隊,就是皇上都沒那麼足的底氣。

長孫無忌的擁立之功,長孫皇后的賢良淑德,光憑一個家族出了這倆人,就沒有說動就能動了的道理。朝堂、民間不論是權勢還是聲譽,如日中天。錯枝盤根的黨系,林林總總的附庸,要一把把的清理起來……

反正我要是李治,不知道下不下得去這個決心。尤其清除的主要對象還是自己的親生舅舅,俗話說見舅如見娘,娘已經不在了,舅是最親的,掐了舅舅的老脖子,這感覺……這親情啊,血濃於水啊,一旦夾雜點權利紛爭在裡面,就什麼都不是了。

至少蘭陵不是長孫皇后親生的,站在李家的立場,從未給這個便宜舅舅有一點同情之色,到是對哥哥新立的皇后比較讚賞,姓武的新皇后。

「你認識?」我這個來自後世、的傢伙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原來每每開車經過乾陵的時候,總要下去看看無字碑,坐在武MM和李GG的墳塋不遠處胡思亂想一番,現在有了近在咫尺的機會,要是能見一面的話,一千五百年的心愿就了了。「看看成不?新皇后啊!要是能看一眼的話,我就滿足了,這是多麼榮幸的事情啊!」

「哦?」蘭陵打量了我幾眼,笑道:「這可是說不定的事情,以後或許在哪一天皇后娘娘召見你也是有可能地,但我可沒有帶外面的男人來窺視自己大嫂的道理。」

「也是啊!」我遺憾的拍了拍大腿,自我嘲笑道:「召見就免了吧,我膽子小,經不起那麼大的陣仗,要是為了看一個人卻被嚇死,那就不太划算了。」有緣在路上碰巧碰見就成了。專門接見我一次那就顯得麻煩了,被武MM接見的話,後果很嚴重。

「你膽小嗎?」蘭陵眯了眼看得我不大好意思,「一點都看不出來,在我跟前佯裝個什麼呀?剛剛爬人家身上喊著要怎麼死我的勁都跑到哪裡去了啊?」披了毯子起身,幫我穿戴整齊。硬是把棉褂子也套在外面,「山莊里雖然暖和,可……」抬頭羞怯的掃了我一眼,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去。「往後不能再這麼瘋下去了,再好地事也得有個節制,郎君年紀還輕,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往後妾身還要和您長廝守呢!」

「說的好聽,本就來和你說說話。說著說著咋就來勢哪啥了呢,令人費解啊!」究竟是誰先主動,已經無從考據了。不過這些天和蘭陵倆鬧得的確過分些,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奇妙,一天一個脾性,次次不同。加上蘭陵有武藝在身,身體條件不上一般地好,高難度造型易如反掌,稍微變換個姿勢,我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直接獸化。「下次你收拾得難看點,每次白白凈凈的惹人哪啥,學學人家倭女,看看她們多會打扮啊!」

「去!」蘭陵推了我一把,笑道:「今早接到的消息,你學生進京了。帶了武威十三府地精兵回來的,威風得很啊!」

秦鈺?武威是關內的大門,守軍是精銳中的精銳。十三府的精兵是什麼概念?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口道:「這小子,回來也不說,也不給我打聲招呼來,還得靠你傳遞消息才知道,下次罰他抄作業。」

「哈哈哈」蘭陵見我收拾停當,拉我坐下,半裸的靠在我身上,「你這老師當地真糊塗啊!想想再說話。咱前腳走,人家後腳就進了城,前後才不過一天時間而已。接下來就是廢后,立後,前後沒半月,褚遂良被罷黜,長孫無忌被當庭斥責,整件事環環相扣,這些事可是能告訴你這個老師知道的嗎?」

怪不得秦鈺回京的事情一拖再拖,玄機原來在這啊!貌似普通的人事調動,前後竟然出了這麼大的關聯。這次秦鈺扮演了天平上砝碼的腳色,他帶兵入京給李治吃了定心丸,勢力均衡一旦打破,皇家再無所顧忌,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兩超級大老一聲的風光終於嘎然而止。褚遂良等人被遠貶蠻荒,而李家最忌恨的長孫無忌,卻不同於褚遂良等人,他不但是佐命元勛,更是李治的親舅,如要將其搞垮,必先除其羽翼,誅其朋黨,這次清洗行動也是針對長孫家的外圍勢力開始的。

杜風!秦鈺還沒這麼大的能量,我第一次想到的就是杜風這個邪惡的中年美男,太壞了!杜風上台的時間恰到好處,不知道是李治自發的安排還是枕邊風的威力。不管怎麼說,這邪惡美男通過這一次的清洗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根基,再加上秦鈺從此將一鳴驚人,這秦杜兩家一旦聯起手來,哼哼這學生收的划算啊!

