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嘉靖一年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救自救

聽到這個一聲喊,陳洪慌忙應了一聲:「娘,是兒子回來了。今天宮中放假,再說了,兒子如今在內書堂讀書,不需要值守的。」

那個老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阿洪,你還帶客人回來了?這麼冷的天,還不快些請客人進屋?」

「是是是。」陳洪忙領著孫淡進了屋子:「娘,這位是我們學堂的孫先生。」

孫淡一進屋就發現屋中很冷,也沒有升火,裡面也黑得厲害。站了半天,孫淡才看清楚,在炕頭上正坐著一個白頭髮的老婦。

聽說是兒子學堂里的先生,老夫摸索著從炕上下來:「原來是先生來了,我家阿洪最是調皮,給先生您添麻煩了。老身估摸著這日頭,應該是晚上了。」

陳洪急忙伸出手去扶住母親,說:「娘,你眼睛看不見,就別亂走了。」

孫淡這才吃驚地發現陳洪的母親雙目中各有一片白翳,原來是得了白內障。在現代,白內障也沒什麼了不起,只需要做個小手術,摘除掉就可以了。可在古代,得了白內障,就無葯可治。

原來陳洪說先前對黃錦說他母親得了重病是這樣,陳洪是河南人,這個老婦瞎著一雙眼睛一路乞討著進了京城,還真是了不起。

陳洪母親愛憐地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說什麼話,先生是什麼人,我聽人說,能夠教你讀書的先生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人,你粗手大腳的,做的飯菜能給先生吃嗎?」

孫淡忙道:「不麻煩了,我馬上就要走。」

老婦忙面的失望,「先生這就要走了,不吃飯了?」

孫淡:「我真的要回家了,大嬸保重。」

說完就走出屋子,陳洪送了出來。

孫淡:「陳洪,你受了傷,多休息。對了,你怎麼窮成這樣,大冷的天,也不生火,你母親可受不住。」

陳洪聽孫淡提起自己母親,眼圈一紅:「先生,我也是沒辦法呀!每月也就一兩多月份,還了高利貸,就沒吃飯的錢。怪就怪我這雙臭手。」陳洪恨恨道:「如果將來把債還清了,我若再賭錢,就把這手給砍了。」

孫淡:「小賭可以詒情,耍大了,就失去了娛樂的意義,變成和人以身家性命相搏了。」他摸了摸懷裡,正準備掏出一錠銀子給陳洪,讓他去給她母親抓藥。可想了想,卻將手停,了下來,看著陳洪。

「陳洪,老實說,東廠的人同我很熟,只要我去打一聲招呼,那鍾公公也不會再來找你討債。」

陳洪:「先生什麼人,有你出面,那姓鐘的傢伙肯定不會再來找不自在。」

孫淡:「可是,我卻不想幫你這個忙,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陳洪有些不解:「還請先生示下?」

孫淡:「先前你去找呂芳的麻煩時,呂芳心中畏懼,不敢離開我。」

陳洪撇了撇嘴巴:「那鳥人就是個膽小鬼。」

孫淡:「其實,先生我和東廠畢雲是老朋友了,如果我願意,自可介紹呂芳去投在畢雲門下。到時候,你陳洪也不敢惹他了。」

「啊,先生要介紹呂芳給畢公公,這個走運的小子。」陳洪忿忿不平,「如果那樣,我自然是不……不好去惹他的。」

陳洪心中奇怪:「那先生為什麼不這麼做呢,你不是很喜歡呂芳嗎,那小子又懂得討好人。」

孫淡道:「你們都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味等著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對你們的成長不利。今日我或許能幫得了你們,若先生不在你們身邊,遇到事你們又該怎麼辦呢?做人,遇到事,不能等、靠、要,得自己去扛。陳洪,你不過是欠人家一百多兩銀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難道你連這一百兩銀子都賺不回來?」

