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切勿說夢話

乾燥的夏日,難耐的高溫,下班爬回家扒拉出冰箱里的凍西瓜,刀口一挨皮,「嘣」一聲就炸口了,又沙又甜,打開窗戶,對樓下的花園一陣暴風般的掃射,嘴裡的瓜子如同機槍子彈噴射出去,爽,一身暑氣全無,冰涼剔透,恍若……再沖涼水澡,再吃冰淇淋,再看新聞聯播……就是老媽衝出來大罵啥話不幹,回家如進出賓館,上來就一鞋底子,再就醒了……

「好不容易睡個午覺,亂折騰個啥?」穎和二女仍舊到坡上去了,早上費了老大的勁給蘭陵灌輸了開立方的公式概念,吃了午飯就胡亂留了幾個題讓她自行演算,給軟椅上鋪了張涼席就午睡了。正美夢不斷,被蘭陵用蒲扇打醒,一腦子下床氣,揉了揉惺松睡眼,「叫你作題呢,鬧什麼神經?毛病深的,再過倆多月就教師節知道不?尊師重教不懂啊?」

「有你這樣的西席先生嗎?」蘭陵見我睡的滿頭汗,擰了個濕手帕在我臉上亂抹,「亂給些題目為難學生自己睡覺就不說了,呼嚕打的震天,房檐瓦片就能抖下來,還有臉自稱先生。自己擦去,拽的你!」說著將手帕扔我臉上,喝鎮在井裡的山楂水去了。

伸了個懶腰,隨手把蘭陵扔在桌上的答卷翻了翻,不錯,能忍受我的呼嚕還做對了一道,應該表揚。「不錯,全對!」實在不想講解了,八道題做對一道的戰績就算滿分,「恩,給我也倒一碗山植水過來,天熱的要死。」

「自己倒去,沒長手啊?」話雖這樣說。還是遞了一碗過來。「剛剛作的什麼夢,喜笑顏開的,西瓜是個什麼東西?」

「啊?說夢話了?磨牙沒?」可能是軟椅睡的窩屈,把話給窩出來了,平時沒這個毛病吧?太可怕了,晚上要有這個習慣,啥都讓穎和二女聽去了,「除了西瓜,我還說啥沒?」以我地性格。應該不會說啥大逆不道地話吧?頂多背點『三個代表』啥的,不過心裡還是毛毛,一定要改正蘭陵跟前午睡的壞習慣!

「說的多了。自打你睡下,不是打呼嚕就是說夢話,千奇百怪的,害的我都沒心思作題,又要作題,又要紀錄你的夢話。也好意思說我全對。」蘭陵嬉笑的走過來,拿蒲扇在我腦門拍了一下,「你的事情我全知道了,在我跟前睡午覺可不是一兩天,別想隱瞞!你說你是哪個朝代飄來地老鬼?」

「清朝!」看她一臉奸詐,就知道沒一句實話,「知道不?這個朝代太久遠了,沒幾個人知道。一萬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差不多都忘記了,再來一碗。」瞎掰幾句。把空碗放桌上等伺候。

「有可能。」蘭陵沒理我的要求,「看來你很討厭清朝吧?」

「你咋知道?」和唐朝人討論清朝簡直太無聊了,她竟然還裝地一臉認真,沒意思很。算了,自己來。「最近造紙作坊產量有點大了。小心市場飽和。」

「我當然知道。」蘭陵得意很,仰了臉朝我示威,根本不搭造紙作坊的話,直接問道:「好幾次就都要說給清朝的格格全扔井裡,還要砍了紀曉嵐全家。你就是個陰狠性子,平日只口不提,暗地裡要害人一家子。紀曉嵐是誰?他咋又招惹你了?至於嘛!」

八十匹空調的感覺,全身發涼,颼颼的冷風刺骨,手裡山植水撒了半碗。當年和前女友在一起時,為了爭奪電視控制權,時常爆發武鬥。結局很凄慘,我的NBA、我地動物世界、我的百家講壇……全部離我而去,於是,我開始報復,踏入了網路遊戲的不歸路,大好青春就此浪費。往事不堪回首,還從蘭陵嘴裡說出來,更加不堪想像。

「怎麼不吭聲?被說中就裝傻沖愣?」蘭陵把碗接過來,挽了我胳膊坐下,興趣盎然的等待我解釋,「說說,就算是老鬼也不要緊,反正也是倒霉鬼,怪可憐的。」

「啥意思?咋說的那麼不好聽呢?」老鬼也認了,為什麼要詛咒我是倒霉鬼?太惡毒了,「我咋就倒霉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要不沒完!」

「前些日子你睡覺,哭的凄慘。股票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別人買了都漲,偏偏你買了就跌?一年血汗錢都沒了,全你說的。被我打成那麼樣子都一臉倔強,夢裡凄惶落淚,可憐的。」愛憐的眼神看著我,溫柔地擦拭我額頭的冷汗,「天氣再熱也沒這樣出汗的,一點也不懂遮掩,心虛的樣子。按你說的,過了一萬年,世面也經不少了,就算被說中了心事,怎麼還和二十來歲地毛頭小手一個德行?」說著咯咯笑了起來,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最喜歡你這個樣子。」