「其實啊,杜風啊!」我掃了眼蘭陵,「太壞了!」

「知道你不服氣,人家對你可是萬般推崇呢!」蘭陵拉了拉滑溜下去的毛毯,撒嬌的撞了我一肩膀,「文人相輕,你不是文人。怎麼也學他們的小心眼?明明暗地裡佩服人家,嘴上就是不承認,呵呵」

「佩服?」說起來,這人還是有本事的。心狠手毒相對於杜風這個位置來說,是優點,慈悲人首先就沒資格被元首青睞。和杜風有過幾天的交往,一肚子學問,老謀深算,可以規划到人精一類。「這個嘛,多少還是有點佩服,當壞人嘛,沒點本事也不成,人月壞啊!本事就越大,杜風局勢範例。」

「可叫你出氣了,呵呵!」蘭陵拉過我雙手環繞在她身軀上,「你這樣也好,就保持這個口氣,往後說不定有好處。」

蘭陵的話我明白,杜風權勢一大,攀附地不在少數,我則站地遠遠的陰陽怪氣,別人摸不輕我路數,沒有辦法應對,牽扯秦鈺這個關係,誰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權大勢大,排隊站隊的事我不參與,但我手裡有個秦家的學生,再大的風口上,都得買王家一個面子。要的就是若即若離含糊不清。往後就算杜家失勢,清算的時候也輪不到我頭上,連秦鈺都能順帶的沾我點光。利用和反利用,蘭陵從小就耳濡目染這些,已經是高手了,我要虛心學習。

「我一不擋他地道,二不攪他的局,有事沒事拉出來諷刺幾句。嘿嘿,別人咋看我?」圈子裡都知道我對杜風有意見,但對人不對事,所以只當是私人恩怨,傳傳閑話而已,哈哈一笑的事情。

「就這樣,大家都以為你是個楞子,見你就離得遠遠才好。」蘭陵對我的悟性很滿意,「往後該怎麼還怎麼,前後不要有變化,都當你是率性而為地直人,留了名聲,對你王家也好。相比之下,攀顏附勢的那幫人才是沒了眼色,再大的樹都有砍倒的那一天,猢猻散嗎?遲了!」

猢猻散啊,猢猻都下了大獄,散不了了。老百姓就這樣,只要自己日子過地好,才不管你清洗不清洗。關清官也罷,關貪官也罷,一天能叫俺吃思念頓乾飯就成。我是老百姓,就看端的碗大小,不看殺的人多少。

混官場就要有預備了身敗名裂的覺悟,長孫家的名分雖然還在,但勢力一旦被削弱,倒台就近在眼前了。只要編排個借口出來,一網打盡也就幾年內擺平的事情,大勢已去,命不由已。

要說李治也是個手腳麻利的主,前後這麼大的事情辦起來一點都沒軟蛋的樣子,三下五除二就弄了個順當。本來我還想避難半年的,誰知道一個月沒過去,風聲就過去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依舊的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程初兩次來看我了,興高采烈沒點經歷風霜的樣子。帶來了程老爺子的問候,帶走了大半瓶籽然。困難來事情真的過去了,程初已經開始載歌載舞的跑去開宴會了。而秦鈺雖沒露面,但已經連續派人過來問候不下三次,惦記了莊子上的工程,和蘭陵合計合計,可以回家了。

穎在大事上絕對的明理,雖然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立新後和長安的亂局還是有耳聞的,從沒問我扔下莊子里的事跑山莊休閑的原因。聽我宣布可以回家的消息,才輕鬆了一大截,話也多了起來。

「是公主事先打的招呼吧?」穎吩咐下人收拾行裝後,見我一個人靠到床上發瓷,跑過來詢問。「當日夫君說來山莊休假,妾身就感覺到不對路,一直也沒敢問您。見琪郡主一家也跑過來,才知道京城出了亂子。」

「恩,蘭陵公主事先告訴過我的。」我能感覺穎最近一直揪著心,想寬慰幾句卻說不出來原因。現在好了,事情過去大家都鬆了口氣,好好安慰安慰她。「就是不來也動不到咱家頭上,大人物的事,和咱種人扯不上干係,不過離得遠遠的,到底是安全,是吧?」

「想不操心啊!可人心惶惶的,連琪郡主那膽大包天的都不敢吭聲,妾身更沒個底氣。」穎拍拍胸口長長出了口氣,喜道:「謝天謝地,這事情終於有個了結了,往後見了公主可得好好謝謝她,往後沒必要和人家計較,有個這關係對咱家只有好處!」

往日穎說這話我肯定不舒服,可這次卻順耳。聽出穎是真心實意的口氣,沒帶其他意思。「是這話,蘭陵始終是心向咱家這的,往後沒必要和人家計較,有個這關係對咱家只有好處。」

「這心一放下來,就著急趕回來看看。前些天管家差人報信,莊子後面的新宅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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