陳洪想了想,心悅誠服:「先生教訓得是,陳洪會自己想辦法的。」

「對對對,你有這麼心思就好。」孫淡微笑著說:「陳洪,你覺得先生我富有吧?」

陳洪:「先生是陸家錢莊的股東,在京城中也算是豪富之人,自然是極為富有的。」

孫淡:「可是,幾年前我比你還窮,為了二兩銀子還求到老丈人門前,平白被人笑話。」

「先生也窮過,怎麼可能?」

孫淡點點頭:「比你想像的還窮,在這兩年中,我也沒靠過什麼人,不一樣起了家。」

「先生說得是,陳洪也不甘心這麼過下去。」陳洪眼睛亮了,「我這就出去想辦法,我就不信我翻不了身。」說完話就要朝外面走去。

孫淡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裡?」

陳洪:「我再去搶點錢,然後去賭場翻本。」

孫淡氣得幾乎笑出聲來:「還去搶,算了算了,我給你銀子。」說著話,就將一張十兩的錢票塞到陳洪手中。

陳洪愣住了:「先生,你剛才不是說不會給我銀子的嗎?」

孫淡:「誰說要給你了,這是借給你的,相當於一種投資,你可是要還的。等下去賭場贏了錢,咱們三七開,你七我三。」說句實在話,孫淡對那家新開的賭場也很是好奇,他懷疑是張薔薇父女開的,背後肯定有平秋里暗中指點。

而且,這個賭場的後台老板又是張貴妃,而張貴妃是孫淡、畢雲、陳皇后的未來政敵。

既然是敵人,他們的一舉一動,就由不得孫淡不關心。

陳洪歡呼一聲:「先生你就看好了,咱們馬上去大殺四方。」

孫淡:「你急什麼,就這麼殺過去,估計你依舊會輸個精光,要不要老師我指點你幾招啊?」

陳洪有些口吃,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孫淡:「先生也懂出千?」

孫淡淡淡地說:「秀才不出門,能知道天下事,不過是出千而已,也沒什麼了不起。知道什麼叫千門八將嗎?」

陳洪迷茫地搖著頭:「不知道。」

孫淡:「千門八將,分為分『上八將』與『下八將』。上八將分別是正、提、反、脫、風、火、除、謠,合稱千門八將。下八將分別是撞、流、天、風、種、馬、掩、昆。」

「這可有什麼講究?」

「正,指以專業技術,以博弈維生者。反,指以行偏門詐騙設局者。提,指監場或打暗號者。脫,指提供交通協助撤退與脫款者。風,把風,探風,收風及執行紀律者。火,執掌武器,武鬥隊伍。除,指分配收益與去除問題者。謠,指各類不論正反的情報調查收集與散播者。至於下八將,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同你細說。」

陳洪聽得腦袋發暈:「不就是耍錢出千嗎,怎麼這麼複雜?」

孫淡:「凡事只要認真琢磨,總歸是一門學問。今天我就簡單地教你就手換牌藏牌的手法。」

陳洪上一起藏牌,估計手法拙劣,被人抓了個現行。出老千,其實就是一小戲法。若說穿了,其實非常簡單。可若沒人指點,一輩子也入不了門。

孫淡本來也不會這種東西,可他穿越前那段時間正是魔術師劉謙大紅的時候,滿書店都放著劉謙寫的那本什麼《魔法的誘惑》,社會上也興起了魔術熱。孫淡也不能免俗,很讀了幾本魔術破解類的書籍,又在網上看了不少視頻,小學了幾手撲克牌遊戲。這幾手戲法,放在古代,應該夠用了。

孫淡:「陳洪,你不是喜歡打馬吊嗎,給我一副馬吊牌。」

「是,這玩意兒我都隨身帶著的,也不用特意去找。」陳洪忙將一副馬吊牌從懷中掏了出來,遞過去。

孫淡接過來,從其中摸出一張牌,「陳洪,這張牌是幾?」

陳洪:「回先生的話,是三索。」

「好,我現在把牌放回去。」孫淡將牌插了回去,把牌換給陳洪:「你洗一下牌。」

孫淡:「陳洪你看好了,無論你怎麼洗拍,我都能從裡面把這張三索給抽出來。」

「這怎麼可能。」

孫淡也不再多說,手伸出去,慢慢從裡面抽出牌來,一亮,赫然正是那張三索。

「我的老天,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陳洪一臉的驚訝。

「想學嗎?我教你。」

「當然想學。」陳洪不住點頭:「牛大了,牛大發了,有這門手藝在手,就算是金山銀山都贏回來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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