「嘿嘿,做夢的話,當不了真。」幾十年養成的行為舉止、思維方式,一半年裡難以改掉,何況如今也沒把蘭陵當外人,很多獨特的地方不經意就流露出來,再加上可惡的夢話,人家不懷疑就是白痴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沒隱瞞啥,真的。」

「誰都有瞞著別人的心事,沒人追究你。就現在這個樣子挺好。」蘭陵微笑著拍拍我的膝蓋,「我也有心事,你想聽不?我說一段,你說一段,交換。」

「不!」我堅決的搖頭,「不換!你說我就聽,我沒心事,我胸懷坦蕩,正人君子!」

「還君子,做夢都殺人全家的君子還真少見。」蘭陵皺了鼻子笑我,「西瓜是哈?聽你夢裡吃的高興,一個勁喊甜。你能說好吃,那味道肯定不錯,這個我得知道。」

西瓜無所謂,我胡亂比划了幾下西瓜的特性,見蘭陵仍舊不明白,提起毛筆畫了張西瓜示意圖。好幾張紙拼一張大紙。按印象中1:1的比例畫的,很寫實,有達芬奇的風範。

「西瓜西瓜的,就這個啊!」蘭陵拿了我地作品端詳了幾下,笑地一個勁,「寒瓜嘛!我家園子里種了些,再有半個月就熟了,給你捎幾個來。」

這個年代有西瓜?可我印象里得等五代時候才流入的,太那啥了!「看清楚沒?別認錯了。再確定下。」

「還看哈?除了寒瓜哪還有這麼大的果子?不夠糟踐紙錢。」蘭陵可惜的把紙摺疊起來,「這東西早就有了,就是太傷地。一直沒有讓農戶們種而已。也就宮裡和幾家大戶在自家園子里種上幾個,季節一過就沒了,也不耐吃。」

這個年代力求溫飽,能種糧食的地絕對不允許亂種別的。又沒化肥,種了西瓜的地到了來年種莊稼就沒了產量,被視為有害農作物。不允許大面積推廣種植,所以市面上根本沒有……

「明白了。其實這個東西不和莊稼搶地的,越是旱源沙土的,越長地甜。」這點常識還是有,成天菜市場大牌子都標榜自己是旱地西瓜啥地,「象攏右,關中北邊都能種,咱這裡種的不好吃。」

「那也不行,好吃不能當糧食。一旦傳開就收拾不住了,保不住好地都給種上。」蘭陵不屑一顧,堅持道:「送你幾個吃可以,瓜子我都得收回去。你這人好錢好吃,誰知道會不會種地滿世界都是,你家又憑空得了老大的荒坡。不拿了種滿才怪!」

這都被看出來了,還是蘭陵了解我,我還就是這麼打算的。「嘿嘿,你又知道。女人家學太聰明不好,就倆破西瓜至於這樣?」就拿幾個過來夠誰吃?一年多沒見西瓜面了,連自個的癮都過不了,「要不我在自家園子里種點成不?我家園子那麼大,種花種草的才糟蹋地方,成不?」

「不成,沒商量。」蘭陵嬉笑著整理桌上的東西,「還真貪心,瓜還沒熟,就打了瓜籽地主意。今個這幾個題我拿回去再作一遍,教書先生要都和你這個樣子,禍害就大了。今天先走,可不想碰見你家二女,心裡老是不舒服。」

最近二女一直幫穎在坡地上策劃,比平時回來早了許多,和蘭陵連續打了幾天照面,倆人面面上親熱,心裡卻都不舒坦,早走了也好。「等熟了一定要多帶幾個過來啊,別忘了。」臨走我揮舞著黃手帕叮嚀著。

「羅嗦的,天天都過來呢,少噁心人!」蘭陵一臉鄙視的出門了。

穎和二女連續幾天在高溫下作業,我一個老爺們待家裡納涼,心裡過意不去。趁這個時候上坡看著,陪她倆晒晒太陽,表示下同甘共苦的決心。

都這個時候了,日頭還曬的厲害。我貼了牆根慢慢移動,努力把自己潛伏在陰影中,前面是官道,官道過了是收割後荒涼的農田,農田過了才有樹陰。默念三邊:「我是吃了興奮劑的約翰遜」,然後撒腿狂奔,朝遙遠的陰涼處衝刺。

這副身體真的很劣質,早已沒有當年高速帶球連續過了N人,飛奔射門射中裁判面門,血濺三尺,導致比賽無限期中斷的風采。才跑過官道就有體力不支地感覺,農田小道更是跑不起來,一腳深一腳淺,等我進了樹陰就一頭栽倒草地上再都不願意動彈了。離坡地還有截子路,先耍個死狗。

爽,樹陰和外面簡直是天壤之別。小林子里還涼風颼颼的,樹葉把該死的陽光遮擋了嚴實,除了知了比較吵人,真是個夏涼的好地方。討厭很,正在草地上滾的舒服,小道上過來好幾個農戶,嘻嘻哈哈地說的熱鬧,沒點眼色。都推了小車,上面大籠子里塞了好多雞,從岔道上拐到雲家地頭去了。管家天天嚷母雞不好收,提醒他去雲家莊子收去,好幾車呢,怕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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